唉,死则死矣。
当年在都城,便该陪着爹娘去死。如今杀了那么多的人,又尝试一把所谓的仙人,体会到了上天入地的神奇,当死而无憾也!
呵呵,不红尘妖娆几多回,梦醒时分终归空……
而我若死了,岂非便宜了祁老道,紫烟又该咋办呢,难道五把神剑也随着我葬身海底……
不就是蠹虫噬体吗,还能比得过沙场上的刀枪剑雨?
暂且忍耐片刻,我忍……
这一刻的无咎,牙齿咬得嘎吱响,身子阵阵颤抖,却又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绝望之下,几欲就此放弃,却又自我安慰着倔强起来,随即强敛心神而紧守灵台。与之瞬间,流失的修为顿时变得缓慢许多。而蠹虫噬体并未因此而有所缓解,反倒是愈发的疯狂。难耐的苦痛,仿佛要摧毁一切!
我忍……
无咎被痛苦折磨的再次恍惚,好在他心念不失,只管忍耐,还暗暗念叨个不停:“蠹虫最可恨,怎敌忍字高。我忍字头上一把刀,大小毒物跑不了。我一刀斩断百般愁,我一刀斩断万般痛。我一刀又一刀,我……吼吼,我还是痛啊,我忍……我痛……我忍……”
便在他痛不欲生的迷乱之际,突然止住呻吟。此时的他,浑身上下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蠹虫。而他却好像忘了焦灼的痛苦,反倒是不无惊奇地闷哼了一声。
气海之中,五把神剑的旋转极为缓慢,仿佛已然停滞,再不复从前的灵动。而原本死寂沉沉的金丹,却好像受到了莫名的牵引,竟悄悄绽开一丝黑色的气机,再循着经脉流动,抵达体外的瞬间,便与附着的蠹虫相融而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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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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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眼深潭,千丈潭底。
黑暗中,无数的蠹虫,依然荧光闪闪,便如亘古长存的星域在凝聚不散。其中或也吞噬死亡,或也轮回新生。
数日之后。
那团聚集的光芒,竟然小了几分。隐隐现出其中端坐的人影,却不再挣扎,不再呻吟,老老实实动也不动,好像已然忘却了疼痛,任凭蠹虫在缓缓散去。
日复一日。
聚集的光芒黯淡下来,蠹虫所覆盖的人影也终于露出了大致的模样。而他依然双手捂脸的架势,显得很是怪异。
如此这般,又过了几日。
无咎终于放下双手,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身上覆盖的蠹虫,已十去七八。头脸、以及四肢,慢慢变得清爽,却留下密集的红点,乃蠹虫咬噬的痕迹。而前胸后背,依旧覆盖着一层淡淡的光芒。
而气海之中,曾遭玷污的金丹,便像是逃出泥淖的孩子,再又焕然一新而神气活现。只是闪烁的金泽中,尚有隐约的黑气环绕。而一度沉寂的生机,随之挣脱束缚。久违的脉动与沉睡的法力,也渐趋灵动起来。只待气海的再次充盈,失去的修为亦将恢复如初。
无咎轻轻握拳,暗舒了口气。
想起此前的种种折磨,依然有些不寒而栗。自己身中的丹毒,为蠹虫精血炼制。受其吸引,无数的蠹虫齐聚而来。而当自己遭受万蠹噬体的痛苦之时,也是蠹虫吸纳、吞噬丹毒气机的那一刻。果不其然,丹毒丝丝缓解。而随着丹毒气机的渐渐消失,蠹虫也相继离去。
唉,这一切来得意外,而又殊为不易啊!
最为痛苦、最为煎熬的时候,往往也是成败逆转的关口。稍有放弃,便将前功尽弃,所幸本人咬牙忍了下来,堪堪于崩溃的边缘闯了过去!
心念不灭,懂得忍耐,纵有千难万险,又何所惧哉!
无咎庆幸之余,又是一阵感慨。他抓了两块灵石扣在掌心,继续收敛心神而默然静坐。
黑暗之中,其长发飘散。**的身子,便如一尊石雕。而离散的星光点点,便如光阴的流失。又好似风吹寂寞,卷走了尘埃……
当无咎再次睁开双眼,他**的身子依然有些发红,像是涂抹了一层血色,并带有隐隐约约的灼痛。而浑身上下,再无星点的光芒。随其飘散的长发微微一荡,一层无形的护体法力透体而出。与之瞬间,难耐的阴寒与不堪的重负霍然消失。
此时法力无碍,气息通畅。
浅而易见,丹毒已解。即使丢失的修为,也已找回了大半。再有三五日的调养,便可恢复原有的境界。
无咎松开双手,灵石的碎屑缓缓飘落。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站起身来。
哎呀,又闯过了一劫!
有道是:人生何处不风浪,击剑长歌且弄潮!
嘿嘿!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祁老道等急了没有……
某人摆脱困境,即刻故态萌生。他或也颓废,悲伤,沮丧,绝望。不过,只要给他一点亮光,在他的眼里,便是十足的灿烂。
无咎才想离去,又低头打量。
潭底的四周,遍布大小的洞口。数不胜数的蠹虫,正是来自于其中。
无咎好奇所致,心念一动,身形闪烁,倏然穿过石壁。
不过瞬间,去势稍顿。
石壁之中似有阻挡,不仅使得神识难以及远,也使得土行术少了几分自如。而眼前却是一个个洞口相连,好似蚁巢四通八达,并有星点光芒散落,看上去颇为的神秘莫测。
无咎循着脚下一个稍大的洞口,继续往前遁去。
他被蠹虫折磨得死去活来,还差点丢掉性命。如今若不借机查看一二,他免不了有些耿耿于怀。
不过是针尖大小的虫子罢了,一指头便捏死了,竟然害得一个人仙高手陷入绝境,着实难以想象。
数尺粗细的山洞,曲曲弯弯,不多远处,直奔地下深处沉去。
无咎催动遁法,顺势而行。
再又片刻,黑暗中豁然开朗。一个十余丈大小的洞穴呈现在眼前,四周洞口相连。而与之瞬间,荧光闪烁。怕不有数以千万、万万的蠹虫,遍布洞穴的各处。那斑点成片,或聚集成堆的光芒,使人仿如坠入星空,又好似来到了另外一片天地之中。
天呐,蠹虫的老巢啊!
无咎虽然光着屁股,而身子的一尺远外罩着灵力,倒不虞遭受蠹虫之害。而他面对诡异壮观的情景,还是禁不住愣在原地。
十余丈的洞穴,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显然是飞蠹侵蚀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