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营内便如炸开了锅,早已忍耐多时的七八百个汉子“嗡”的一声跳了起来,拿刀的、拿枪的,挥拳的,舞棒的,还有在雪地里光着膀子的,嗷嗷叫着从四面八方扑向那数十个尚在原地转圈的骑兵。
宝锋与几位老兄弟更是冲在前头,却不忘大声提醒:“断腿断脚无妨,莫要打死了……”
这群铁骑营的兵士乃是仓卫麾下的精锐,均为骁勇善战之辈,又岂肯坐以待毙,急忙挥动兵器奋力抵抗。怎奈破阵营的老兵不仅人多势众,且更加凶悍,转眼之间便将数十骑兵给团团围住,随即分割开来加以群殴,不消片刻,马上再无一人,只有人群乱窜,惨叫连连。而插不上手的兵士则是急得直跳,还不忘大喊着:给老子留条腿啊,胳膊也成……
狼群围攻羔羊的情形,在破阵营中真实再现。
那位叫作石标的中年修士许是心有不忍,干脆远远躲到一旁。
而祁散人站在原地拈须望天,神色中似有疑惑。那小子动了什么手脚,竟然让数十匹战马不听使唤?
须臾,四周的混乱稍稍平静下来。
忙碌的人群缓缓散开,当间留下满地的狼藉。数十铁骑营的兵士横七竖八躺着,却不是腿断就是臂折,各自呻吟不绝,情景极为惨烈。而四周的破阵营的老兵们,则是一个个意犹未尽而杀气不减。幸亏宝锋及时提醒,否则还真的难留活口。
无咎咧嘴微微一笑,随即伸手将埋在雪地里的仓卫抓了起来。
仓卫摇晃着满头满脸的积雪才要挣扎,忽而觉着肩胛骨疼痛欲裂,随即惨哼了一声,再也不敢动弹。
无咎将仓卫抓近身前,附耳说道:“饮酒打架,无伤大雅。登门撒野,实属不该。再有下回,便是姬魃也救不了你!”他伸手轻轻一推,抚了抚衣袖:“仓将军慢走,恕不远送!”
仓卫鼻贴的膏药没了,满脸的血水淋淋,再加上积雪冰寒,又添几分痛楚。他踉跄了几步,回头一瞥,忙又匆匆转身,暗暗打了个哆嗦。
据说那人大闹王府,谁料并非谣传,若非他手下留情,只怕前晚云霄楼都难以保全……
无咎抖了抖披风,轻描淡写道:“战马留下,人扔出去!我破阵营既遭登门之辱,总要找回几分脸面!”
众人又是一哄而上,七手八脚扯起地上的残兵败将便给扔出了辕门。而修士石标唯恐再出意外,急忙带着仓卫抽身离去。
片刻之后,七八百老兵围到主帐前,兴高采烈,齐声高呼:“将军威武——”
在别人眼里,破阵营的老弱病残不值一提,如今却将精锐铁骑狠狠教训了一通,着实扬眉吐气!
无咎昂然而立,笑容满面,“啪”的一声甩开披风,挥臂应声:“破阵营威武!兄弟们威武!嘿嘿……”
不远处有人撮着牙花,一脸的嫌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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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华起云烟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此乃何物
…………
在数十万大军之中,小小的破阵营实在是微不足道。═┝.〈。而兵营之间,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虽然破阵营干了一件长脸的大事,却并为引来太多的关注。而铁骑营理亏在前也是一个缘由,谁让你仓卫带兵冲撞辕门呢。所以想要报仇雪恨,还须审时度势而千万莽撞不得。
不过,经此一战,公孙将军的威名,实实在在猛涨了一大截。再加上大伙儿的吃穿用度,均来自于将军的功劳。破阵营的老兵们为此收敛几分张狂,多出几分敬佩之心。懂得体恤下属,又能帮着打架出气的将军,那就是好将军!
天色接连放晴,兵营内忙着清理积雪。各处空地以及来往四周的通道,变得清爽起来。主帐门前也多了两个持械的亲兵,以便召唤传令。而损毁的辕门,已被修缮一新。随风飘扬的战旗下,破阵营呈现出一番新气象。
这日的晌午时分,主帐内挤满了人。
当间的火盆上架着大锅,里面炖着羊肉。十来个汉子则是围坐四周,饮着酒、吃着肉。而无咎则是独自坐在木案前,抓着半只羊腿啃着。如此场景,可谓将士和睦而其乐融融。
“再过旬日便是春祭,我破阵营也该由将军操练点兵……”
“所言不差!还请公子定夺……”
众人吃喝之际,一位队正出声说话。宝锋跟着附和,却与尊称将军不同,他与几个老兄弟始终称呼无咎为公子,多了几分兄弟间的亲近。
无咎摇了摇头,笑道:“破阵营的兄弟们都是老军伍,又何必多此一举。而我来到此处,不过是跟随诸位长长见识。以后若有亏欠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说着,他丢下肉骨头,擦了擦手:“营中军务便由诸位大哥代劳,小弟歇息去也!”
在场的老兄弟们还想起身相送,人已掀开门帘走入内帐,却又丢出话来:“有事门外唤我,不得擅自入内……我胆小……怕吓着……”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又哈哈大笑。
公孙公子虽为将军,却身手不凡,并且全无做作矜持,或是傲慢骄狂,他不仅对众兄弟们礼敬有加,还话语坦诚而随意风趣。╞┢.?{。如此将军,才是自家人!
宝锋坐着火盆旁,火光照得脸上的刀疤闪闪亮。他看着在场的一个个老兄弟,端起一碗酒:“公子如此待我,敢不效命!”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举酒附和:“但有驱使,甘愿效命!”
……
无咎并未歇息,而是在内帐默默站立。他听着外边的动静,感慨之余若有所思。
那帮汉子虽然出身低贱,性情粗莽,却直爽豪放,懂得是非好歹。至少比起很多所谓的仙人,更加有血有肉!
云圣子说得好:灵山本自在,修仙且修人!
而自己误入仙途,并无修仙的觉悟。待报仇之后,还是设法寻找我的紫烟去吧!只要活得踏实就好,自然随性又有何妨呢!
无咎想到此处,身上闪过一层微弱的黄色光芒。他走了几步,伸出左手往前探去。牛皮帐篷稍稍凹下,全无缝隙。他蹙眉忖思,身上的光芒稍稍变化,黄青闪动,接着又青黑交替。其手臂突然透过帐篷,乍见好似少了一截。他咧嘴微笑,抬脚踏去,转眼之间,人已透过帐篷到了外边。
如今懂得五种遁法,却无一精通,而相互借鉴,倒也不无蹊径。嗯,别小看了一层牛皮,穿过去有大学问呢!
无咎暗暗自得,抬脚走向另外一座帐篷。人到门前,轻咳一声。少顷,他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此处乃是祁散人的营帐,地方不大,却也兽皮铺地,干净舒适。而此间的主人却是端坐地上,翻眼道:“你在帐内饮酒作乐,何故扰我清净?”
无咎没有答话,走到近前便要坐下。
祁散人连连挥手,很不耐烦。
无咎只得转身走开,躲到了角落里,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老老实实盘膝而坐,嘴里抱怨:“如此待客之道,很没道理……”
祁散人吹起了胡子,教训道:“非师非徒,非亲非故,炼器之时,岂容旁观?法不传外的道理,你是懂还是不懂?”
“求你炼把剑而已,何至于如此小气?仙法神通传承才好,门户之见要不得。╪┠╡.?。哎哎、老道勿怒……
无咎有求于人,不免低三下四,争执几句,忙举手认输。谁让自己想要观摩炼器呢,而祈老道却是不情不愿。再三恳求之后,他老人家这才勉强答应。罢了,啥也不说了。
祁散人哼了一声,抄起双袖而仿佛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