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兴子与裘荣子忙道——
“住口!”
“各方同道,即将赶来。倘若有人问起,你我一概不知……”
裘俊不敢顶撞,举手称是,又抬起头来,透过腥臭的烟雾而看向那无人的谷口。
祁散人,或公孙无咎,或许是个坏人,却也亲手救过他,并与他把酒言欢。只可惜双方的缘分短暂,从此敌我两立。幸亏裘家没有得罪他,而他也分明不愿牵累无辜。否则墨家的下场,便是前车之签……
便在裘家焚尸灭迹的时候,无咎已到了半空中。
或者说,传送到了悬浮的小山之上。
在地上乱走乱撞,时不时的遭遇,令他猝不及防,也疲于应付。当他与裘家分手之后,便瞅准了远处的一座倒悬之山,遂即施展搬运术,所幸传送没出差错。
所在的倒悬之山,与之前所遇相比,大了一圈,应该有着百余丈的方圆。却有着同样的高台,同样的云雾缭绕,同样的十多根石柱,还有同样的一座石殿……
无咎站在山边的一阶石梯上,凝神张望之余,不忘回头俯瞰。
当飘散的云雾闪开缝隙,隐隐约约能够看清地面的情形。可见山林之间,成群的人影在四处游荡。
无咎撩起衣摆,循阶而上。
他有过一次经历,如今已是见怪不怪。
所谓的倒悬之山,为阵法所成,或有几具尸骸存在,而只要多加谨慎,便能躲开凶险。至少摆脱了原界修士的纠缠,也暂时远离了追杀。
果不其然,四方寂静。
万千年来,或许本先生是头一个来到此间的大活人。
石阶的尽头,便是高台。一座石头宫殿,静静矗立。洞开的门户上,挂着“角宿宫”字样的横匾。
无咎弄不清门匾的用意,抬脚踏入殿门。不出所料,迎面又是一道玉璧,上面刻画着星辰与古怪的符文。他没作停留,径自绕过玉璧,竟然有些意外,微微摇了摇头。
玉璧的背后,摆放着一张石榻,却没有骨骸、彩蝶,也没有敞开的窗子。
天降浩劫呢,想必仙人也是怕了,故而多半逃亡,仅留下几个倒霉的家伙陪着这死寂沉沉的昆仑虚。而这座称为“角宿宫”的石殿,则是空无一人。
无咎没有心思多想,挥袖轻拂。
与之瞬间,一道娇小的人影凭空闪现,落地刹那,惊讶失声——
“咦,这便是上昆洲?”
“上昆洲腹地的昆仑之虚,详情不明。你且四处看看,切莫大意,我有后事料理,回头与你详说……”
“嗯嗯,灵儿明白……”
现身的正是冰灵儿,乖巧点头,左右张望,转身离去。
无咎则是撩起衣摆,跳上石榻,然后盘膝而坐,拿出了他的魔剑。随着心念一动,朦胧的天地映入神识……
“两位,帮帮我——”
魔剑中,一位老者的脚步踉跄,神色挣扎,已是难以支撑,忍不住瘫倒在地。
正是墨采莲。
与某人交战之际,他已后悔不迭。对方虽然不能施展神通,却随身带着无数的兽魂。而墨田的求救,也让他心神大乱。许是乱中出错而猝不及防,竟被一道黑色的绳索捆住了四肢。而他尚未来得及挣脱,已置身于凶险之地。
之所以凶险,因为此地没有生机、五行断绝,却又充斥着莫名的禁制之力与可怕的阴煞之气。如此所在,为肉身之大忌。即便束缚的绳索突然消失,而阴煞之气已在不断吞噬着护体法力。奈何又无路可逃,眼看着肉身便将崩溃,惊恐绝望的他,不得不出声求救。
十余丈外,站着夫道子与龙鹊。
两人看着墨采莲凭空坠落,又看着对方狼狈挣扎。如此熟悉的场景,应该司空见惯。而彼此换了个眼神,还是暗暗吃惊不已。
某人坑害地仙,坑害飞仙,可谓驾轻就熟,已屡见不鲜。而他如今竟然坑害了一位天仙,着实叫人难以想象。
“两位……来日必报……”
墨采莲坐在地上,强催法力护体,却也知道凶多吉少,继续出声求救。他知道不远处的金色人影,乃是元神之体,既然困在此地,想必与他有着相同的境遇。
“哎呀,你也是位高人,怎会被他算计呢?”
夫道子见龙鹊出声,也好奇问道——
“如何称呼?”
“我乃蓬莱界墨采莲……”
墨采莲报上道号,悔恨交加道:“搁在以往,他十个公孙无咎,也奈何不了我,怎奈昆仑虚中,法力修为难继,且又顾及弟子安危,故而被他所乘……”他缓了口气,又道:“两位帮我脱身,来日必有厚报……”
“哈!”
龙鹊尴尬一笑,郁闷道:“若能帮你脱身,我兄弟又何必在此受苦。你不如求求他本人,或能活命也未可知。”
“啊……”
墨采莲显得更加愤怒——
“他毁了山水寨,屠戮墨家弟子,便是老夫的嫡传弟子也惨遭杀害,难道要老夫向他求饶?”
“既然如此,听天由命吧!”
龙鹊摇了摇头,爱莫能助的样子。
“两位气度非凡,却不知来自何方?”
墨采莲似乎心有不甘,问了一句。
“哈,我乃……”
龙鹊听到夸赞,露出笑容,而尚未出声,被夫道子打断——
“我兄弟二人,来自卢洲本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