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黄昏,霞光笼罩万里。而群山环抱之间,一片山谷朦胧晦暗。
四道人影,落在山谷之中。
无咎踏着柔软的草地,环顾四周,点了点头,庆幸笑道:“嗯,相差不远,此处便是传送之地……”
“哼,差远了!”
万圣子就地坐下,抱怨道:“此前被你带入火坑,如今传送又出偏差,也不知你施展的是何法术,这般叫人胆战心惊!”
无咎的笑容一僵,又添几分尴尬,却不多说,挥手道:“两个时辰后,离开此地!”
言罢,他转身走开几步,盘膝而坐,又忍不住暗暗摇头。
是何法术?
当然是乾坤万里搬运术,奈何不够娴熟,又急于求成,致使传送四万里失误,接着传送两万里也出现偏差。即使如此,它依然神奇,且简便好用,堪称逃命的独门秘术。而来日却要详加参悟,以求施展自如。
所在的山谷极为僻静,远近并无原界修士出没。
嗯,稍事歇息……
“两个时辰后离开?你要连夜赶路?”
鬼赤与高乾,也各自找了地方坐下。而万圣子似乎不甘寂寞,继续嚷嚷道。
“此地与北岳相距不远,绝非久留之地,当趁早远去,以免不虞之祸!”
“前往山水寨,寻找冰灵儿?途中状况不明,岂能莽撞呢?何况墨家的家主乃是天仙高人,你为了一个女子,而主动招惹麻烦,着实不可理喻……”
“老万,你给我闭嘴!”
无咎忍不住转过身来,冷声叱道。自从蓬莱境遇险,万圣子挺身相救,他便礼让三分,凡事留有情面。谁料正是这个老万,竟然居功自傲,修至八阶妖仙之后,更是摆起长辈的派头。而如此倒也罢了,又过问起他与灵儿的私事。
“此去,有高乾带路。途中遇险,由本先生设法摆脱。你却啰里啰嗦,究竟想要怎样?”
“咦,你又敢怎样?”
万圣子突然遭到训斥,尤其是身为晚辈的高乾在场,他老脸挂不住,顿时瞪起双眼。
“哼,本先生能够毁去弘治子的肉身,重创墨采莲,便不畏任何一位天仙,更莫说你一个老万。”
无咎的话语声虽然不大,却隐隐带着邪狂、蛮横的威势。
“呦,瞧不起老夫……”
“难道你此时的修为,还能强过鬼赤巫老?你既然跟着我,便该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天地讲尊卑,万物方有序。否则如何齐心协力摆脱困境,又如何对付玉神殿?”
“我……”
鬼赤伸手拈着长须,默默看着两人的争吵。见一方愈发气盛,而另一方理屈词穷,他适时出声劝说——
“无咎,万兄,些许小事,何苦相争,看在我的薄面上,各让一步如何?”
高乾傻坐原地,惶惶无措。
那是他又敬又畏的祖师,妖族的至尊啊,竟然在某人的训斥下,显得如此的狼狈!
高乾尚自不安,忽见争吵的双方有所缓和,他急忙趁机道:“祖师,您老人家不必担心,弟子熟知路径,此去必然无忧……”
而他话音未落,突然响起笑声。
“嘿!”
“呵呵……”
原本争吵的两人,一个笑了,另外一个也笑了。
只见无咎翻手抓出几个酒坛子,咧嘴笑道:“老万坏着呢,以话语挑拨,无非想要激怒于我而套问实情,是否如此?”
万圣子则是笑得有些苦涩,无奈道:“你身上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神通法门,老万猜不透啊!”
“嘿,你想多了。那套搬运之术,乃是微澜湖卫家的不传之秘。我之所以尚未修炼娴熟,也是怕因此而殃及卫家!”
无咎分说过罢,抓起酒坛子扔了过去。
“我请诸位饮酒——”
夜色下,酒香弥漫。
而鬼赤从不饮酒,默然独坐。看着那豪饮的年轻人,他不禁暗暗忖思。
莫非,我也想多了……
……
七日后。
荒山野岭之中,冒出一道人影。
黑脸的壮汉,很是小心。他东张西望之后,松了口气,回头唤道:“无先生,便是此处……”
他身后是座石山,紧挨着山脚下的是片荆棘树丛。随着他的叫喊声,树丛晃动,露出一个狭窄的洞口,相继走出一位年轻男子与两位老者。
为首的正是无咎,伸手拨开带刺的树丛,疑惑道:“这是山水寨,不应该啊……”
他话音未落,风声响起。
“呼——”
强劲的风势横卷而去,荆棘树丛顿时倒伏一片。
却见万圣子挥动袍袖,不耐烦道:“高乾,你一路之上不是阴沟地穴,便是这般的山洞,老夫的身子骨都被你折腾散了!”
“祖师息怒!”
高乾连连拱手,难为情道:“你老人家也知晓,弟子擅长的藏匿之术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