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未出关呢!”
“哦,待他出关再说不迟!”
万圣子获悉了原界家族的动向,无意多问,转身离去,却又脚下一顿——
“广山,你与你的十二银甲卫,亦在修炼天虎剑阵?”
广山看向手中藏着的玉简,这才知道他与韦尚的对话,根本没有瞒过那位妖族的祖师,如实道:“是啊,有何不妥?”
万圣子没有回应,径自走出屋子。
面对着青青的草地,婆娑的老树,郁郁的山野,以及那明媚的天光,他不禁站直了身子,旋即一阵筋骨脆响。而不过瞬间,他又佝偻腰背,背起双手,一步一踱,昂首远望,眼光闪烁。
那小子依然没有出关,他的伤势不轻啊。当时若是趁机偷袭,能否将他置于死地?
唉,算了。
从前没能杀了他,以后更是休想。
尤其他传授了天虎剑阵,竟然同等对待妖族与十二银甲卫。且不提笼络人心,或阴谋诡计。如此宽广的胸怀,着实出乎想象。何况他所指点的境界修炼之法,亦令人收获匪浅。
正如所说,跟着他,虽也无奈,却不吃亏。
这位妖族的祖师闭关数月,伤势已然痊愈。非但如此,境界感悟隐有突破之兆。或者说,这才是他不愿离去的真正缘由。因为他突然发觉,那个他曾经最为痛恨的对手,也许便是他修至八阶妖仙、或九阶妖仙的机缘所在。
有云:所谓的境界感悟,不外乎上合天道、下合地利,方能四季应序,而法度常在。
又何为境界?
万圣子走到老树下,坐在石头上,抬手扶着胡须,默默眺望着远方。
随着日头落山,暮色降临。他似乎感受到了四方的静寂,慢慢收敛起法力修为,然后彷如融入到了黑暗里,去谛听那万籁风声的回响。当长夜过去,红日东升。他依然枯坐原地,俨然便是一位农家老翁,沉浸在他的田园风光之中,体会着天地轮回的苏醒。
如此这般,一连多日……
又一个清晨来临。
尚自枯坐的万圣子,突然站起,两眼中精光闪烁,昂首大笑,拂袖扬长而去。转瞬之间,他已消失无踪,而他的笑声,仍在晨风中回荡——
“哈哈,修道之境,不外乎超脱自我、看破生死轮回。而修成道境之界,八字真言足矣……”
与此同时,地下深处,密室之中,有人缓缓睁开双眼。
“那个老东西缘何大笑,八字真言又是什么?”
四、五丈方圆的所在,坐着一大两小三道人影。
居中而坐的乃是无咎,接
连闭关三、四个月,他的伤势已无大碍,故而留意到了万圣子那诡异的大笑声。
左右两侧的小人儿,则是他的元神分身,也就是无二与无三,终于双双修至飞仙七层的圆满境界。只要再修炼一段时日,赶上本尊的修为应该不难。
而诸事缠身,岂能安心修炼呢。
无咎吐了口浊气,站起身来,尚未离去,又低头一瞥。他的两只脚,竟然掩埋在厚厚的晶石碎屑之中。
经过不断的闭关修炼,随身携带的五色石早已消耗大半。而想要维持分身的修炼进境,又离不开那五彩闪烁的小石头。
无咎的手掌一翻,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圆珠。感受着其中的强大气机,不免叫人蠢蠢欲动。而他默然片刻,还是摇头作罢。
这枚玄鬼圣晶,乃是他提升修为、突破境界、修至天仙的最后倚仗。却怕功亏一篑,他始终没敢莽撞。依他想来,若是两具分身随着他同时突破境界,即便不能事半功倍,至少增加几分胜算。因为此时的他,再也输不起……
无咎收起玄鬼圣晶,闪身而去。
当他出现石屋门前的草地上,一轮红日刚刚爬上半空。而他却无意欣赏山野的景色,出声道:“韦兄,辛苦了!”
一位壮汉走出屋子,正是韦尚。
“兄弟,你我何必见外!”
“坐!”
树荫下的石头上,兄弟俩相对而坐,彼此也不客套,轻声交谈起来。
“有关原界家族的动向,我已告知万圣子。近日来,他或许有所感悟,返回地下闭关。鬼赤与钟家祖孙,尚未出关;广山与兄弟们,唯恐妖族争先,忙着修炼天虎剑阵……”
“此事我已知晓,你找到灵儿没有?”
“墨家位于蓬莱境的山水寨,不错,地名而已。墨采莲带着弟子返回之后,唯恐鬼族侵扰,又借口养伤,于是闭门不出。我在近处守候了一个多月,难以靠近半步,也无从知晓灵儿的下落。不过我敢断定,灵儿便在山水寨……”
“如此便好,我走一趟。”
“兄弟,万万不可。你若离去,妖族必然生变。而鬼赤与钟家祖孙尚在闭关,眼下不便惊扰。且等候几日,一同救出灵儿……”
“嗯……”
“此外,前往山水寨的途中,有家族弟子设卡拦截,稍有不慎便将泄露行踪。而北岳、西华两界的高人,已尽数出动……”
“玉神殿呢,有何动向?”
“据我打听,月仙子与玉真人已来到了原界。虚厉、房宿子、奎元子与柳乌子四位祭司,也派出人手潜入各界。究竟是为了对付鬼族,还是找寻你我的下落,无从知晓……”
“月仙子她……罢了,兄弟们的剑阵修炼如何?”
“虽也用心,却不抵妖族的进境……”
“高乾、古原那帮家伙,都是成精的妖怪啊,嘿……”
“兄弟缘何发笑?”
“如今的原界,已是乱象纷呈。倘若多了一群成精的妖怪,又将怎样呢?”
“只能乱上添乱,迫使各方疲于应付。不过,一旦妖族被人盯上,只怕难以脱身,最终还是要殃及你我……”
“料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