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那人……”
却见一道人影,淡如暮烟,转瞬之间,已消失在十余里之外的一座山丘背后。而不消片刻,又冒了出来,依然去势如飞,直奔远方的峡谷而去。
“追——”
蓬莱界与南阳界的各家弟子不敢怠慢,随后追赶。
而朴采子追赶之际,忍不住怒道:“丰兄,那个公孙究竟是何来历?”
“我只听说他是玉神殿要找的人,来自本土……”
“我也知道他来自本土,而他缘何如此凶悍?”
“玉神殿或有隐瞒。”
“哼,事不宜迟……”
朴采子抬手一挥,与丰亨子、海元子,还有青田,带着各家弟子追赶而去。
弘治子的元神之体,并未随众而行,也没留在原地,而是径自一个人黯然离开。他毁了肉身,亟待找个地方闭关几日。否则的话,难免境界大跌而损及修为。
墨采莲依然瘫坐在地,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然后拿出丹药吞服,同样是满脸的晦气。
身为天仙高人,却被一个晚辈打伤,又怎能不郁闷呢。
恰于此时,混乱的人群之中,冲出十余道身影,正是此前进入古城围剿贼人的墨家弟子。
“师伯……”
“义父……”
“嗯,墨田,墨玉,墨青,哦,还有灵儿……”
一个个晚辈的神色关切,使得墨采莲颇感欣慰,他点了点头,示意道:“老夫无妨,不必担忧……”
一个娇小的身影冲到面前,愤愤道:“那人伤了义父,不能轻饶。墨师兄,你我快快追赶……”
墨田正要答应,却被阻拦。
“墨家弟子,留守原地!”
“义父……”
“灵儿,不必多言。此番老夫受创,为各家亲眼目睹。围剿贼人之行,权且罢了。”
墨采莲的话语声底气十足,且不容置疑。他的伤势,似乎并不像他所呈现的惨重。
浅而易见,他不过是找个借口,让墨家远离死伤,倒也用心良苦。
叫作灵儿的女子,不敢争执,扭头张望,神色焦虑。
墨采莲的衣襟上,依然带着血迹,且须发凌乱,衣衫不整,再无以往的高人风范。而他看向面前的女子,深邃的眼光依然老辣而又凌厉。
“灵儿,你也来自本土,是否认得那个公孙先生?”
“啊……不曾认得……”
此时此刻,一场追杀犹在继续。
近千道人影,疾驰在山谷、荒原之间。而所要追杀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公孙先生。
无咎冲出峡谷,翻过山岗,又越过山丘,趁着喘息的工夫回头张望。
数里远外的荒凉之间,人影纷乱,剑光闪烁,杀气腾腾。所幸丰亨子、朴采子等四位高人,没了符箓加持,不能飞在天上,使得这场众寡悬殊的追逐,稍稍有了几分转机。不过,人数太多了,倘若再次陷入重围,只怕是难逃此劫。为今之计,唯有跑路。而秘境开启之日,距今尚有一个多月,置身于这封闭的所在,又能跑向何方……
而无咎依然不敢停歇,翻手拿出两块五色石扣入掌心,然后抬脚便是十余丈,不惜余力的拼命狂奔。
人生,就是跑路。不是你追,就是我赶。或春风得意,或落魄狼狈。更多的时候,只是为了活着而一路飞奔……
一日又一日过去,追杀仍未停歇。
追逐的双方,亦渐渐拉近。由起初的相距十余里,变成了数里。再由数千丈,变成了数百丈。不过,追赶的人影,不再是成群结队。冲在前头的也只有四位高人,更多的原界修士已被远远甩开。
“那是蓬蒿城!”
前方的石山之上,有房舍林立,石墙高耸,分明就是曾经路过的蓬蒿古城。
却见一道青衫人影,身形摇晃,脚步匆忙,直奔古城冲去,旋即消失在房舍、石墙之间。
“他逃不掉……”
朴采子再次出声示意,却忍不住气喘吁吁。此前他虽然躲过了神弓箭矢的致命一击,却毁了护体符箓,致使气息受损,紧接着又追赶多日,没有片刻的歇息。所幸他修为高深,尚无大碍。而略感疲倦,则是在所难免。
蓬蒿古城,就在眼前。
随后而至的青田、丰亨子、海元子,同样是喘息沉重。浅而易见,四位高人的情形相仿。
“丰道友,此事与你逃脱不了干系!”
朴采子依然是怨气难消,出声指责。
丰亨子摆了摆手,反驳道:“朴道友,据我所知,玉神殿的虚厉祭司,早已将此事转告与蓬莱界。”
“他声称有贼人混入原界,便要直接插手过问,我岂能答应?”
“既然如此,也不该归咎于我南阳界啊?”
“一个原界家族弟子,竟然来自本土。你却放任不管,难辞其咎!”
“微澜湖的卫家已事先禀明,所招揽的弟子良莠不齐。但有意外,与卫家无关。何况又无真凭实据,我理当有所斟酌……”
“两位,莫要争吵!”
海元子适时劝说道:“依我之见,回头找到虚厉祭司查问究竟。是非曲直,自见分晓!”
中年壮汉模样的青田,跟着附和道:“朴兄息怒。抓住那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