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酒壶递了过来,竟是黑脸的高乾,很是亲近的模样,悄声示意:“无先生,此乃原界的美酒,且尝尝……”
“不会暗中下毒吧?”
“啊……”
“你这家伙,难得大方一回!”
无咎伸手接过酒壶,直接举起。酒水入口,甘冽芬芳。
“呵呵……”
高乾放下心来,回头一乐。他身后的古原与在场的妖族高手,也悄悄松了口气。
浅而易见,某位先生的本色依旧,此时现身并无恶意,倘若有了他的相助,摆脱困境便也多了指望。
“结果如何,你不是已亲眼所见?”
万圣子摸出一把丹药塞入口中,稍稍恢复了几分精神,说道:“我与鬼丘离开微澜湖之后,倒也快活自在。原界的富庶,令人眼馋啊。于是便扫荡了几个镇子,收获颇丰。本想着就此大干一番,然后找个地方闭关修炼。凭借老夫多年的感悟,修至八阶圆满的境界不难。倘若机缘所致,亦将这帮晚辈带入七阶妖仙的修为。奈何运气不佳,竟然遇到一个擅长炼毒的列家,使得我妖族与鬼族死伤惨重。我与鬼丘很是愤怒,佯作败退,最终混入山庄,而一举灭了列家。鬼丘却要分道扬镳,便也由他。他是怕妖族连累他的鬼族,当我不知呢。而众多的原界高手,已闻风而至。迫不得已,两家分头离去。那个丰亨子极为难缠,我只得转进至此。而本想休整几日,竟被他招来更多的高手。倒也无妨,咳咳……”
一口气道出了前后的原委,万圣子显得颇为淡定,似乎胜算在握,随时都能脱困而去。而他话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一缕黑红的血迹,缓缓溢出嘴角。他慌忙伸手掩饰,顿现几分窘态。
“噗——”
无咎犹自品尝着美酒,忍不住呛了一口。他放下酒壶,咧嘴笑道:“分明是败逃,美其名曰:转进;已穷途末路,却称无妨!”他调侃一句,旋即脸色一正——
“老妖物,不要自欺欺人。你身子有伤,撑不了多久。高乾与古原等人,也是强弩之末。除非你有用之不竭的蚀骨符,否则两个时辰之后,你与你的徒子徒孙,必将丧命于此!”
“如此恫吓,必有企图……”
万圣子抬头瞪眼,面带凶相。
“哼!”
无咎举起酒壶,又灌了口酒,原地踱步,不慌不忙道:“实不相瞒,上原谷,仅有两个出口,均有原界修士把守。而聚魂滩外,更是戒备森严。何况丰亨子已发出传音符,必有天仙高人前来相助。我且问你,你如何抵挡?你与你的弟子,又如何脱困?”
万圣子低下头去,脸色变幻。
无咎吐着酒气,又道:“所幸我混入家族,参与此番围剿,却也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大意。怎奈不忍看着诸位落难,便冒险探望。而你这头老妖,不识好歹啊。也罢,且当诀别,送你一程……”
他酒壶倒转,在万圣子的面前洒下酒水,俨如祭奠亡魂,而祭奠之人再次瞪起双眼、喘着粗气——
“小子,我没死呢……”
“有分别么……”
“你……并非我不信你,此地足有数十飞仙、数百地仙,而且禁制笼罩,插翅也难飞啊。莫说你自身难保,或能救我一人,而我还有二十多位弟子……”
万圣子终于收起凶态,道出了他的绝望与无奈。
也不怪他绝望,他的法力所剩无几,幸存的一帮弟子,也是筋疲力尽。眼下唯有凭借符箓与阵法支撑,却又能撑到几时呢。他仿佛已看到最终的下场,便如某人所说,他与他的弟子,都将命丧聚魂滩。
“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你愿否尝试?”
“哦……”
无咎扔了酒壶,手上多了一把黑色的短剑。
“你的魔剑?”
万圣子伸头打量,神色狐疑。
“嗯……”
“囚禁了鬼赤与龙鹊的魔剑?”
“嗯……”
“你敢囚禁老夫?”
万圣子又不禁喘着粗气,摆出拼命的架势。
无咎握着他的魔剑,翻着双眼,只待片刻过后,这才幽幽说道:“本人如今乃是原界家族弟子,蒙混过关不难。而想要带着诸位脱险,唯有借助魔剑。如若不然,恕我爱莫能助。诸位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我宁肯战死,也不愿受你摆布!”
万圣子很是坚决,摇头拒绝。
无咎似乎早有所料,也不强求,自顾说道:“我的魔剑,内有乾坤,风景如画,堪比仙境般的存在。搁在以往,绝不示人。谁让我如今的心肠软呢……”
他脚下一顿,惋惜又道:“原界高人随时将至,我要走了。高乾、古原,诸位兄弟,来生有缘再会!”
高乾、古原等幸存的妖族高手,早已领教过某位先生的机智百变,如今见他到来,只当脱困有望,谁料转眼之间他要走了,并留下一句令人心慌的诀别赠言。
“无先生,慢着……”
“祖师,暂且躲入他的魔剑,待脱险之后,出来便是……”
“此乃权宜之计,请祖师斟酌……”
“何况他囚禁你我,也没用处……”
高乾与古原唯恐某人离去,而断绝了最后的生路,急忙挽留,并不忘劝说万圣子。余下的妖族高手,也跟着点头附和,各自求生的欲望,从未这般的强烈。
“这个……”
心志坚决的万圣子,不由得迟疑起来。
“你的魔剑,果真如你所说?”
“那是当然!鬼赤借助魔剑天地修炼,修为大涨;龙鹊与夫道子,更是陶醉其中,不愿出来……”
“脱险之后,你如何待我?”
“杀了吃肉!”
“哼,我这把老骨头,拆不下几两精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