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子倒是不以为然,道:“十多年前的游历途中,与他二人相遇,便拜我为师,只为结伴同行罢了。今早已然讲明缘由,卫家并未怪罪!”
原来是一个便宜师父,与两个便宜弟子,许是臭味相投,这才凑到了一起。
“我不要师侄,唤我先生便可!”
无咎懒得追究,却又好奇道:“三位不请自来,有何指教?”
“卫家主担心道友孤单,便让我送伯丘、牟道前来陪伴!”
公西子如此分说,又与左右示意——
“你二人要听从吩咐,切莫懈怠!”
伯丘与牟道躬身称是,又冲着无咎换了一声“先生”。
而公西子不容诧异,站起身来—
“本人担当微澜岛的防御,职责重大,不敢耽搁过久,请留步!”
话音未落,大袖飘飘,人已腾空远去。
无咎犹自愕然。
什么意思,被人强塞了两个晚辈弟子?
伯丘与牟道,则如同到了自家的地盘,转身走到石亭中,双双依着凭栏坐下,然后欣赏着湖光山色。
“嘿!”
无咎愣怔片刻,忽而怪笑一声。
是卫家的老哥俩,蓄意防备自己?还是公西子那个老家伙的自作主张,只为暗中掣肘而讨便宜?
遑论怎样,本先生是不孤单了!
无咎突然有了兴致,扬声道:“伯丘,给我将岛上的阵法修复如初!”
没人回应。
石亭中,伯丘与牟道,好像沉浸在远处的风景中,犹自窃窃私语而时不时的发出笑声。
“咦?”
“啪”的一甩衣摆,无咎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旋即眼光斜睨,沉声叱道——
“伯丘,你聋了不成?”
“啊……”
伯丘终于闻声起身,却满脸无辜道:“本人并不擅长阵法,难以从命。何况修复阵法,耗费甚巨,卫家也未有所交代,先生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无咎却是极为蛮横,不容置疑道:“抗命不尊者,轻则赶出古遗岛,重则打断双腿,扔进湖中喂鱼!”
伯丘顿时有些慌乱,摆手道:“这又何必呢……”
牟道跟着起身附和:“家师也是飞仙高人,莫要伤了和气……”
“哼!”
无咎的嘴角一撇,话语转冷——
“本先生乃是古遗岛唯一的前辈,你二人身为晚辈弟子,非但不听吩咐,反而以下欺上,理当严惩——”
说话之间,他已挽起袖子,横眉立目,摆出打人的模样。搁在以往,飞仙高人动怒,小辈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也果不其然,伯丘与牟道,双双蹿出石亭,逃到半空,却不服不忿道——
“前辈,你我同为礼聘的弟子,你也不能依仗修为,恃强凌弱啊!”
“你若敢动粗,我兄弟便请卫家主持公道,说你欺凌晚辈,居心不测……”
“倘若我兄弟不堪欺凌,一走了之……”
“嗯,一走了之,再走访各地,申诉公孙先生的不良行径,与卫家的不仁不义。到时候卫家必然迁怒于你……”
两人踏空盘旋,并肩叫嚷,且愈发气盛,俨然便是一个声讨的阵势。
无咎犹自站在山顶之上,难以置信道:“咦,既然如此,两位倒是走啊,离开此地,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哼,我兄弟拿的是卫家的好处,看守的是卫家的岛屿,是走是留,与你无关!”
“你且动手试试看,家师与卫家主即刻便至。你要独霸古遗岛,蓄谋篡夺微澜岛的野心,亦必将大白于天下……”
无咎最为擅长狡辩,而此时此刻,面对伯丘与牟道的强词夺理,他竟无言以对。
他小瞧了伯丘与牟道,两个家伙是有备而来啊。
却正如所说,倘若他动手打人,或强行驱赶,他便中了对方的圈套。一旦遭到卫家的猜忌,只怕到头来要走的人是他。
“好吧!”
无咎拂袖一甩,拱起双手——
“两位,本先生赔礼了!”
他竟然冲着两个晚辈赔礼道歉,与方才的蛮横霸道判若两人。
伯丘与牟道,并非浑身是胆,竟敢招惹飞仙前辈,而是依照既定的说辞在故意试探。谁料对方的突然道歉,反而使得两人措手不及。
“啊……”
“你要干什么……”
“嘿!”
无咎淡淡一笑,扬声道:“我本想让你二人一个修复阵法,一个于百里外的湖水对岸,严查过往行人。此举并非出于私利,实为防患于未然。怪我不曾讲明,故而赔礼道歉。而两位抗命不尊,顶撞长辈,念及初犯,暂且罢了!”
他撩起衣摆,返回石头坐下,就手摸出白玉酒壶,转而呷着小酒、看着风景,浑似无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