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云子不敢怠慢,抬手打出一道法诀,顺势闪身后退,扬声道:“切莫莽撞,以和为贵……”
他的六位弟子,随其飞上半空。
而坐在海边的五人,没了束缚,跳起身来。其中的四位月族汉子,遭到暗算,怒气难消,挥舞铁棒、铁斧便要拼命。而其中的某位先生,则是摆了摆手,然后踏空而起,旋即失去了踪影。
不消片刻,一声娇呼声传来——
“无咎……”
海面上,无咎依然踏波而立,却收起了他的神弓,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与之瞬间,黑色的闪电倏然而至,随即化作一阵黑色的旋风,从中呈现出一头硕大的黑毛独角的怪兽与一个娇小女子的身影。怪兽冲到无咎的面前,摇头晃脑,很是兴奋的模样,转而又踏着波涛,在海面上纵情撒野。而女子则是飘然腾空,抬手抓出一把小巧的玉剑——
“灵儿晚来了一步……”
一人一兽,正是灵儿与卷毛神獬。
无咎微微摇头,抑制不住的欣喜——
“嘿,来的不晚,且陪我目睹一位高人的风采……”
他口中的高人,已带着六位弟子,躲到了百丈之外。而苦云子看着那突如其来的怪兽与貌美的女子,犹自难以置信。
“星海宗的独角兽……”
“飞仙高人?他是……”
且说灵儿获悉无咎遭遇不测之后,便带着卷毛神獬寻找他的下落。本以为盲目找寻,难免要大费周折,谁料卷毛的神异,还是远远出乎她的所料。仅仅在海上疾驰了一日一宿,便察觉到了这边海岛的异样。于是急急赶了过来,却见无咎与强敌对峙。其中的老者,似乎有些面熟,竟是飞仙高人,令她暗暗吃惊。
“星云宗的苦云子!”
“啊,你怎会……”
灵儿获悉强敌的来历,忍不住惊讶一声。苦云子,星云宗的宗主,竟然出现在这远离贺州的孤岛之上,着实难以想象。而无咎遭遇暗算,传送出错,又怎会遇到苦云子,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而无咎刚刚吃了大亏,却神态如常,他抬手止住灵儿,转而看向远处的苦云子——
“前辈啊,你让我寒心呐,枉我尊你敬你,奈何人心叵测……”
“哼!”
苦云子哼了声,摇头道:“无咎,你昨日留下,无非要探听虚实,却早已暗中防备。而今日你安然无恙,又何必装作委屈而如此的虚伪?”
“嘿!”
无咎笑了笑,不置可否,抬脚越过海滩,来到四位月族兄弟的身旁,有恃无恐道:“苦云子,你我是以和为贵,还是拼个死活,悉听尊便!”
“我有言在先,今日杀不了你,从此作罢,决不食言!”
苦云子倒也痛快,言简意赅道:“何况我已放了你的分身,难道你还看不出我的诚意?”
“哈,好一个诚意!”
无咎翻手抓出一块玉片抛在海滩上,顿时云光闪现。他不再罗嗦,吩咐道:“兄弟们,走啦——”
四位月族的壮汉不作迟疑,相继跳上云舟。
而无咎却拱起双手,煞有其事道:“告辞——”
远处的苦云子,竟也举起双手而摆出相送的架势。
刚刚还是剑拔弩张,转眼间却是好友道别的场面。
无咎抬手一挥,云舟腾空而起。而便在他离去之际,忽又扬声道:“此时的扎罗峰,仅有瑞祥一位高手。言尽于此,不送……”
话音未落,他踏上云舟,腾空而起。
尚在海面上撒野的卷毛神獬冲了过来,托起灵儿,随后追了过去。
苦云子与他的弟子,依然踏空而立。当远去的云舟消失在神识之中,他这才微微点头道:“懂得隐忍不发,懂得审时度势,懂得当机立断,懂得借刀杀人。如此一位年轻人,了不得啊……”
……
云舟之上,端坐着六道人影。
除了四位月族的汉子,还有操持云舟的无咎,以及陪伴说话的灵儿。至于卷毛神獬,虽然找人立了大功,也着实有些疲倦,吞了一把灵石之后,乖乖躲在浑天禁中酣睡。
而如此轻易的找到了无咎,使得灵儿欢喜不已。她陪坐一旁,道出来由,询问前后原委,旋即又忍不住抱怨起来。
“你呀,总是上当受骗,缘何不长记性呢,若非你有所防备,苦云子岂能饶你?”
“嘿……”
无咎操持着云舟,笑而不语。
这年头有人关切、惦记,便是一种福气。哪怕是接受几句痛斥,他也颇为的受用。
“你有四位兄弟相助,又有神弓在手,伤势未愈的苦云子,根本奈何不了你。你却不计前嫌,与他以和为贵,真乃妇人之仁,也难怪你总是重蹈覆辙……”
灵儿获悉无咎的惊险遭遇之后,感同身受,而抱怨之余,又恨恨难平——
“即便你与苦云子,互有顾忌,缘何又将扎罗峰的虚实与他分说呢,如此岂不是与他沆瀣一气,哦……”
无咎依然不言不语,只管默默倾听着来自身旁的关切与质疑。
而灵儿却明眸闪烁,一把抓住他的臂弯,悄声道:“小子,你定有隐瞒,如实说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端详着那动人的小脸,焦虑的神态,无咎的笑容中也添了几分暖意,轻声分说道——
“且不说瑞祥的品行操守如何,却擅长谋略而令人叹服。离开扎罗峰时,他有临别赠言,玉神殿的玉真人,即将抵达部洲。他是好心提醒?非也!他是怕害我不成,回头找他算账。而有了玉真人为他撑腰,我又岂敢以身犯险!”
“既然识破他的诡计,为何……”
“这便是他的高明之处啊!当时你与春花姐,已传送远去,我总不能猜疑阵法有误,谁料还是防不胜防,最终吃个哑巴亏!”
“而你与苦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