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兄,你信不信我?”
“灵儿信你,足矣!”
“既然如此,你且闭关疗伤,我留下护法,待你伤势痊愈,我再离去不迟,你看如何?”
“这个……当然再好不过!”
韦尚稍作迟疑,欣慰道:“我在山上找个地方闭关,若遇不测,及时召唤,便于照应!”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又道:“几日不见,无兄弟的修为大有精进。灵儿便交给你了,好好待她……”
这位汉子丢下一句颇有深意的话,转身离去。碧水崖占地数里,在山上找个地方闭关疗伤并非难事。
无咎眨巴双眼,自言自语道:“地仙四层而已,谈不上精进吧,而他话有所指,何意……”
他无暇多想,低头看向手中的两样东西。
一枚玉简,残缺不全。神识浸入其中,两行字符呈现出来。
这便是冰禅子留下的天书信物?
无咎蓦然一怔,禁不住举起玉简凝神查看。直至片刻之后,他放下玉简,闭上双眼,犹自难以置信。
玉简之中,仅有两行字符:元会当临,天劫注定,五洲沉沦,破界飞升。
又是元会量劫。
何为元会量劫?
祁散人有云:元会,乃古时纪年。其下又分会、运、世、年、月、日、时、刻。天地万物相争,谓之劫;一元会数尽,天地结束,谓之量劫。每当量劫降临,万物毁灭。
浩劫何时降临?
月族长者有云:或明日,或明年,天机莫测,无从揣度。而一旦量劫降临,天地不复存在。
此外,月族的神像,曾有三十二字真言:元会数尽,神归于极,万古长夜,日月混沌,子会开天,丑会辟地,寅会生人,纪元复始。
从神洲,至部州,从地下蟾宫,至卢洲本土,从祁散人穷极一生的执着,至月族长者的告诫与谶语,再至冰禅子留下的天书信物,无不指向一场天地浩劫。
由此可见,元会量劫,并非一个遥远的传说,而是真实的存在,或将愈来愈近,并终将爆发降临……
五洲沉沦?
浩劫降临,或许神洲,贺州,部州与卢洲,均将毁灭。而第五洲,何在?
破界飞升?
破界,破除天地结界?而飞升,莫非是修仙者借助天地毁灭,挣脱结界束缚,从此飞升而成为真仙?
这玉简中的字符,显然残缺不全,而既为冰禅子留下的天书信物,应该不假。岂非是说,玉神殿的所有阴谋,以及封禁神洲的缘由,均与元会量劫有关?
既然浩劫降临,天地已然毁灭,便是泸州亦将不复存在,又为何要封禁神洲呢?
无咎昂着脑袋,闭着双眼。他翻转起伏的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不知不觉,一轮明月升空,淡淡的月辉下,湖光粼粼而夜色静谧。
无咎终于睁开双眼,却又禁不住长长叹息一声。
唉,本想从冰禅子留下的信物中,获悉玉神殿的阴谋诡计。而曾经的谜团尚未揭晓,更多的疑惑又纷至沓来。
倘若神洲的封禁,与元会量劫有关,或许只有找到玉神殿的祭司,方能水落石出而真相大白。
而那场传说中的浩劫,真的要来了……
无咎突然打个寒噤,怔怔四望。
曾经遭遇的种种有关浩劫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只觉得遥不可及,此时却仿佛身临其境,令他不寒而栗。便好像这旖旎的夜色,仅为幻象,随时都将打破,颠覆,陷入混沌……
而月光明澈,夜风依然。
无咎摇了摇头,看向手中的另外一样东西。
一张陈旧的兽皮,两尺见方,上有古体字符,以及山水的描绘。乍一见似曾眼熟,与《四洲盖舆》相仿,若所料不差,所描绘的应为四洲的图像。而对照之下,两者又大不相同。《四洲盖舆》,乃是地图,四洲的山河地理,无一不全。而兽皮的描绘,极为简略,仅能看出大致的景象,神洲、贺州、部州、卢洲之外,似乎还有另外一块地方,且空白处标注着凌乱的字符。
咦,这多出来的一块地方,从未见过,莫非便是天书信物中所提到的第五洲?
无咎铺开兽皮,继续查看。
字符凌乱、缺失,且古体晦涩。且凝神辨认,慢慢揣摩……
长夜过去,旭日东升。
湖光山色,旖旎如昨。
无咎终于放下兽皮,舒展双臂,然后昂首挺胸,冲着远方痴痴眺望。只待山水入怀,心神渐趋宁静,这才再次看向兽皮,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忙碌半宿,倒也将兽皮上的字符认得七七八八。大致是说:五元通天,破碎虚空。而何为五元?天、地、人、鬼、神也。何为破碎虚空?天有九重,不足虚空万一。虚空有界,空虚无界。唯有打破虚空,方能畅游空虚。虚空,便是空虚,而虚空,又非空虚。究竟怎个意思,天晓得!
总而言之,兽皮上的字符,极为晦涩费解。而所描绘的五块图案,或为四洲,而多出的一块,并无署名,难以揣测。其各自标注着天、地、人、鬼、神的方位,像是阵法,却依然看着糊涂而难解其意。
且罢,待到灵儿出关之时,再就心头的诸般疑惑与她讨教一二,凭借她的聪慧无双,或能有所解答也未可知……
“无兄弟——”
呼唤声传来,崖顶冒出韦尚的身影。一宿未见,他还是摇摇晃晃的虚弱模样,或许有事放心不下,要在闭关疗伤之前交代一二。
“有何吩咐?”
无咎点头致意,顺手将面前的玉简与兽皮收了起来。
“我本想闭关,突然想起一事。一个月前,于田玄镇遇到两人。我听师妹提起,其中的老妇人与你有关,她本想上前相认,却被戊名阻拦……”
“韦春花?在龙舞山庄,灵儿与她打过交道,戊名可恶……”
“或许是她,怎奈过于匆忙,只待来日转告,却不料灵儿闭关,所幸我回想起来,切莫耽误你寻找友人……”
“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