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哥……”
韦柏有些不满,抱怨道:“本人乃修仙之士,人仙修为,而这般低三下四,还属头一遭!”
随着相处日久,韦柏发现广山与他的兄弟们只是一群没有修为的凡人,却还是遵循吩咐,整日里好吃好喝伺候着,谁料那群凡人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渐渐的他心生不平,难免借机抱怨几句。
韦合倒是不敢发牢骚,依然在小声催促:“广山大哥,何不收拾一二呢,以免动身之时,手忙脚乱……”
他虽然与汉子们攀谈不得,而多听多看,倒也记住了各自的名讳,并知道广山乃是为首的大哥。而对方自顾吃喝,依旧是不理人。
韦春花皱皱眉头,出声道:“广山,无咎早有吩咐,今日启程,难道你没有听见?”
自从获知无咎的名讳,她便将对方当作无咎。至于先生,尊称而已。
广山抱起酒坛晃了晃,滴酒不剩,空酒坛子被他顺手扔在礁石上,“喀嚓”摔得粉碎。他拍了拍手,大眼珠子一瞪:“直呼先生的名讳,乃大不敬。再敢放肆,莫怪我兄弟翻脸!”
韦春花忍耐不住,叱道:“放肆!老身乃是他的老姐姐……”
广山却毫不领情:“兄弟们眼里,只有先生,没有甚么老身,也没有甚么老姐姐!”
韦春花颇为恼怒,不肯示弱,两手卡腰,气汹汹道:“咦,当老身怕你不成?老身倒是要看看,你如何翻脸!”
而她话音未落,十二个汉子已不约而同停下吃喝,并慢慢起身,莫名的杀气顿时在小岛上弥漫开来。
韦柏见状不妙,后退躲避。
韦合吓得脸色大变,急忙摆手:“哎呀,使不得……”
韦春花却一反常态,面露微笑:“方才恕我冒昧,诸位莫要介怀!如此看来,无先生在诸位的心目中,地位尊崇,不知他在族中又该如何称呼呀?”
“先生乃我月族……”
“闭嘴!”
颜理刚要出声,便被广山打断,那汉子顿时醒悟,自责道:“哎呦,那老婆子狡诈,待我打她几拳……”
汉子粗莽,急了打人。
“哼,我老婆子不经打,啰嗦两句罢了,诸位何必动怒呢!”
韦春花哼了声,又摆了摆手:“既然诸位只听无先生的吩咐,且罢——”她转身走开,扬声又道:“无咎,无先生,你的银甲卫真是厉害,要打老身呢……”
而不远处的那个山洞,依然封闭着洞口,任凭争吵,毫无动静。
韦春花无奈之下,只得环绕小岛踱起步子。韦柏与韦合也不敢招惹那群汉子,随后跟了过去。
而广山仍在教训颜理——
“先生交代,难道被你吃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若再胡说八道,且由我打你几拳!”
“那老婆子也算是先生的属下,怎想如此狡诈……”
“还敢争辩?”
“大哥,小弟之过……”
韦春花走到小岛的另一端,礁石阻挡,已看不见那群汉子。她伫立海边,自言自语道:“月族……”
韦柏与韦合随后而至,双双不解——
“无先生来自月族……?”
“何为月族……?
韦春花转过身来,告诫道:“那位先生近在咫尺,神识聪敏。你我虽无恶意,亦当有所忌讳!”
言下之意,山洞内有人静修,为免多疑,各自说话留意。
她抬手打出一道禁制稍加阻挡,这才接着说道:“月族,乃神族……”
韦柏想当然道:“哦,与玉神殿有关的神族……”
韦合已插不上话,站在一旁凝神聆听。
“不,乃是传说中的神族!”
“师姐遍阅典籍,不妨多多指教!”
“据说,真正的神族,来之上古,却毁于天地浩劫,幸存者寥寥无几。曾有人试图寻觅,以期揭开那场浩劫的真相。而幸存的月族极为隐秘,找寻不易,倘若无缘,只怕对面也不相识……”
“哦,莫非无先生与那群汉子,便是传说中的神族?”
“方才不过是稍加试探,谁又知道真假呢!不过,无先生修为诡异,且不畏鬼族与玉神殿,着实令人生疑……”
“如师姐所言,我韦家缘分不浅啊!”
“倒也未必!倘若月族问世,被人知晓,天下必然闻风而来,届时我小小的韦家又怎堪风雨!”
“依师姐之见?”
“从今往后,切莫再提月族二字,也不得暗中揣度那位无先生,否则我韦家必遭其祸……”
韦春花说到此处,神色凝重。韦柏与韦合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大意。
无咎有言在先,就地歇息两日,而直至第十日的清晨,他所在的山洞依然洞门紧闭。
广山与他的兄弟们,只管吃喝睡觉,对于何时动身,又去往何方,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韦柏所带的酒水没了,众人闲着无趣,索性下海捉鱼,在冰凉的海水中尽情嬉闹。韦柏放不下修仙高手的矜持,站在岸边袖手旁观。而韦合则是施展法术帮着抓鱼,并帮着烧烤,左右忙碌,倒也换来几声称赞。
而韦春花却受不了那一个个脱得赤条条,而又肆无忌惮的汉子。她老脸通红,啐了一口,远远躲开,独自闭目静坐。
此时的山洞内,无咎终于打出最后一道法诀。看着面前的四根小巧的银色利刺,以及两块乌黑的阴木符,他长长喘了口粗气,神色中透着几分倦意。
山野散人?重创钟奇子的世外高人?
离开了鬼芒,所谓的高人必将原形毕露。即使钟奇子的两个徒弟,都能将自己打得落荒而逃。而倘若韦春花那个老婆子获悉真相,也必然不肯听话,之前为了收服韦家所耗费的心思,同样要付之东流。
此外,还想着追杀钟奇子而以绝后患。不过,那毕竟是位地仙高手,即使遭到重创,也是一头恶虎,倘若再被他找到帮手,难免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