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合愕然不已:“无师弟,真的是你?”
“嗯,你不认得我了?相隔数日而已,人情凉薄如斯……”
来人真的是韦合口中的无师弟,也就是无咎。他失踪多日,终于现身了,却好像游山看水归来,显得颇为的轻松。而他刚刚抵达门前,立足未稳,韦秋兰像是被他吓着,举起双手,腰肢一扭,竟转身跳进院子,随即叫声响起——
“姑母,那人就在门外……”
韦山子更为果断利索,竟腾空而起,瞬间冲出去十余丈,然后“砰”的两脚落地,恰好挡住了无咎的退路。看他的架势,只要稍有不测,便将拔剑相向。
韦合却有些不知所措,语无伦次道:“师弟呀,你去向不明,大祸临头了,是否与无极山庄有关呢……”
与此同时,院门处多了一位老妇人:“无先生,给我滚进来——”
无咎站在门前,看着身后的韦山子,看着韦合,又看了看院内的韦春花,茫然道:“出了何事……”
他抬脚穿过院门,却见庭院里站满了人,韦春花之外,还有韦柏、韦天等人仙前辈,以及八、九位筑基弟子。而正屋的门廊下则是独自站着一位老者,漠然而又威严的神色令人不敢正视。
韦合与韦山子随后走进院子,院门“咣当”关闭。与之瞬间,一层禁制笼罩了整座院子。
韦家的人,齐聚一处。
十九个人,一个不少。
无咎打量着熟悉的院落,并暗暗琢磨的时候,韦春花往前两步,躬身致意:“师伯……”
韦玄子微微颔首,没有吭声。
韦春花猛然转身,厉声道:“你身为外事弟子,却擅离职守,多日不见踪影,究竟去了何处?”
原来外事弟子这般不值钱。
无咎拱了拱手,旋即两手摊开,肩头一耸,轻声道:“本人闲着无事,便去镇上游玩……”
“你人在镇上?”
“……镇上无趣,借机出海……”
“出海作甚?”
“出海抓鱼啊……”
无咎挥袖一甩,庭院中顿时多了数十条死鱼,鱼儿虽死,却水迹淋淋,显然是出海不久。他伸手一指,接着说道:“韦管事留下看家,命我外出购买酒食,一时兴起,便出海捕鱼打打牙祭。敢问春花前辈,我何错之有呢?”
韦合躲在院门旁,慌忙摆手:“我没有……”
无咎没有回头,随声质问:“你没有饮酒,还是没有吃肉?”
韦合支支吾吾:“我……”
有人越众而出,叱道:“我命你二人留下修葺院落,恭候师祖的到来,你二人却躲在此处饮酒吃肉……”
无咎的眼光掠过韦柏,冲着院子角落里的小屋凝神打量,自顾说道:“本人与韦管事联手抵御山庄欺辱,即使修葺院落的物品都是抢夺而来,其间的担惊受怕,谁又知道呢。我以为诸位前辈即将到来,总算能够有所安慰,而不过是外出几日,便毁我的小屋,并冠以擅离职守的罪名,好不叫人寒心也!”
话到此处,他嘴角一撇:“倒是这位韦柏师叔,在阴康岛有个淫乐窝,而你老人家独自逍遥也就罢了,却害得我二人遭到殴打,而所砸的临水苑,也被嫁祸于韦家。如今这般境地,莫说事出无因……”
韦柏怒叱:“胡说八道……”
无咎依旧是淡定自若,话头一转:“春花前辈,如何处置在下?”
韦春花亟待发作,却无言以对。
便于此时,门廊下传来话语声——
“你倒是能言善辩,滴水不漏。而老夫问你,你独自一人,如何对付三位筑基高手……”
第七百九十九章 天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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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玄子出声了。
院内倏然一静,而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汇聚一处,看向那个曾经的守陵弟子。
无咎愣在原地,似乎显得很慌乱,然后欠了欠身子,迟迟疑疑道:“在下独自一人,当然难以敌众……”
韦玄子站在正屋的门廊下,一手背负,一手拈须,漠然的脸色令人捉摸不透。
院内的众人,神情各异。
韦春花伸手撩起鬓角的白发,鼻子里发出威严的冷哼。
韦山子抱起臂膀,回首看向身旁的师妹。
韦秋兰随即还了一个仰慕的眼神。
韦柏皱着眉头,面无表情。
韦合独自躲在院门的台阶上,见无师弟的言行举止有些反常,他不禁疑惑起来,却又猜不明白。
而无咎稍稍一顿,突然挺直腰身,提高嗓门,一字一顿,大声道:“不过,有韦柏师叔的谆谆教诲,有韦管事的全力相助,山庄弟子纵然猖狂,又奈我何!”
韦合听得清楚,禁不住赞道:“哎呀,正是如此,若非我……”
察觉失态,他慌忙伸手捂嘴而一缩脑袋。
韦柏却不失时机上前两步,冲着韦玄子拱手道:“这小辈虽然口无遮拦,而方才所言确实不假,弟子若非妥为交代,也难以分身前往阴康岛迎接师伯。而弟子潜伏于阴康岛的临水苑,着实用心良苦。事发之后亦曾禀明,无非有人嫁祸罢了。至于能否挑唆得逞,应在师伯的掌握之中!”他说到此处,指向无咎:“他从海上而来,与山庄并无纠葛,而擅离职守之过,弟子必当予以严惩。师伯……”
这位韦柏师叔,竟替无咎求情。
韦玄子漠然如旧,深邃的眼光冲着无咎打量不停。少顷,他淡淡说道:“不必了,命他参与两家的比试便可。若他获胜,既往不咎!”话到此处,他突然又道:“小辈,可知缘由?”不等回应,他转身走进屋子,“啪”的关上屋门,而话语声依然未绝:“一个敬重天地神明的人,绝非大恶之人……”
“师伯——”
韦春花只觉得师伯的话语过于高深,还想追问,旋即又猛一摆手:“散了、散了——”却转身走到无咎的面前,带着严厉的神情低声叱道:“小辈,你若心存不轨,老身饶不了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