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现在不在乎这点银子,眼神里闪烁着野心的光芒,漠然道:“有人反抗吗?”
“有,几乎每一家都反抗了,都被我们收拾了,还顺手杀了几个人!”客光先道,他脸上一副嗜血的蠢蠢欲动。
田尔耕出列,脸上的刀疤动了动,狰狞可怖,半低着头的道“公公,有什么话就说吧,都是自己人,想要怎么干,我们都拿命陪着!”
其他人一听,目光炯炯,神情激动难抑,仿佛天启四年回光返照,他们纵横天下,无可匹敌,见神杀神,佛挡杀佛!
魏忠贤看着这群人,目光敛了敛。
都是跟着他的老人,侯国兴,客光先是客氏的人,魏钊是他叔叔,田尔耕是他一早提拔在锦衣卫的人,这些年他起起伏伏,这些人都对他忠心耿耿,从未有二心。
不过即便如此,魏忠贤还是不会告诉他们实情,做大事情,要密!
当年他就吃过这个亏,不然不会在皇帝手里栽了三番两次,以至于无法翻身!
他想到朱栩,一股怒气从心中涌起,脸上露出戾气,目光变得厉然,道:“还不够,必须加速,传令北直隶所有东厂职属,全部动起来,不管如何,都抄家,全部抓回来!”
“是!”
侯国兴与客光先大喜,异口同声。
田尔耕舔了舔嘴唇,一脸的嗜血之色。
魏钊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么一来,整个北直隶都没有安生之地,要天下大乱了。
魏忠贤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一抹豪情闪过,道:“曹侍郎今天会节制巡防营,到时候我们要借助巡防营做事。田尔耕,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守东门,魏钊守南门,侯国兴守西门,客光先收东门,傅应星,居中策应!”
众人听了脸色都变,各有表情,大部分人立马上前大声道“谢谢公公!”
这么一来,东厂就能彻底掌握巡防营!
魏忠贤脸色淡漠,心里却有些稳不住。
这件事,是一场豪赌,胜了,荣华富贵,绵延子孙;输了,人头落地,抄家灭族!
此时内阁,孙承宗正对曹钦程,吴淳夫,沈珣三人做训示。
孙承宗坐在班房的椅子上,面带冷色,看着吴淳夫道:“吴大人,大理寺事关重大,是朝廷‘新政’的一个重要部分,务必要尽快推动,在各省,府,县建立衙门,承担起断案的责任,决不能拖拖拉拉,毫无进展……”
吴淳夫成为阉党,是因为当初赵南星等人逼迫太甚,为了自保才投靠魏忠贤,本心来说,他希望朝局稳定,能够回到他熟悉的那个环境——崇祯之前的朝堂。
虽然魏忠贤暂时得势,大权在握,可吴淳夫却不敢与魏忠贤走的过近,他这几年在刑部从未单独见过魏忠贤,极力的想要撇清与‘阉党’关系,可在世人眼中已经定格,他无奈也无法。
听着孙承宗的训示,吴淳夫认真的抬手道:‘回阁老,下官已经在着手准备,同时从三个省开始,然后铺展向全国,现今已经组织好人手,不断在政院培训,一旦结束,随时可以派出……’
孙承宗点头,这些都在他的掌握内,吴淳夫这个人,他还算看得清。
目光跳过曹钦程,落在沈珣身上,他道:“沈大人,顺天府,东厂抓的人越来越多,刑部要做好准备,尽快在大理寺过堂,要从重从快,尽量不要开杀戒,辽东,琼.州都可以流放……”
沈珣听得出,孙承宗是不想过度刺激一些人,抬手道:“下官谨记。”
说完这两人,孙承宗的目光才落在曹钦程身上。
京城之内,有能力有野心有手段有关系的人到处都是,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曹钦程会成为这场变局里的一个关键——他掌握了巡防营!
说起这个人,孙承宗心底全都是厌恶。
贪污索贿,刑讯逼供,杀良冒功,构陷大臣,最令人恶心的是,他称呼魏忠贤为‘父’,是阉党十足的走狗!
十足的小人!
周起元,汪文言,冯铨的案子里,都有他的身影,可以说一个百毒之人!
不过他非常的奸猾,擅长审时度势,几经起落,硬是没有出事,一路还走到了今天!
要知道,魏忠贤起起伏伏,当初的阉党近乎都散光了,留下来的,屈指可数,这曹钦程就是头面人物!
曹钦程更清楚,整个朝廷都厌恶他,他唯一的靠山就是魏忠贤,离了魏忠贤,他死无葬身之地!
面对这当朝右次辅,辖制兵部的孙承宗,曹钦程异常的小心谨慎,道:“还请孙阁老示下。”
孙承宗神色平淡,语气有些冷的道:“本官知道你是谁的,也清楚你的品性,本官这里告诉你,巡防营必须规规矩矩,严格按照巡防营的章程行事,旦有出格,本官即刻拿你下狱论死!不要说魏忠贤,即便皇上回京,本官若坚持,皇上也得给本官三分薄面!”
曹钦程心里一冷,连忙抬手道:“下官不管!下官定兢兢业业,不敢逾矩丝毫!”
孙承宗对他的‘这番’恐吓效用也没底,冷声道:“本官会派人盯着你,若是敢乱来,立斩不赦!”
曹钦程脸色发青,他本以为只是例行公事的一番‘训示’,没想到居然是如此直接的‘威胁’!
‘完了,这个差事就不该接的……’
曹钦程肚子都悔青了,魏忠贤让他去争取,他本想着掌握巡防营,他的地位就攀升了,将来或许也能坐一坐那堂官,却没有想到,内阁恨不得他立刻死在这里!
他更不知道,魏忠贤正在准备谋逆,他现在掌握的巡防营,就是最强的利器!
一不小心就是抄家灭族,身首异处!
孙承宗主要就是要‘警告’曹钦程,一番严厉训斥,在曹钦程的唯唯诺诺中,放他出了内阁。
来宗道现在已经‘放假’,内阁中书许杰站在孙承宗边上,低声道“大人,这么做,能有作用吗?”
孙承宗摇头,望着南方方向,道:“这场棋局里本来就没有我们,所谓的‘观棋不语真君子’,我这次是犯规了。”
许杰没有说话,孙承宗说的‘犯规’,实则是说他可能影响到了棋局,皇帝的棋局!
到底有没有影响?他们就真的不在皇上的棋盘里吗?
许杰看了眼孙承宗,心里低语。
南和侯方一元,武定侯郭培民正在暗中联络,走动隐秘而频繁。
南直隶改制后,那里的勋贵大部分都‘迁居’到了京城,低调,无声的生活。
可要说这些人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特权被剥夺,被割肉还疼,纵然方一元,郭培民没有多透漏,他们还是被引诱,忍不住的要跟着做些事情,显示一下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