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曹变蛟却是心知肚明的,今天是‘皇帝出京’的日子,今天一过,京城就不一样了,没有皇帝坐镇的京城,定然妖孽四出,匪象纵横。
轰轰轰
终究还是要开炮的,朱栩此次来天.津卫,主要就是来看海防。
这是过了两天,工事内,高地上都是士卒,还有一些百姓,抬头遥遥望着炸开的海面。
“开炮!开炮!”
炮台上,一声声发令响起,一颗颗炮弹飞出,在遥远的海面炸响,浪花滔滔,爆炸声如雷。
“好好好!”
看台上一群人叫喊,激动的不得了。
这火炮是利器,有这东西在,不管海上还是路上,他们都是安全的。
朱栩手里拿着望远镜,远远的看着,心里默默的计算。
天.津卫的火炮并不都是最好最先进的,只有三门射程比较远,大多数都在三公里以内,只有三门在四公里以外。
从锦衣卫得到的消息,荷.兰人的火炮射程在3.5公里左右,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更弱一些,单在射程上,明朝已经有了优势。
李邦美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凑近朱栩道“皇上,如果有外族突然入侵,海上还可以在小半个时辰内布置水雷,可以给岸上争取更多的时间,不过因为有大篮子在,还有就是渔民要下海,水雷暂时都没有布置。”
朱栩点头,不无夸奖的道:“嗯,天.津卫准备的还是不错的,没有让朕失望……天.津卫是京师海上的门户,决不能轻易被人打开,一定要打造的铜墙铁壁,什么人都打不进来,知道吗?”
李邦美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一沉,连忙道:“皇上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
朱栩笑着点头,又拿起望远镜四处观看。
天.津卫现在来说是显得比较寒酸的,不论是火炮,还是其他工事建筑,都不是最好的。这一来是兵部不重视,二来也是财力紧张,要花在钢刃上,天.津卫并没有那么迫切。
对于这些朱栩都默许,装作不知道,他不能所有事情都插上一脚,否则大臣们就无所适从了。
第605章 不合时宜
第二天,税务总局将‘士绅纳税’的简单细则给颁布出来,同时还严格规定了佃户与地主的关系,尤其是其中的租金,被划出了底线以及浮动的空间。
同时内阁,户部令顺天府率先执行,将政令直接送到了顺天府府尹,陈奇瑜手上。
陈奇瑜对朝廷这项政策仔细研究过,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内心来说是非常想完成的,可同样的,困难也成正比。
他这些天为了能够顺利执行这项政策,通畅的将税粮收上来,可以说费尽心思,却收效甚微。
前天他都喝吐了,可那几大家族的族长转眼就翻脸,他派去的人都被客气的灌了通酒,送了回来,其他一点都没有得到。
陈奇瑜与陈所闻对坐,桌上摆着的是内阁的诏令以及税务总局的‘税粮细则’,最主要的就是‘士绅纳税’这一条,其中还多了一条‘地主与佃户’的条目,这个条目定然也会戳痛那些士绅,大地主的。
“大人,下官定了一下关于今年夏粮的一些事项、条陈,您过目一下。”陈所闻说着,将一道文本递过去。
陈奇瑜为这件事都愁个把月了,看了眼陈所闻,接过来翻看。
看着看着陈奇瑜就皱眉,陈所闻所写的条陈,是根据‘新政’一些计划来的,比如勘探田亩数量,估算税粮,暗查人口等等,这些还是为夏粮做准备的,后面还打算在北直隶进行登记户口,丈量土地等等。
夏粮已经迫在眉睫,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刺激时那些大地主,乡绅,陈奇瑜看了半晌,沉吟道“若说有半年时间,你这些还算好方法,现在却是来不及了,各地知府,知县以及乡绅要是拒不执行朝廷新政,你我能用的手段非常有限……”
陈所闻自然也知道,脸上却坚定的道:“大人,魏忠贤已经召集了足够的缇骑,若是我们不能提前完成,阻止魏忠贤胡来,一旦他插手,后果难料,顺天府都未必能收拾得了那个烂摊子!”
陈奇瑜近来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所谓的‘道阻且长’,他是深有体会,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是朝廷还是顺天府都不能丝毫后退!
“若是万不得已,也只能……”
陈奇瑜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差役匆匆走进来,向着两人抬手道:“二位大人,陈公子求见。”
“陈公子?”陈奇瑜微怔,这个他一时半会想不到对应的人。
陈所闻却一愣,道:“你说的是我儿人中?”
那差役道“是,陈公子在外面求见。”
陈奇瑜也会意,陈所闻的儿子陈子龙,字人中。
“请他进来吧。”陈奇瑜对晚辈还是比较宽容,也经常提携。
陈所闻神色微沉,没有说话。
他这个儿子不论是学识,人品都是极好,可性格极其倔强,认定的事情他人再怎么劝都不会低头。
起初参与应社,然后是复社,现在更是搞什么‘不仕书院’,向天下彰显他们的清高,亮洁之风,这在朝野引起震动,不少大人都颇有微词,若不是朝廷已经将士林得罪的够狠,陈子龙未必安稳到现在。
自然,陈所闻能够出任顺天府府尹,也是朝廷某种妥协,示好。
陈子龙仪表堂堂,风姿优雅,一举一动都是士人之典范。加上才学出众,在江浙一带颇有威望。
虽然经历过复社的打击,略有挫折,现在已然还是意气风发,走进来,自如的笑着抬手道:“学生陈子龙参见陈大人,见过父亲。”
陈所闻不知道陈子龙今天要来,端起父亲威严,沉着脸道:“这里是府衙,岂是你随便可以来的,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陈奇瑜倒是好奇,也没有拦着,只是微笑的看着陈子龙。
陈子龙起身,对着陈所闻朗声道:“父亲此言差矣,朝廷一举一动莫不是关乎天下苍生,孩儿即便不能有所贡献,总该有些说话的资格。”
陈所闻闻言就觉得不好,刚要呵斥,陈奇瑜摆手道:“莫要计较这些,身在江湖能优庙堂,难能可贵,你说说今天所为何来?”
“学生为大人解忧而来。”陈子龙手里拿着折扇,轻轻拍在手掌,从容自若的笑着道。
陈所闻心里越发不安,直接呵斥道:“放肆!军国大事,岂容你一黄口小儿插嘴,立刻回去,闭门思过!”
陈子龙不为所动,含笑的看着陈奇瑜。
陈奇瑜不急不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道:“你且说说看,本官愁的是什么?”
陈子龙右手猛的一握扇子,断然道“新政,税改,粮税,‘士绅纳粮’!”
陈所闻沉着脸,不断的给陈子龙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