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纹丝不动,声音有些沙哑道:“回皇上,奴婢百死不赎,留有贱命,就是想为皇上效力,以报皇恩。”
朱栩眼睛眯了眯,也不意外,微笑道:“你倒是聪明。”
魏忠贤跪在那,不再言语。
朱栩站起来,背着手,踱了几步,道:“你回去吧,刑部会给你重新安排房间,好生读书,多读些张太傅的。过一阵子,信王会去保你出来。”
魏忠贤神情微动,一磕头道:“奴婢叩谢吾皇,吾皇万岁!”
魏忠贤退出文昭阁,披着黑袍,走下台阶,抬头看着久违的太阳,睁大双眼,冷硬的面庞抽搐一下,心中有着一股怨愤之气涌动。
这股怨愤来的快去的也快,又低下头,将脸藏在帽子里,低声自语:“张太傅,张居正吗?”
张居正死也不到五十年,大明现在忘记他的人还并不多,赵南星等人,还都算是他的边缘门生。
“走吧。”
两个锦衣侍卫站在他身边,冷声道。
魏忠贤应声低头,快步离开。
魏忠贤离开了,朱栩在屋子里走了几步,伸了伸腰,又坐在软塌上泛起奏折来。
刘时敏端着盘折子,一大堆奏章呈递过来,道“皇上,这是各地督抚,宗室,科道的奏本。”
“又有?”
朱栩一怔,他刚看了一圈,但很快就一愣,道:“你说,宗室?”
刘时敏微躬身,举过头顶道:“是,怀、庆郑王,襄、阳襄王,饶、州的怀王,卫、辉潞王,洛、阳的福王等,联名上奏,弹劾领兵部事的孙大人。”
朱栩随手拿过一本,翻过来扫了眼,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些王爷们弹劾孙承宗,却还是因为府兵的事情。之前在廷议上,孙承宗奏呈将各藩王的府兵纳入兵部统辖,虽然朱栩准了,但实行起来千难万难,没有真正完成。
但这一次,孙承宗指挥着秦良玉,孙传庭等人率兵以平叛为由,征调各王府府兵,有抵抗的也拿着圣旨强逼着‘调出’来,这样,将这些藩王最后一层面皮给扒了,自然难以让他们忍受。
朱栩笑着,将奏本扔到一边,不打算理会。
刘时敏将奏本放到一边,又道“皇上,瑞王,平王,桂王上书谢恩。”
朱栩刚拿过一道奏本,好奇的道“谢恩,谢什么恩?”
刘时敏抬头看了眼朱栩,道“皇上,三位王爷本应今年就藩,只是恰逢先皇丧事,因此就拖到现在。”
朱栩继续看起奏本,淡淡道“传旨,平王执掌宗人府不宜就藩,瑞王,桂王两人协理宗人府,也不要离京了。”
刘时敏道:“奴婢这就去传旨。”
刘时敏刚走,曹化淳又快步走进来,还不等他说话,朱栩就叹道:“真是一点清闲都没有啊,说吧,又有什么事情。”
曹化淳站在不远处,微微躬身,道:“皇上,信王与叶大学士,韩大学士,赵南星,高攀龙等十几位大人请求面圣。”
朱栩扔掉折子,站起来,摆手道“不见,就说朕在看书,不,睡觉,没空理会他们。”
曹化淳自然也知道朱栩近日来压力很大,走近一步道“皇上,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
第225章 都是自家的生意
朱栩不置可否的走出文昭阁,站在栏杆处,四处眺望。
乾清宫外,朱由检得到朱栩的回复,不由得脸色微沉,挺着身,威严的看着那内侍道:“皇上,到底在做什么?”
那内侍抬头看了眼朱由检,又瞥了眼同样目光直视他的叶向高等人,微微躬身道:“近来奏本过多,皇上通宵达旦,王爷在内阁看看御笔圣批的折子便知晓。”
朱由检对这点倒是不怀疑,只是大白天睡觉,怎么都说不过去。
顿了一阵,他道:“那好,你等皇上醒来立即通知本王,就说本王有要事求见。”
“奴婢遵命。”
这内侍答应一声,转身小步离开。
朱由检转过身,脸上展露微笑,对着叶向高赵南星等人道“既然皇上在睡觉,那我们改日再来求见。”
叶向高等人都皱眉,心里暗叹,小皇帝终归还是年幼,任性胡来,大白天正是用功时,他却在睡觉。
几人也都没有说什么,与朱由检告辞,三三两两的离开。
虽然这些人都是东林党人,但叶向高向来公允,不以党争为要务,不偏不倚。
赵南星高攀龙等人是极力的驱邪用正,要清扫朝堂以及天下‘邪党’。
杨涟左光斗等人则相对温和,没有那么激进,却也想着众正盈朝。
是以,尽管现在都是为了‘国事’同心协力,但也有分歧,见不到皇上便很快就各走各的。
叶向高,韩癀,杨涟等人走在一起,叶向高踱步,慢悠悠的走着,忽然道:“大洪,你是帝师,多久没有给皇上上课了?”
杨涟号大洪,世人多称呼杨大洪。他闻言一怔,道:“当初皇后,不,太后召我为皇上师,是上过几次课,不过后来事多烦忧就没有再去。”
叶向高微微一笑,道:“皇上年幼,正是读书的年纪,切不可荒废。嗯,我听闻皇上得空就会去给太后请安,视之若母。”
杨涟是极其聪明的人,一点就通,很快就联想到了很多。
当年张居正因为太后的恩宠,邪党给不成年的神宗皇帝上课,借此以内阁权压六部,天下莫敢不从。
现在,与神宗当年,何其相似!
杨涟神情也有些激动,微微躬身道:“下官明白,今日便亲自去张国公府拜访。”
张国公即张国纪,张太后生父。
叶向高点头一笑,韩癀,左光斗等人都大喜。这确实一条路,而且是最好的那一条!
若是杨涟能够重新给皇上开课,那他的地位将再高一截,很多事情处理起来都会方便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