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扫了眼,抬头看向曹化淳,道“平王,最近在忙什么?”
曹化淳站出来,道:“回皇上,平王在忙活着跟您的那个生意。”
朱栩笑了笑,又道“今年的宗室俸禄,发出了吗?”
曹化淳想了想,道“应该是发出一部分了。”
朱栩手指敲着桌面,道“即刻起,平王署理宗人府,一应宗室事宜皆由他处置。另外,通知舅舅,宗室俸禄停发,就说国库吃紧,发不出。”
曹化淳脸色变了变,道:“皇上,一点都不发吗?还有很多宗亲没有收到。”
朱栩道“不发,如果平王找到舅舅,你让舅舅推给信王,让信王想办法。”
曹化淳面露担忧,谨慎道:“皇上,这样,只怕会宗室不稳。”
这确实是谨慎的说法了,朱栩不在意,低头继续翻着折子,道“没事,皇兄的内帑还剩三百万两,到时候拨一部分给户部,一部分给兵部,剩下的就都给他们,这样,他们还能有什么怨言?”
曹化淳听着朱栩的话,看似有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迟疑一下,道“奴婢这就派人去传旨平王府。”
果然,消息一传出,加上盐政的事情,朝野上下,甚至是京城内外都翻腾起来。一道道折子涌入通政使司,一圈之后又出现在文昭阁。
朱栩自从第一天上朝之后,连着停了几日的廷议,最后杨涟,平王都等闹着进宫面圣,朱栩都直接不见,让他们去见信王。
信王府。
平王苦着脸,无奈的道“检儿,你就帮帮皇叔吧,现在福王,鲁王都快把我逼疯了,再不给银子,我的平王都要被拆了。”
朱由检在内阁日久,越发的有威严,不苟言笑,他看着平王也倍感头疼,道:“皇叔,你又不是不知道国库的情况,皇上之前已经拿出五百万两内帑,真的没银子了。”
平王胖脸怀疑,眼睛转了转,道“那,那,你现在主官政务,这么大国家都归你管,难不成,你连自己家里人都不管不顾,让我们饿死不成?”
朱由检眉头也皱了下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有朱栩的支持,信王现在威望越来越高,可大明国情如此,他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内弄到几十万两给宗室。
但宗室的俸禄是万万拖不得的,他认真思索了一阵,道:“那好,我待会儿去户部走一趟。”
平王一听大喜,看着朱由检笑呵呵的道:“好好,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皇上现在读书不见我,也只能来找你了。”
朱由检心里暗叹,他现在做的事情越来越多,对国事了解也越来越深,也越发的明白国事艰难。宗室每年都要用掉几百万两,这个窟窿而且还会越来越大,让他心里有些沉重。
第199章 既得利益者
朱由检头疼不已,思索着如何去见傅昌宗,又如何去凑集宗室的俸银。
此刻,宫外李起元府上聚集了一群人,每一个人都面带忧色。
李起元,原户部尚书,他在尚书位置上待了近两年,这在明末算是时间长的,之前还做过户部主事,去年刚刚辞官,对于户部,他最是了解,而且,影响力也是最大的。
他下首做着原户部侍郎蔡德兴,这位是魏忠贤的人,魏忠贤被下狱,他慌张辞官,一直躲在京城看风向。
然后还有现在户部尚书另一个热门人选郭允厚以及吏部的李思诚,工部的董可威,都察院的房壮丽,以及各个衙门的员外郎,只要有资格进门的,足足有十几位。
蔡德兴看向李起元,一脸肃然道:“大人,现在盐价沸腾,百姓苦不堪言,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啊。”
郭允厚也一脸忧国忧民之色,道“是啊大人,现在不止是京城了,江南之地盐价翻涨,甚至粮食价格也涨起来了,这样下去,只怕要民不聊生,天下要大乱。”
李起元脸色平静,身体偏瘦,端坐在那,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听着两人的话,眉头也微微一动,旋即道:“我听说,信王已经调集了一批盐进京……”
“哪够啊,”蔡德兴不等李起元说完,急声道:“大人,现在的关键是各地盐场被封禁,一粒盐都出不来,这样下去,多少盐也不够!”
郭允厚做过兵科给事中,在广、东作为副使管过米粮,后来又是太仆寺少卿,兵部左侍郎,去年躲避党争称病辞官,自认为对待民生上有发言权,稍稍凑近道“大人,夏盐就在眼前,若是耽误了,只怕这半年都无法消停。现在民乱四起,若是加上盐政之事,犹如是如烈火烹油,恐再难遏制……”
“是啊,大人,您要是再不说句话,真要大乱了……”
“新皇什么也不懂,鲁莽行事,现在正是我等匡扶过失之际啊……”
“不错,不能再让皇上这么胡来了!”
李起元听着几人的话,沉吟一阵,道:“好,叶阁老也回京了,我明日去拜访他一下。”
“好,有叶大学士说话,那就最好了。”
“这下我们就放心了……”
“若是盐价能够平稳,我们也就可以安心归乡了……”
杨涟府上,也有不少他无法拒绝的人登门。
广、东按察司,安、徽巡抚总督,甚至还有一个福王府的‘特使。大部分都是江南的东林党人,此刻也安稳不下来,粉墨登门。
几乎是同时,在傅昌宗府上,也迎来了一位贵客。
内阁仅次于孙承宗的,排位第三的阁老,魏广徽。
因为内阁目前只有三个阁老,因此他的地位更加突出,所以,傅昌宗是大开中门,将魏广徽给请了进去。
魏广徽背着手,笑容和缓,一副平易近人,友善下属的模样,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府邸,笑道“傅大人这府邸,本阁部还是第一次来。”
傅昌宗还在揣度着魏广徽的来意,不动声色的应付道:“让魏阁老见笑了。”
魏广徽笑道:“比本阁部那差了不少,傅大人要是想换府邸,本阁部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好的,价格方面保证让傅大人满意。”
傅昌宗揣摩着魏广徽的话,随意的道“魏阁老说的宅子,是在什么地方?”
魏广徽脸上笑容多了一分,看向他道:“离傅大人这里不远,三进三出,据说以前是沈阁老的院子。”
傅昌宗眉头微动,看着魏广徽没有说话。
提到沈阁老,那就只有万历年间的沈一贯了。这位是浙党的魁首,在万历年间任了五年首辅,能力手段都是一流。他在位的时候,朝堂上下近乎是浙党的一言堂,东林党亦或者楚党都被打击的一蹶不振,不敢妄动,当真是‘宰辅’!
虽然他已经死了,浙党也所剩无几,但毕竟才过去不到七年,他在京城的宅子想要买下来,绝不是有银子就行。
魏广徽现在贵为阁老,家底也丰厚,但想要拿沈一贯的故宅送人,只怕还是不够格。
魏广徽见傅昌宗不说话,还以为他在迟疑,走近一步,近乎并肩的低声道“傅大人,若是能尽快开禁盐场,还有厚礼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