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说完,艰难的站起来,对着朱栩以及所有人抬手行礼。
朱栩看着这位颤巍巍的老大人,站起来,抬手还礼。
孙传庭等人亦如此,继而整个议事厅都是这般。
孙承宗看着这副场面嘴角动了动,浑浊的双眼有些模糊。
能将一个臣子做到这样,他也是旷古绝今了吧?
孙承宗被推下来,来到朱栩右侧,下面是孙传庭提名秦良玉为右次辅,大元帅府元帅。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孙承宗的讲话,秦良玉这次的任命本来有诸多反对声,但秦良玉的任命,议会几乎百分百的通过了!
这件事,着实惊掉了京城内外无数人的下巴,很多人还指望议会不会通过。
三月十五,冬雪初融,一辆看似平凡又不平凡的马车从大明门出,转道向西。
马车内,朱栩坐在正中,身边是孙承宗,孙传庭,秦良玉,傅昌宗,曹文诏,以及朱栩的两个儿子,朱慈烨,朱慈煓。
朱栩看着孙承宗,心里十分感慨,道:“孙师,这眨眼之间十六年了。”
朱栩登基十六年,孙承宗忙前忙后十六年,仿佛就在眨眼间,十六年间的事情似乎都不那么容易想得起来。
孙承宗倒是一脸坦然,轻松,笑着道:“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面色平静如常,心里想法难猜。
在座的除了朱栩一家三口,都五十以上,已经站在大明的最顶端,什么时候离开谁也说不准。
朱栩心里自然是万千感慨,孙承宗是见证他改革的人,最大的臂膀之一,孙承宗的离去,让朱栩的心里有些难言的滋味。
孙承宗跟随朱栩十多年,知道这位看似无情的陛下实则最重情意,理着双腿的衣服,笑着道:“皇上不必如此感怀,老臣虽老,但还能活上几年,还能为皇上做些事情。”
朱栩看着他,笑着道“都说情意无价,但朕总想表示一下,可想来想去,还是俗礼,怕孙师见笑。”
朱栩几乎将能给的都给了,但总觉得还是有所亏欠。
孙承宗看着朱栩,神态前所未有的从容自若,看着马车里的众人,道:“臣不爱俗物,府愿功成。”
孙承宗这也算是转移话题,朱栩心里有憾,不舍,道:“孙师,而今临别,可有话赠与我,不论君臣,只论师生。”
孙承宗见朱栩情真意切,沉吟片刻,道:“皇上,这次改革,对我大明来说是新生,也是重创,很多地方,需要事后弥补,成祖之事,遗祸至今。”
成祖,也就是朱棣了。
这件事在大明虽然是忌讳,但很多事情已经可以谈,朱棣的庙号从太宗被改为成祖就可见一斑。
朱棣当年是造反成功,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大肆屠杀,镇压士林,严控言路,他的很多做法,与现在朱栩做的极其相似。
若是后代以此效法,亦或者隔代有人反攻倒算,清算这个时代的所有事与人,可能不止是改个庙号那么简单。
这件事朱栩只是偶尔想过,并未深想,听着孙承宗的话,神色微凛的点头,道:“朕记下了。”
其他众人也是如此,目光一沉。
所谓的‘改革都是从不法开始’,‘景正新政’也是如此,后世若是扒开来看,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个‘正义’的解释,那么他们这些人的定位就很难说清了。
两个小家伙听的似懂非懂,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朱栩与这些大臣们,老老实实一点乱子也不添。
继往开来 第1527章 截杀孙承宗
孙承宗是保定人,出了城门,一路向南。
朱栩坐在马车里,与孙承宗还在聊天,其他人陪着。
不过没有再说那些沉重的事情,朱栩道“孙师,回去之后,该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情就给朕写信……”
孙承宗笑着点头,目光落在两个皇子身上,道:“皇上,太子不能在外面久待,大皇子在臣那多住些日子如何?”
朱栩一怔,看向对面坐着的小慈烨。
小家伙表情也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孙传庭,傅昌宗等人倒是若有所思,看了眼孙承宗,目光落在两个皇子身上。
大明的皇位传承一直是个问题,尤其是皇长子与皇太子的问题,一些有心人还在徘徊,做选择,暗涌未绝。
朱栩倒是没想那么多,看着小慈烨道“烨儿,老大人想留你在保定住些日子,你想不想去?”
朱慈烨有些胖,挪动了一下,小脸胖乎乎的没有表情,看着朱栩,又看向孙承宗,好一阵子才慢吞吞的道“好。”
孙承宗笑着,道“老臣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但保定也有些特色,大殿下到了那,一定不虚此行的。”
小家伙有些笨拙的行礼,没有说话。
朱栩没有在意这件事,从怀里掏出一块王命令箭,递给孙承宗,道:“路上有什么麻烦,可以动用。”
孙承宗看着朱栩的表情,接过来轻轻点头。
天灾之下,民情汹涌,即便勉强控制住,一些乱象也从来没有听过。河南一带,也是乱的最严重的地方之一,盗匪从未绝迹。
孙传庭这个时候插话,道:“陛下,臣会命警备部一路相护,确保无万一,臣也请禁卫在保定留一段时间。”
朱栩猛的抬头,道:“首辅这个醒提的好,孙师的护卫估计不够,禁卫留两个月。”
孙承宗行事低调,可得罪的人不少,若是有些人想要报复,说不得真能得逞。
孙承宗道“无需如此高调,臣的侍卫以及家丁应该没问题。”
朱栩摆手,道“就这么说定了。”
孙承宗没有争辩,目光落在孙传庭与傅昌宗脸上,没有多言。
对于内阁的安排,朝廷高层是有共识的,但也有很多的不安与担忧。
比如,傅昌宗这个外戚才五十出头,他会不会更进一步,成为首辅?如果他成为首辅,对于外戚是否开启了一个可怕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