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维神色发紧,慌忙道:“下官知罪,一定会给阁老,内阁一个明确的交代!”
孙传庭冷眼看着他,道:“近来京城的事情,你们巡防营是否有刻意纵容……我不追究,但今天之后,巡防营要还是没有作为,我会考虑兵部是否有能力执掌巡防营,拱卫京城!”
张国维抬着,语气愈发诚恳的道:“是,下官明白。”
随着反对孙传庭的声音不断抬高,朝廷内外泛起异样心思的不知道多少,张国维,显然是比较突出,做的有些露骨的一个了。
孙传庭心如明镜,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把张国维怎么样,朝廷现在必须完完整整。
不过,该打压的时候,他不会软,冷淡道:“内阁将对巡防营做出调整,你心里有个数。”
这还算好的了,张国维哪敢争辩,道:“是,下官明白。”
孙传庭面无表情,挥了挥。
张国维道:“下官告退。”
张国维面上有冷汗,急匆匆的走了。
他一走,包理游随即进来,看着揉着眉头,一脸凝肃难解的孙传庭,低声道:“大人,傅阁老那边有消息了,汪阁老伤心过度,昏迷不醒,得明天醒了才能返乡。”
这就是对外的说法,真实的就是汪乔年强忍悲痛留下一天,给孙传庭争取时间。
孙传庭睁开眼,揉了揉疲累的脸,又拿起奏本,道:“汪阁老还是顾全大局的,难为他了,晚上你代我去看看。”
包理游知道孙传庭现在处境艰难,等片刻才道:“大人,要不要动一些人,立立威,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孙传庭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时候,幕僚司那边想到办法没有,如何为汪阁老破局?”
包理游心头沉重,道:“幕僚司那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汪阁老肯定要回乡守孝,他们建议大人尽快找到替代人选,稳住大理寺。”
替代人选,汪乔年不止是大理寺卿这么简单,还是内阁排名第四的阁臣,傅昌宗一身麻烦,身份特殊,不能接任,周应秋不能越过傅昌宗,即便有人选又能怎么办?
更何况,这个时候汪乔年要是辞官,整个朝局就会大地震,孙传庭这个左次辅的位置会被动摇。
孙传庭一阵厌烦,奏本也看不下去,思索一番,道:“吏部那边怎么说?”
包理游道:“赵晗没有动静,汪阁老的去留,吏部无权做什么。”
孙传庭心里感慨,他下能用的人还是太少,再次喝一口浓茶,道:“去吧,我再想想。”
包理游心里还是想孙传庭能够壮士断腕,尽早让内阁稳定下来,这样拖下去,被人抓着不放,麻烦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难收场。
不过他没有说出口,抬慢慢退了出去。
内阁这边风雨飘摇,多事之秋,肃静一片,外界却如同烙铁入水,腾腾白雾升起,笼罩整个京城上空。
平王府。
一个不算年轻,满脸傲气的书生,出现在平王府,站在平王身前。
他义愤填膺,慷慨陈词。
“王爷,太祖太宗皇帝立下的祖法,时至今日,还剩下多少?”
“太祖血脉仅有十多支,至天启六年宗室人口十多万,而今宗碟还有几何?”
“您是神宗皇帝的皇子,当今皇上的皇叔,可是您四周的兄弟叔侄,还有几人?”
“大明满目疮痍,天下沸腾,眼见社稷倾颓,江山不稳,您就真的能坐视不管,耽于享乐,坐等那下一个鱼肉吗?”
第1422章 怀念朱栩
平王近几年一直在府里,除了打理一下那点生意,基本就在府里听曲,看舞,乐的逍遥自在。
外面的风雨再大,只要刮不到平王府,他都不管,因此近年他是又胖了一圈。
当然了,这次风雨罩到平王府头顶了,平王也不打算追究。
外面风雨太大,足以摧毁平王府!
平王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可身在京城,仅剩下的几个亲王之一,又深受朱栩信任,重用,如何能独善其身,自享安宁?
这不,前一阵子被人算计,损失了一万两银子,现在又有人直接找上门了。
眼前这个人,三十多岁,是天启六年的进士,按理说现在的官位应该不低,但他是东林党的信徒,这些年没少为东林党摇旗呐喊,哭诉冤情,因此被排斥在朝廷之外,难以入仕。
平王听着他的慷慨陈词,面无表情,小眼睛一眨不眨。
他身边给他按肩膀的几个婢女,早就吓的不敢出声,缩着头,瑟瑟发抖。
这个人的这些话,完全是大逆不道,就差直接谋逆了。
这个人说了一大通,然后眼神定定的看着平王,沉色道:“王爷,你难道就不该说句话吗!”
平王理了理身前的衣服,歪了下头,表情一动不动。
他很清楚,外面的‘倒阁’声音喧沸入云,朝廷里不少人心思也是各异,都或明或暗的想着孙传庭倒台,推波助澜。
孙传庭这一年做了太多的事情,这些事情等同于等罪了所有人,是朱栩大政下的具体实施者,注定要被所有人唾弃、反对,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平王没有说话,冷静的出奇。按理说,在这么一番慷慨陈词下,涉及祖宗家法,做为子孙,必须要反驳一二,顾全面子与自尊。
但平王就是没有,淡定的一如往常。
这个读书人盯着平王,打量一阵,忽然道:“王爷,您不会为了苟且,贪图富贵享受,连太祖太宗打下来的江山,制定的家法都不要了吧?”
平王也是久经沉浮,是当年的国本之争的受牵累者之一,经历的太多,哪里会被这个人的激将法给骗到。
“你想要本王做什么?”平王淡淡的开口,声音略带沙哑,还有一丝冷漠。
读书人见平王终于说话了,顿时道:“请王爷上疏皇上,罢黜孙传庭,溯本还原,恢复祖制,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平王肥胖的身体依靠在椅子上,盯着这个人打量,道:“谁让你来的?”
读书人眉头一皱,道:“王爷,这些都是学生的肺腑之言,难道您真的就没有一点触动,一点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