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一艘精致，镶金，看上去又很普通的花船在慢悠悠的晃着。
里面坐着三个风度翩翩，一看就是风流才子模样的中年人，由三个名妓的陪着，正在高谈阔论，笑声爽朗，传出很远，在波面上荡漾不休。
“现在整个应天府，想必也就这里能有个清净，这秦淮河，还是如此让人舒心……”
“那是自然，别看巡抚衙门强势，目空一切，实则跟现在的朝廷一样，都是空中楼阁，只要戳中要害，一样不堪一击，轻轻松松就能让它倒塌！”
“说的没错，不过说来也是可惜，若是东林前辈能看到这些，又怎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我们发现的也不晚，应天府一乱，势必牵累整个南直隶，南直隶是朝廷的钱粮仓库，南直隶一乱，朝廷必然手忙脚乱，外加陕.西那边燎原之势已成……”
“昏君必然改弦易辙，恢复祖制，赦免东林，众正盈朝之日已不远！”
“据我所知，已经有数百人准备好了奏本，随时都会送给方孔炤，这些很快就会出现在内阁！”
“听说，方孔炤的动作还不小，这一次明升暗降，换了一大波人……”
“能有什么用，上行下效，一旦巡抚衙门换了人，一切还是照旧……”
“说的是，纵然他们万般办法，都是徒劳，我等笑看风云即可！”
“来，这是我新酿的杏花酒，来尝一尝，今天在这里，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去京城了……”
“好，今日就破例喝一杯……”
“哈哈，这样的酒，他日可就喝不到了……”
“大事可期……”
“为大明干杯！”
三人欢声笑语，仿佛已经看到了很多美妙的情景就在眼前，忍不住的开怀大笑，随着船向前，激荡起一道道波浪来。
陪着他们的名妓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有听懂，都是矜持微笑，给他们倒酒，偶尔附和一句有文采的话，引来一片赞叹。
虽然不是红袖添香，却也别有风韵，花船上欢声笑语，久久不休。
秦淮河上名妓才女歌舞不休，风流名士高声唱和。江.苏各级衙门风声鹤唳，飞速应对。百姓们如同小兽受惊，慌张急乱。
第1063章 富可敌国
应天府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被牵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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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改名皇家商行的赤羽商行，灯火通明，国公张国纪从里面出来，无声的离开。
三楼的东面的卧室内，布木布泰轻轻摇晃着摇篮，里面一个白嫩嫩的小家伙，闭着眼，正在睡觉。
苏沫儿悄步走进来，在她身后低声道：“夫人，殿下睡了吗？”
布木布泰微笑，轻轻停止，看了一会儿，做了个手势，悄悄出了房间。
苏沫儿这才道：“夫人，公爷那边说，倭国愿意向朝廷进贡，表达他们对大明的敬慕。”
布木布泰坐下来，脸上有些疲惫，道：“估计没这么简单吧？”
苏沫儿给布木布泰倒了杯茶，点头道：“嗯，倭国人希望朝廷停止对九国岛岛原等地乱民的暗中支持，并且断绝与萨摩藩的关系。”
布木布泰喝了口茶，道：“公爷的意思是？”
苏沫儿道“公爷说，左良玉以及萨摩藩表现的过于明显，引起了倭国的警惕，他们在岛原上的平叛之战已经停止，正在观察，这不符合皇上让倭国内耗，削弱倭国国力的策略。是以，我们这边可以答应，但要求可以抬高，再高也无所谓，先拖着，朝廷那边也想看看倭国的要如何应对。”
布木布泰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对张国纪的意思很了解，道：“嗯，明天请陶掌柜去谈一谈，钱粮是重点，先定每年五百万白银，三万黄金，二百万石粮食，商贸可以开几个点，要严格限制交易物品，接触范围，其他的，你让七大掌柜去商议，拿个章程。”
苏沫儿点头，道：“嗯。”话音落下，她又欲言又止。
布木布泰转头看向她，道：“还有什么事情？”
苏沫儿张口欲言，又叹了口气模样，换了话题道：“应天府今天突然乱了起来，物价疯涨，各种乱象纷陈，听说巡抚衙门那边俸禄都发不出，皇家钱庄的省号以及各地分号还发生了挤兑，这件事透着阴谋的味道。”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脸上相当平静，道：“不奇怪，秦淮河上那些人也不是真的就沉迷酒色，沉寂了几年，跳出来搞点事情也属正常。”
苏沫儿蹙眉，道：“夫人，这件事不寻常。南直隶的钱粮占国库的一半以上，若是真乱上半个月，朝廷必然惊动，很多事情必然束手束脚，尤其是‘新政’肯定会中断，说不定还能影响到皇上的国政大计。”
布木布泰这次才觉得事情严重，神色思索，好一会儿道：“物价的问题很容易解决，巡抚衙门只要稍微运作，物价就能迅速平定，只要巡抚衙门不出问题，这些都是小事情，南直隶的底蕴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巡抚衙门的手段比我们知道的要多，三五天就能平定。问题的关键在皇家钱庄，钱庄是巡抚衙门，朝廷的钱袋子，要是整个南直隶的的钱庄都被挤兑破产，整个南直隶都会真的乱起来，那才可怕……”
苏沫儿神色微惊，道：“那怎么办？要是南直隶乱了，皇上肯定不会轻易罢休，南直隶定然会是一片腥风血雨，说不定还会牵累到神龙府的正常运作……”
布木布泰摇头，道：“神龙府现在主要是对外的，就算皇上降怒南直隶，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福儿就快要入京了，没事。”
苏沫儿刚才就要说这事，见布木布泰没有多大反应，心里安心不少，实则她对南直隶的乱象并不怎么在意，而是这个三皇子入京。
“夫人，省庄的吴大掌柜来了，求见夫人。”门外一个婢女出现，轻声说道。
布木布泰先是愣了下，叹道：“麻烦上门了。”
苏沫儿跟着醒悟过来，低声道：“那，我们是帮还是不帮？”
布木布泰神色平静，片刻道：“我们现在有多少存银？”
苏沫儿想了下，道：“香料从去年到现在，盈利八百万，茶叶二百万，布匹，丝绸，瓷器，各种物品等五百万，火器之类七百万，扣去各种成本，还有一千三百万两左右，外加各商会的分成上缴，各种房租，铺租，船租以及一些暗地里的收入，还有押金等等，差不多两千万，其中一千万已经预定了粮食，估计两个月左右会到岸，要支付出去。”
布木布泰喝口茶，道：“嗯，你去见那吴大掌柜吧，让人装车，通知府兵看护，押送去应天府，两千万。”
苏沫儿双眼一睁，惊讶道：“夫人，这可是我们全部的现银，要是给出了，咱们运作会出问题的。”
布木布泰看着她，面色冷清的道：“一，这吴大掌柜找上门，不会是他自己想到的。二、他既找上门，我就拒绝不了。三、既然拒绝不了就要确保给出足够的银子。”
苏沫儿有些会意，说到底还是顾忌京城里的皇上。
“嗯，那我去安排，尽快筹齐。”苏沫儿道。
布木布泰点点头，没有多么在意，坐了一会儿又转身进了卧室。
她这儿子是三皇子，半年期将到，很快就会被接送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