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赞同那就再好不过!
可是!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惹来皇帝的诏书‘申斥’,语气,用词极其严厉,似在眼前!
这道旨意一旦传出去,别说给他给门徒安排进阶,只怕他们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就不错了!更为重要的是,他积累了一辈子的‘清名’,瞬间付之流水。
史书上肯定会有今天这一幕,上面会怎么记述他?
赵源琛头冒虚汗,双眼大睁,脸角抽搐,呼吸急促,猛然间抬头。
噗
一口血喷出,双眼大睁,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爹!爹!”
赵元杉大叫,跪着跑过去。
赵源琛双眼涣散,有气无力,满脸痘是血污。
赵家立即乱了,鬼哭狼嚎,大喊大叫。
与此同时,有一队内监在工部宣旨,两个员外郎跪地,听完旨意,脸色发白,嘴角哆嗦个不停。
一个缓缓的趴在了地上,满脸凄然,似哭似笑。
这件事他本不想参与,可耐不住他的老恩师,一直在野的一位大儒的劝说,最终署了名。
这一署名,将他的前途都搭进去了。心里不知道多少悔恨,满脸抽搐,完全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想哭又想笑。
另一个,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恍然,目光呆滞,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父亲是赵南星的半个门徒,这次是在他父亲的要求下,他才署的名。
内监宣读完就走了,徐大化从里面出来,脸色厌烦的对两人摆了摆手,道:“将人拖走,他们的免职令马上就到。”
“是!”几个衙役冲进来,拖着两人走了。
两人依旧恍恍惚惚,被拖走了,没有大喊大叫,没有挣扎,倒是有些出乎徐大化的预料。
另一面一群内监从一个学院走出,身后的内监,内阁文书,禁卫二十多人,很是威风的大步离去。
在他们身后,有一群人跪在地上,丝毫不动。在礼制上,他们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这是什么意思?”一个跪着的三十多学生模样的人,忽然直起身,语含惊恐的道。
“若仅是目光短浅,心胸狭隘,枉读圣贤书,朕体谅之。若是身怀险恶之心,构陷大明,祸在当世,罪在千秋,其心当诛!这,这是要向我们身上泼脏水吗?”
“道理粗浅,蒙童知之,卿等皇之而上,居心何在……难道说,皇帝要对我们动手了吗?”
“农夫与蛇,谁是农夫,谁是蛇?院长,我们怎么办?”
这群读书人还跪在地上,已经惶恐,忐忑起来。
当今皇帝的残暴是有目共睹,连宗室都被杀了个七七八八,岂会又在意他们,屠刀说举起就会举起!
“梁园,现在该如何?”一个老者走过来,面色凝重。
“是啊,皇帝突然这般下旨,是不是表示,朝廷要对我们下手了?”从院后走出一个中年人,神情担忧。
被称为梁园的人,是一个五十多,身穿长袍,瘦削凛然,五十多岁,精神矍铄的半百老者。
他名叫马犹龙,天启四年任江.西督学,赵南星被罢,他辞官归里讲学,赵南星‘遣戍死’,他带着一帮学生从乡里入京,一直在城西的‘清都书院’开堂授课。
作为赵南星最得意的弟子,他自然为他老师登高呐喊,不停的喊冤,也数次谋求入仕。失败后,这‘清都书院’也就成了‘针砭时弊’,抨击朝局最为激烈的地方,隐隐为某一群人的领袖,圣地,‘宇内相望’。
虽然这些人闹的很不像话,但明朝学风向来开放,因言获罪的极少,加上朝廷以及朱栩都没有动他们的意思,他们就一直活蹦乱跳的到了现在。
马犹龙倒是很平静,目光在人群中看了眼,见都是自己人,便道:“你们也听到了,朝廷或许已不能继续相容我们,我打算即刻南下,去南直隶,你们是否跟我走?”
“我们跟着老师走,反正朝廷也容不下我们!”
“没错,再待下去,等来的就是缇骑了,不走待何时!”
“走走,都走,皇帝昏庸,朝廷愚昧,我们喊的再大声也无用,还不如南下,联络同道,来日再上朝堂,到时一呼百应,涤荡乾坤!”
“好,梁园,我们跟着你走,这里确实不能待了,赶紧走!”
“对,立刻收拾的东西,我去联络商队,不,我们分两批,一批路上,一批水路!”
“有些东西赶紧烧了,不能带在身上,还有一些书信,不能留!”
一群人七嘴八舌,飞快动了起来。
马犹龙都点头,与几人商量一番,不到一炷香时间,这座在京城算是赫赫有名的‘清都书院’,人去楼空。
他们却始终没有想过朱栩这道诏书的内容,丝毫反思都没有。
并且,至始至终,朱栩以及内阁六部的朝廷都没有动他们的意思!
这道旨意,实际上是内阁根据朱栩的话拟定的,已经是尽可能的缓和,若是依照朱栩的原话,不知道多少人会羞愧而死。
很快,这道旨意的内容就流传出去,在京城大街小巷传播开来。
“果然还是皇帝高瞻远瞩,这火器如此厉害,我大明要是禁了,只怕离亡国就没多远了。”
“是啊,这不就等于是骑兵杀马,盾兵扔掉盾牌,弓箭手扔掉弓箭吗?还如何作战?如何保卫大明?”
“嘿嘿,这帮大人们从来没上过战场,据说,他们认为战场靠的是‘仁德’取胜……”
“噗!”
“要是‘仁德’能打胜仗,还要士兵干什么?要九镇干什么?何须为建奴苦恼那么多年?”
“人在家中坐,决胜千里之外,半部论语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