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去看海,来回起码是两天,大明的皇帝这是要干什么?有什么企图?
尼克鲁神情不自觉的有了一丝警惕,旋即倾身道:“谢陛下美意,下臣这次来,一来是恭贺皇上大婚,贺大明万年。另一个是押送今年的贡品,表达察哈尔对大明皇帝陛下的崇敬之意。”
朱栩笑着点头,道:“礼单,礼部已经呈送朕看过了,顺平王有心,国师也辛苦,在京城多留几日吧,朕有不少事情,希望与国师讨教。”
顺平王,大明给林丹汗的封号。
如果是一般皇帝,肯定认为这是客套话,但尼克鲁心里却猛的狂跳不止,眼前的不是一般皇帝!
他对眼前的大明皇帝有过深入的研究,这个人,不喜欢规矩,厌恶礼制,事事都只随本心,他行事极少是‘无意’,往往能从小事情中预判他的大动作,只是事先谁都无从察觉罢了。
‘这是要拘禁我吗?明朝下决心对察哈尔动手了?不会,明朝一点风声都没有,现在还在整修内务的重要关头,并且,明朝没有把握,不会不会的……’
尼克鲁一时间心乱如麻,各种念头交错,纷至沓来,无从定心。
朱栩没有在意尼克鲁的表情,看着前面,道“国师,可会下我大明的围棋?”
尼克鲁神色微怔,旋即就道“陛下,察哈尔近来民生困顿,牛羊,马匹,饿死,冻死无数,还请陛下能允准,察哈尔的牧民入关避寒,在粮草,布匹等方面能有帮助……”
“没问题,你需要多少,报给内阁,朕让他们批。”朱栩异常直接,果断的说道。
尼克鲁越发警惕的看着朱栩,心里担忧不已。
林丹汗近来确实自大,屡屡冒犯明朝,吞并的大小部落越来越多,俨然触犯了明朝的禁忌,引起了忌惮。
察哈尔这几年稍稍恢复元气,远还没有统一蒙古,与大明叫板的实力,明朝若是纠结各个部落讨伐察哈尔,即便察哈尔不败,那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听着明朝皇帝的话,尼克鲁很不安,不动声色的道“陛下,下臣不善围棋之道,不知召唤有何训示?”
朱栩道:“没什么事情,召见各国使臣是朝廷的礼制,若是国师有什么要与朕说的,可以一并说。”
尼克鲁面上恭敬,道“陛下,察哈尔日渐危殆,下臣不能离开,今日特请,允准下臣早日返回。”
“好,随时都行。”朱栩笑着说道。他的话音落下,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下臣告退。”尼克鲁深深的看了眼朱栩,再次行礼。
朱栩微微点头,道:“国师一路顺风。”
朱栩越客气,尼克鲁就越不安,恭敬的出了马车,看着车队飞速离开。
“国师?”尼克鲁身边一个亲兵,疑惑的道。
尼克鲁神色凝重,道:“收拾东西,即刻……等等!”
“怎么了?”亲兵刚要答应,不解的道。
尼克鲁看着已经远去的车队,皱着眉,自语道:“若是明朝要对察哈尔动手,不应该放我走才对,而且,这也不是明朝皇帝的城府,他这是要干什么?是欲擒故纵?还只是施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尼克鲁脑子里更混乱了,一时间难以决断。
马车里的朱栩,眯着眼,看着摇晃的窗帘,手指不断的敲击着膝盖。
尼克鲁言语之间滴水不漏,可见察哈尔已经有了一定实力,可以与大明叫板了。
确实不能再等!
曹化淳看着朱栩有些疲态的脸色,道“皇上,京东大营还有半个多时辰,您要不先休息一会儿。”
朱栩这一阵子忙的天昏地暗,休息时间极少,看了他一眼,道:“待会儿将孙承宗,赵率教,满桂叫上马车,朕有事交代他们。”
“是。”曹化淳道。
朱栩看了眼身前的一堆书,又瞥向冯祝,道:“这些你们一路上多看看,有郑和的,有地方志,还有出海的商人以及传教士的传记之类,路上该用得到。”
冯祝躬身,道:“是,奴婢一定会认真看透,吃透。”
朱栩微不可察的点头,闭上眼,准备假寐一会儿。
从京师到天,津卫,哪怕马不停蹄也得一天,他需要养足精神,抓紧时间休息。
马车东走,禁卫打马,如同一道铁流一般,疾驰而过,带起一阵狂风。
与此同时,京东大营。
金国奇,曹文诏,赵率教,满桂等人跟在孙承宗身后,站在高台之上,静静的看着下面一个个方阵的士兵从东向西的穿过。
金国奇是京东大营总兵,以前驻扎在这里,现在已经转移到天.津卫,拱卫京师门户。
他看着穿过的方阵,与孙承宗以及众人沉色道:“大人,除了这一万多人的方队,还有三千炮兵,八百门火炮,三千铁甲骑兵,都是训练有素,臣等之前已经演习过,不会出差错,请大人放心。”
除了火炮,铁甲骑兵,其他的孙承宗都已经看过,目光遥望着不远处的铁甲骑兵,火炮,道:“骑兵,火炮要看护好,这次大演武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金国奇道:“是,下官明白。”
孙承宗又看了眼曹文诏等人,道:“这几天你们再加紧磨练一番,这次演武必须妥善而行,一丝不苟收尾!”
曹文诏,赵率教等人自是不敢大意,抬手道:“下官遵命。”
孙承宗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又看了几眼,便转身下了高台。
曹文诏一群人跟在他身后,都忙的脚不沾地,需要加紧训练,大演武就在眼前了。
还没有到中午,朱栩的马车就到了城外的一处驿站,队伍一边换马,休息,一边等待孙承宗等人。
马车里,只有曹化淳陪着朱栩,待朱栩清醒了,曹化淳道:“皇上,司礼监综合了内阁与各位巡抚大人的奏本,梳理了他们的想法与观点,有几道还是密奏。”
曹化淳手里有一张纸,显然是简略,要递给朱栩。
朱栩昨夜没有睡好,在暖烘烘的马车里有些睡意朦胧,没有接,闭着眼道:“不看了,都是陈词滥调,等朕料理了这些事情,回去再给他们上课。”
曹化淳知晓朱栩心里早有盘算,看了眼写的简略,犹豫着道:“是,奴婢明白。”
没过多久,孙承宗,赵率教,满桂三人就来了。
“臣等参见皇上。”三人在马车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