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一听,立即抱拳,沉声道“遵命!”
随着小队长一声令下,整个押送队伍瞬间凛然,煞气弥漫。
押送队伍变成了防御阵型,严阵以待,不远处藏头露尾,亦步亦趋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柳如是的马车悄然停下,甚至都离开了官道,主动的撇清关系。
在押送队伍的前方两里外,五十匹大马齐齐而立,上面坐着甲胄鲜明,刀兵,弓箭等武器齐全的骑兵,领头的拿着望远镜,遥遥的注视着押送队伍。
他的望远镜移来移去,最后放下望远镜,面色冷如铁的看着。
他们这一路上一直都走在押送队伍前面,时刻警惕着,却始终没有等到机会。眼见就要到了京城,那群人肯定不敢动手了。
囚车里的钱谦益也感觉到,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渐渐凝重,缩在那里,心里急剧的忐忑起来。
这要是有人来劫他,那他就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了。
囚车缓缓向前,这忐忑剧烈增加,不远处的京城大门是越来越清晰,恐惧让他身体都缓缓的颤抖。
囚车后面的不远处,暗中有二十多人,一直盯着囚车,几番蠢蠢欲动,就是没有上前。
小队长故意放慢了速度,越到这个时候,越要谨慎。
没多久,一里,两里过去,眼见就到了护城河前,暗中跟着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不管是押队的小队长,还是暗中保护的五十骑兵,都暗自冷笑,护送着钱谦益入了城。
钱谦益是长松一口气,面色轻松,他算是保住了。
坐在囚车里,看着渐渐热闹的陌生又熟悉的京城,他心里十分感慨,同时还有一抹冷静异常的恐惧。
跟在后面的柳如是也是长松一口气,不管怎么样,钱谦益没有走入死路,还能营救一二。
同时看着这座根本不熟悉的京城大门,心里莫名居然有着一丝熟悉与欢欣。
苏溪走进马车,看着柳如是道“小姐,咱们是住客栈还是?”
柳如是放下窗帘,想了想,忽然笑着道:“我们买个院子,可能会在京城住一阵子。”
苏溪没有任何意外之色,道:“好,我进城之后就去牙行问问看。”
柳如是点头,再次掀开窗帘,静静看着两边的景色,心里暗道‘只能期待不期而遇吗?’
在钱谦益进京之后,内阁迅速收到消息,一干辅臣再次碰头,督政院,大理寺,六部相继动了起来。
内阁的诏书明颁而出,惊动了整个京城。
“什么,‘宗室降爵’颁布?”
“皇上也让步了吗?内阁真的是大权在握?”
“照内阁这道政策,用了十年怕就是要消失好几个王爷了……”
“之前谁说皇帝要与外界‘和解’?这哪里有半分和解模样?”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京城消失了很多人,都是东林党有关的,包括刚刚被赦免的杨涟,还有王纪等人……”
“这个不是关键,我听说钱谦益今天就会被押赴到京,要公开在大理寺审判!”
“这哪里是‘和解’,分明是要赶尽杀绝……”
京城的风向飞速转动,落在钱谦益与东林党身上。毕竟不管是钱谦益还是东林党,都是大明最为核心的一个关注点。
第886章 旧事
钱谦益的马车一入京城,督政院的早已经等着的人手就接管过去,大张旗鼓,招摇过市。
内阁六部以及督政院,大理寺这次是众志成城,齐心协力,摆明用钱谦益遮掩‘宗室降爵案’。
钱谦益一路上的好招待都被撤去,站了起来,手脚都加了镣铐,换上了囚服,督政院是该有的排场都摆齐,就差鸣锣过街了。
本来京城内内外外都在讨论‘宗室降爵案’,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钱谦益’三个字如同飓风一般横扫京城,不清楚多少人突然围聚在道路两旁,你拥我挤的进行围观,尾随。
“果然是钱侍郎,他还真被抓进京城了……”
“是啊,在南直隶明媒正娶,以正室之礼纳娶名妓,也算是开我大明先例了……”
“你们说,朝廷这次会怎么处置?我听说这位钱大人也是皇帝潜邸的老人!”
“可不是,这位钱大人才华横溢,是文坛魁首,在江南影响力非常大……”
“我还听说,去年就有人说,他会升任礼部尚书,入阁都是早晚的……”
“现在问题的关键都不在这里,钱谦益是辞了官才纳娶妓女的,不在朝廷的禁令范围内,朝廷也说了,要‘公开审理’,‘严格执法’,你们说,大理寺会怎么审判?”
“是啊,不在禁令范围,无从判决,要是随便编排,不止会惹来天下非议,也不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嘿嘿,说点别的吧,你们可知道,这位钱大人的妻妾吗?”
“这个我知道,据说他为了躲避朝廷‘三妻四妾’的规定,不断的‘和离’,妻妾数目一直都保持在‘七’的数字上,在江南传为佳话……”
“哈哈,我也听说了,不少人还都学了,还有一位老尚书,七十多了,纳了两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休了两个三十多的妾室……”
两边的百姓们倒是异常的冷静,没有过激行为,只是议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离谱。
钱谦益站在马车内,面上一直都很冷静,只是脸角偶尔会抽搐一下,双眼都是阴冷的怒火光芒。
柳如是,苏溪两人已经下了马车,在路边缓缓走着,听着乱七八糟的议论声,两人不时凝眉头。
苏溪跟在柳如是身侧,皱着眉头,一脸的厌恶道:“小姐,在江南我还不知道,原来这位钱大人这么不堪,令人作呕。”
柳如是心里轻叹,在南直隶的一些风光艳丽,高谈阔论的人,在京师认真追究起来,丝毫没有‘风流雅致’,反而都是种种不堪,不能入耳。
“走吧,我们先找个房子。”柳如是道,营救钱谦益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她需要认真筹划,同时,她也要悄悄打听一些事情。
“嗯。”苏溪又看了眼囚车上的钱谦益,跟着柳如是转了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