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告退。”张艳瑶微微弯腰,转身便悄步离开。
张艳瑶一走开,曹文诏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朱栩身后,低声道:“殿下,就是她一个人来的,没有人跟踪。”
朱栩眯着眼看着张艳瑶的背影,冷声道:“魏忠贤一定进过宫,想办法找出来。”
“是殿下。”曹文诏躬身,不仅是朱栩忌惮魏忠贤,宫里宫外,不知道有多少人不希望看到魏忠贤东山再起。
“殿下,真就这样放过这个张艳瑶吗?”曹文诏跟在朱栩身后,看了眼四周,见没人便问道。
朱栩背着手,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笑容道:“不着急,这两个人将来我都有用。”
曹文诏对朱栩的心思也摸透了一二,忽然想到某种可能,不由得道“殿下,您是想收魏忠贤备用吗?”
“以后你就知道了。”朱栩道。
此刻,在御膳房不远处一个伙房里,一身粗布衣的五十多岁的老伙计正添着柴火,他身后一个看上去是个领事模样的小太监恭敬的立着。
“公公,您有什么吩咐?”小太监有些战战兢兢的道。
添火柴的伙计,赫然就是已经出狱,神秘失踪,没有了踪影的魏忠贤!
第98章 魏忠贤的改变
魏忠贤真的如同宫里老宫人,慢慢吞吞的添着柴火,脸角上轮廓分明,一道道褶子黑硬,目光平静中透着难言之色。
魏忠贤听着小太监的话,摇了摇头道“吩咐?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吩咐。”
小太监看着魏忠贤弓着的背影,心里竟然有了一点同情亦或者别的心思,走近咬牙低声道“公公,要不,咱们将惠王殿下做的事情告诉皇上吧?只要皇上处置了惠王,那么您就可以重回司礼监,重获皇上信任了。”
魏忠贤听着,突兀的呵呵笑了两声。
小太监心里一惊,有些害怕的看着魏忠贤的背景。以前他们害怕魏忠贤,是因为他掌握着他们的生死,但这次回来后的魏忠贤,没有了权利,反而更让他感觉心冷。
魏忠贤身上仿佛没有了以前的戾气,拿着棍子搅了下柴火,淡淡的笑道:“告发惠王什么事情?”
小太监一愣,嘴已经张开了,偏偏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不等小太监说话,魏忠贤就转头看向他,道:“惠王殿下有什么劣迹?是欺男霸女了?还是侮辱大臣,更或者是图谋不轨,意图造反?”
小太监一听就是脸色一白,慌忙摇头。
魏忠贤说完又转了过去,脸色有些冷的看着火光道:“惠王殿下,乃是一字王,皇上的幼弟,皇后娘娘视若己出。不说没有证据,即便有证据,谁又敢随意的去告发?”
小太监听着魏忠贤的话心胆俱裂,这个确实不是小事情,小了说是诬陷亲王,大了那就是离间天家骨肉,包藏祸心了。
这是要诛九族的!
魏忠贤说完后便拿出一本书,在面前翻看起来。
他以前不识字,吃尽了这方面的亏,所以,他在牢里,就开始读书认字了。虽然还是不多,但已经可以看一些简单的书,出狱这些日子,他始终身边带着一本书。
魏忠贤看了一阵子,又突然开口道“惠王殿下不过是好财,贪财。虽然太祖皇帝祖训宗室不得从事贱业,但百年下来,早已经形同虚设,不知道多少王勋贵胄明里暗地的做买卖。这样去告诉皇上,不会有好处的。你要记住,皇后娘娘不好惹,惠王殿下,更不好惹。”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答应着,看着眼前的魏忠贤,心里直冒寒气。
就在这个时候,张艳瑶轻轻走了过来,迈过门槛,微微躬身道:“多谢叔父教诲。”
魏忠贤摆了摆手,那小太监如蒙大赦的一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魏忠贤将书页翻了一张,道:“惠王怎么说?”
张艳瑶眉头蹙了下,似很不悦的道:“他拒绝了。”
魏忠贤一笑,扔掉书,站起来,看着她道:“不出意外,他什么时候见我?”
张艳瑶微怔,旋即道:“他没说要见叔父。”
这次轮到魏忠贤发愣了,看着张艳瑶道:“你是说,他没有要见我?”
张艳瑶轻轻点头,眼神疑惑。
魏忠贤脸上的褶子动了动,眼神透着厉色,自语道:“他不见我?莫不成又在算计着什么?”
张艳瑶看着魏忠贤,没有装模作样的柔弱,声音清冷的道:“他说要将那盐场交给叔父,叔父每个月至少要赚一百万两给他,否则,否则就让叔父横尸街头!”
魏忠贤脸上戾气顿时一闪,目光狰狞可怕,但很快又消散无踪。恢复平静。
他背对着张艳瑶,看着那燃烧的柴火,默然许久,又一笑道:“虽然与我预想的不同,但终究还是近了一步,只要度过了眼前的关口,自然可以慢慢图之。”
张艳瑶对于这位对她来说颇为神秘的叔父很是敬畏,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叔父,要不要我在宫里做些什么?”
“不需要!”魏忠贤猛的转头,神色厉然,旋即又神色冷漠的警告道:“想要在这后宫活下去,记住我的话:第一,尊皇上,任何时候都不得出现别的心思!第二,敬皇后,她是中宫之主,你的命在她手里!第三……”
魏忠贤眼角抽了抽,沉声道“第三,避惠王,他在这皇宫里太过特殊,手段阴诡,防不胜防,想要不被他算计,你就要让他觉得你对他无害!”
张艳瑶脸色微白,同时心里凛然,她没想到,那个小孩,在这个她高不可攀的叔父眼中,居然是如此忌惮!
“好了,”魏忠贤擦了擦手,对着张艳瑶道:“该教你的我都教了,只要记住我的话,皇上在世一天,你们张家的富贵就少不了。”
张艳瑶知道魏忠贤这是要出宫,微微躬身一拜:“艳瑶绝不敢忘叔父的教诲。”
魏忠贤漠然点头,看了眼外面,便大步走了出去。
上了马车,在摇摇晃晃中,他紧绷的神色一松,微黯的叹道:“不亏是惠王殿下,还真是看不起我,连一面都不见……”
大内皇宫禁忌重重,想要偷偷摸摸找一个人岂是那么简单。
一连几天都没有魏忠贤的消息,直到傅涛进宫。
傅涛进宫,还带着一个大箱子,都是各处进进出出的账簿。
在朱栩的小书房内,只有朱栩与傅涛两个人。朱栩坐在桌前翻看账本,傅涛坐在另一边喝茶,随时应付朱栩的询问。
朱栩慢慢的翻着,心里很忧伤。
这些账本处处都写着四个大字‘入不敷出’,每个字都在向他伸手,喊着‘银子’‘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