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子风流 第695节

  当着满朝文武之面,林清河沉声道:“此言是昨夜先帝命臣书写完遗折,传位武王后,问太子殿下之言。殿下答曰:‘所谓庙号者,祖有功而宗有德。陛下有开辟天地革宇宙之新之功,又有恩泽亿兆黎庶千秋万载受益之德。故臣以为,可庙世祖,或世宗皇帝。至于谥,陛下有经纬天地之才曰文,又有安乐抚民之德曰康,故而当谥文康。’

  太后随提点殿下,曰:‘臣子才用这样的谥,天子之谥,都是十数字呢’。

  太子随曰:‘如此,则谥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信毅文康睿圣大孝至诚宪皇帝’。

  先帝大慰。

  适时,八大军机皆在。”

  贾琮点点头,见满朝文武一个个眼睛瞪的老大,许多人甚至都掩饰不住眼中的震惊和不信。

  毕竟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些年崇康帝是怎样防范武王的……

  谁能想到,到头来,竟会来这样一场“合家欢”?!

  真真是千古未有之奇事。

  可不止八大军机,连崇康天子身边最信任的总管太监此刻都活着,总不能有假吧?

  贾琮又问道:“先帝问孤:‘那往后,朝廷可依旧行新法否?’孤何以答之?”

  此言一出,满朝新党大臣凛然,紧紧的盯向林清河。

  林清河闻言,登时挺直身躯,昂首道:“殿下答曰:‘新法,乃大乾万世不易之根基,绝不可动摇!’先帝闻言大悦,洪声赞言:‘善!新法,乃国朝万世之基也,绝不可动摇!’

  言罢,随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管曾经有多怨恨天子薄情寡恩,但这一刻,林清河心中唯有崇高的敬意!

  尤其是之前,被人如此羞辱过后……

  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伏地高呼万岁,以悼先帝之殇。

  其他诸如新任吏部尚书于世杰,新任工部尚书岳宗昌,新任户部尚书左中奇,新任礼部尚书杨庭贞等自觉饱受皇恩的大臣们,此刻也放声大哭起来。

  贾琮没有劝,天子驾崩,怎能没有哭声?

  之前实在是有些过了……

  就这样,他看着满朝文武或自愿或被“裹挟”的大哭了一场后,林清河等人再起身,看他的目光又变了。

  至少,这是一个讲规矩的太子。

  贾琮道:“新法,为先帝与诸臣工十数年如一日,披肝沥胆,历经千难万险方大行天下的根本国法,只能加深,不容废黜。

  只是孤虽为皇储,但今日之前,却从未参与过朝政。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所以,新法该如何继续执行,朝政当如何运作,还要依靠诸臣工各司其职,同心尽力,维护朝纲之平稳。

  务要辜负尔等十数年积攒之苦功。而孤,则还要虚心观政学习,不会贸然插手,以免妄自尊大,坏了先帝与诸臣工十数年呕心沥血方经营之朝局。

  治大国如烹小鲜,朝堂上改动一点,到了下面,便是惊天动地的动静。事关亿兆生民之政,孤心怀敬畏,不敢随意变更。

  所以在孤未学得政务精要前,一切照旧。”

  这一番言论,再一次将满朝大臣震惊的瞠目结舌,随即便是狂喜!

  这……

  这是……

  效法古之圣君,垂拱而治吗?

  若如此,可真真是天下万民之幸啊!

  林清河等人齐齐激动拜道:“殿下真乃世之罕见的英明皇储,真乃我大乾之福,真乃江山社稷之福也!”

  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贾琮上来就凭着年轻气盛,自以为是,胡乱指派一番。

  不是他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之前贾琮当锦衣卫指挥使时的作风,便是如此简单粗暴……

  再没想到,贾琮能有如此自知之明。

  贤君!

  明君!

  圣君!

  一连串的褒赞甚至已经僭越了,可百官仍不要钱似得堆砌而来,似想为贾琮铸就一尊神龛,将他供在上面……

  然而却听贾琮又道:“既然学习为政之道,孤还会请一个师傅来,好生教教孤处理朝政之道。”

  此言一出,林清河、吴琦川等人无不大惊,他们以为贾琮要将松禅公宋岩请入京。

  莫非,旧党要翻身了?

  便听贾琮沉声道:“传孤谕旨:召河套知府赵青山、同知柴梁,即刻归京。赵青山为太子太傅、柴梁为太子少傅,共入军机。哦对了,河套春日遭灾,百姓多难,赵青山、柴梁回京后,还需派两员可靠的大臣前去接任他二人之位。宋广先、娄成文二位大人,孤看此重任非你二人莫属。河套国之重地,望二位不负孤与朝廷之重望,让河套早日重现往昔繁华。”

  宋广先、娄成文闻言,满腹的苦水涌到嘴边,似一颗苦胆在口中炸开一般。

  可看着贾琮清冷漠然的眼神,两位花费了大半生才从外省打熬至京,坐上阁臣军机的大臣,最终只能选择跪地领旨。

  他们知道,这已经是贾琮,不,是太子刘元,给他们的一条生路了。

  若他们敢不识好歹,接下来怕就有性命之忧……

  而林清河、吴琦川等新党大员们听闻贾琮之言,也纷纷变了变面色。

  新党可是说是宁则臣一手创建,然而宁则臣最重要的一个助手和伙伴,便是赵青山。

  可以说,新党内大部分事,宁则臣多只提出一个纲领,甚至只是一个想法,具体施行则由赵青山去负责推行。

  所以,除却宁则臣这样的精神领袖外,新党还有一个实际领袖,那便是赵青山。

  在赵青山面前,无论是林清河还是吴琦川,都逊色三分不止。

  赵青山一旦回来,如今有些散乱的朝纲,怕立刻又要严谨甚至苛刻起来。

  赵青山生性刚烈之极,当初宁则臣在时,通常都是赵青山唱黑脸,宁则臣打圆场,可见一斑。

  如今宁则臣死了,谁又能来让赵青山手段缓和一些呢?

  百官们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看看御椅上的贾琮,忽然觉得这个太子有些坏啊……

  最后,贾琮点了当了一天透明人的开国公李道林、宣国公赵崇和忠顺亲王刘兹为先帝治丧司主事,让三人去奉先殿为先帝守灵……

  宣罢,便转身折回内宫,匆匆往慈宁宫赶去。

  武王方才面色不好,贾琮有些担心。

  虽然对这个便宜老子还谈不上什么感情,但哪怕从冰冷的利益角度去看,武王现在也绝不能有事。

  否则,事情将会变得十分棘手。

  更何况,一个真心待他好,视他为子,并强撑着油尽灯枯之体,将一座江山送给他的人,贾琮非草木铁石之心,总还是有些牵挂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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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苦中作乐

  

  “太子回来了。”

  慈宁宫寿萱殿内,武王不复含元殿上的从容风采,有些气弱的倚在一张铺垫了纹龙锦褥的金丝楠木大椅内。

  不过看着贾琮的目光,依旧温润满意和赞许。

  看起来,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前朝发生的事。

  武王手往高台凤榻上指了指,微笑道:“先见过太后罢。”

  高台凤榻上,太后看着贾琮清淡的面容,心里忍不住咯噔了声。

  她极担心,贾琮记恨当年事……

  若是放在从前,天家多子多孙,众皇子还要夺嫡争大位,那她这个太后一言比金玉还要贵重。

  可现在,天家只剩这一根独苗苗,别无选择。

  且这根独苗苗还在外失散多年,如今回归天家,他们这些大人哄他归心都来不及,绝不可能谈什么下马威。

  所以如果这孩子果真记恨她,老太后怕也只能在冰冷中默默离开这世间……

  不止太后,连叶清还有武王,都颇为留意贾琮的神色。

  他们也不愿见到,贾琮心中带着恨意认祖归宗……

  不过还好,贾琮并未表现出什么隐忍的恨意,虽没什么痛哭流涕懊恼不曾早日尽孝膝下的亲近,只面色淡然,却也不见什么波澜仇恨,贾琮依礼参拜道:“孙臣刘元,拜见太后,请太后安。”

  武王面上浮起一抹微笑,看向凤榻上的太后。

  就见太后抹着泪,连声叫起道:“好好,安,安!好孩子,快起来罢,这些年委屈你了,都是哀家的不是……”

  “母后。”

  武王垂着眼帘,唤了声,道:“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要再说这些了,咳,咳咳……”

  太后见武王面色不好,忙道:“快请太医,快请太医来看看!”

  贾琮起身后,先看了眼乖乖巧巧静静坐在叶清身边悄悄看着他的黛玉,微微颔首,用温和的目光示意她安心后,走到武王身边,拿起他的手腕诊脉了片刻,旁人见他如此动作,武王什么话也没说任他施为,便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盏茶功夫后,只见贾琮面色越来越凝重,众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武王倒是从容些。

  直到贾琮伸手,在他额前贴了贴,又将他眼睑搬下观察了下后,武王也有些忍不住了……

  还好,贾琮没有再过分。

  只见他从怀兜里取出一巴掌长短的锦盒,打开后,露出一套家伙什来。

  见到这套家伙什儿,最先激动起来的却是叶清,她一下站起来,大声道:“清臣,你还有这种神药?!”

  贾琮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自顾收拾着器具。

  见此,慈宁宫一众昭容、彩嫔们无不面面相觑,悄悄倒吸了口凉气。

  在慈宁宫这地儿,往日里别说宗室命妇、公主、郡主,就是皇后、皇妃、皇子甚至寻常太妃们,都要给叶清三分薄面。

  她说的话,何曾被人如此视若罔闻过?

  她们又悄悄的看向凤榻上的太后,却见太后也只瘪了瘪嘴,到底没说什么……

  众人不由心中暗凛,如今看来,这位太子的地位比大家想象中的更金贵啊……

  叶清丝毫不觉尴尬,自己走到贾琮跟前,明媚的眼睛愈发明亮,大喜道:“原我就想再问你讨要两支神药,可九叔却不许。说你常年在外奔波,难免有生病之时,这等药想来你也不多,不准我多要。早知道你还有,我说什么也要强要几回。”

  贾琮瞥了她一眼,哼了声,又看向武王,见他淡淡却慈爱的目光,面色微微一滞,他还是不大习惯突然多一个爹……

  不过还是道:“父皇旧伤化脓,迁延不愈,引起了不少并发症。发热只是其一,还有其他的……

  儿臣先为您消炎退烧,至于其他病症,在一一想办法。还要再去请些杏林圣手,为父皇固本培元,这一道,儿臣并不精通。”

  武王含笑应下后,贾琮对叶清道:“派人去延平门内待贤坊第四家,寻一个叫邱三的,问问他我去年让他做的东西做好了没有?做好了就立刻取来。”

  叶清忙安排人前往,回过头又道:“清臣,太医说九叔血气不足,可开了好些补血气的药也不顶用。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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