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子风流 第64节

  赵国梁闻言,眼眸一闪,呵呵笑了笑,道:“如今内阁新政变法,要裁冗官治惰政。

  石侍郎是内阁高阁老的得意门生,自然要雷厉风行。

  我等下官,要体谅配合才是。”

  八位主事闻言个个面色苦楚,三位员外郎也是连连摇头苦笑。

  松快的久了,突然被勒紧缰绳,日子自然难过许多。

  还不敢不听话,因为能取代他们的人太多。

  大乾承平百年,三年一大比,累积至今,有几十万童生考秀才,几万秀才考举人,几千举人考进士。

  累积下来候选待官的举人进士不知凡几。

  如原著中第四十五回中所记,赖嬷嬷之孙赖尚荣先捐官后又求了贾家得实补后,赖嬷嬷道谢时说的那般:

  “你看那正根正苗的忍饥挨饿的要多少?你一个奴才秧子仔细折了福。”

  可见一斑。

  如今朝廷新政,又要裁剪冗官,京察政绩。

  往后读书做官的日子怕是要愈发难熬喽……

  见气氛变的黯淡尴尬,屯田清吏司郎中孙仁忙打哈哈笑道:“赵大人,今日是荣国太夫人寿辰,存周将吾等同僚请来,可不是谈论朝政的。

  扰了存周的东道,一会儿赵大人可要自罚三杯!”

  其他两位郎中也纷纷附和,赵国梁自知失言,哈哈一笑,道:“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认罚,认罚!”

  众人笑罢,赵国梁见贾政身后立着两人,方才人多,行礼时也没在意,这会儿方留意,笑道:“存周,宝玉我是认识的。

  你身边这位少年,仪表端的不俗,不知又是贾家哪房子弟?

  好相貌啊!”

  孙仁、钱穆、李畅三位郎中也纷纷附和赞道:“贾家公候府第,子弟果然出众。”

  贾政闻言,心中一跳,忙笑道:“诸位大人,此乃家兄幼子。因仰慕圣人经言,日后立志于举业一道,今日吾便携其来见见诸位名教前辈。

  日后也好跟诸位大人好生学习学习……”

  又对贾琮道:“琮儿还不见过诸位大人?”

  贾琮忙出列,躬身礼道:“学生贾琮,见过诸位大人。”

  然而此时,赵国梁、孙仁等人面上的笑容却都渐渐淡了下来。

  若是除夕之前,他们怕还都不知道贾琮之名。

  可除夕那日,当着整个大乾勋贵体系,并诸多王公大臣的面,贾琮那一身打扮,那副惨样,让他的“大名”传遍了大半个都中官场。

  其身世,也随之被挖掘出来,随着他的大名传播开来。

  贾赦庶子,花魁所生……

  读书人有两大爱好:

  拉良家妇下水,劝风尘女从良。

  左右不过都随他们的心意。

  这个时代,女人本就是男人的附庸,地位卑微,近乎玩物。

  正经女子尚且这般,更何况是风尘女子?

  即使有花魁之名,亦无甚区别。

  子可以母贵,自然也可以母贱。

  比小娘养的更难听的,无过于娼.妇生的……

  若贾琮得贾赦喜爱,那勉强还好说些。

  可如今却是连其亲生父亲都厌之如猪狗,恨不其死。

  这样的身世,又怎能得旁人的尊重?

  这一刻,连贾琮极好的肖母面容,似乎都变得肮脏起来……

  他们喜欢追捧花魁,甚至愿意千金买笑。

  却不会尊敬花魁,更不用说花魁所出之子嗣……

  虽无人当面说什么难听的话,反而多有说笑。

  可那一双双几乎不加掩饰的轻视眼神,连一旁贾宝玉看了都觉得心中难过。

  贾政见之亦是心里一叹,有些心灰意冷,怀疑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

  今日如此做法,怕是连他都在同僚心中有了芥蒂。

  莫非贾琮,注定为士林所不容?

  看了眼腰身依旧笔直如松,垂眼而立的贾琮,正犹豫是不是打发他回去,就见本该在门外迎客的贾琏匆匆进来,对贾政道:“老爷,大司空、曹侍郎和国子监祭酒李大人的官轿就要到了!”

  贾政闻言一惊,也顾不上贾琮了,急问道:“到哪里了?”

  贾琏道:“快到东府了。”

  贾政忙道:“不想大司空今日也来,吾该快快去迎。诸位大人……”

  孙仁、钱穆等人忙道:“存周莫多言,大司空为我等部堂,自然也该去迎。

  莫要耽误了,一起去吧!”

  ……

  

第五十六章 酸涩

  

  大司空,便是工部尚书。

  虽然在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中,工部排名最末。

  但是论油水之丰厚,工部甚至还在户部之上。

  工部掌管天下修路、架桥、开山等工程,又掌屯田、水利、交通等各项政令。

  凡城池之修浚,土木之缮葺,工匠之程式,咸经度之。

  每一项活计都是淌海水般花销银财,尤其是水利河防,动辄以数十上百万计。

  历朝历代,工部衙门都是反腐高压区。

  一旦有事发生,多以窝案爆发,甚至能牵连大半个衙门进去。

  因此到了本朝,大司空之位,多交与德行高洁之长者任之。

  或非能吏,但也断不会因为一个窝案,就坍塌半个衙门,造成极坏的影响和损失。

  当朝大司空宋岩,是贞元朝甲申科进士及第出身。

  为官清廉,生性刚正不阿。

  署理工部部务十数载,极少出乱,深得两朝帝王信任。

  朝野之间,也多是赞誉。

  宋岩清廉之名,纵都中街头小儿亦知。

  如此清廉之名,自然极少参加饮宴。

  贾政虽遣人送去了请柬,却从没想过,宋岩会真的来。

  更没想到,宋岩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侍郎,一个国子监祭酒。

  侍郎倒也罢了,好歹贾政也邀请了。

  可国子监祭酒……

  贾政却连请柬也未下啊!

  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有些慌,贾政与工部诸郎中、员外郎并主事等人连忙出了向南大厅,往正门而去。

  不止贾政意外,连其他工部官员也都意外。

  他们的部堂大人,何时参加过酒宴……

  当众人心中惴惴的赶至正门,就见三顶官轿于门前落下。

  当先走出一身着从一品官袍的老者,不是当朝大司空宋岩,又是何人?

  老人头戴官帽,面容清峻,额前眉骨上,两道白眉上挑,细长的眼睛中目光锐利,看起来根本不像一慈祥的老人,而像是一斗士……

  贾政与诸多工部官员就要行礼,就见宋岩摆手道:“今日为私谊非公,官场应酬就免了。”

  说着,目光落在荣国正门门匾上,见其上刻有“敕造荣国府”五个大字,微微颔首。

  待工部右侍郎曹永,国子监祭酒李儒也走至其身边,宋岩轻声叹道:“至今犹记先荣国之音容笑貌。

  代善公上马为儒将,下马成能相。

  当日吾曾多次登门请教,代善公都不吝教诲……

  存周,汝家梨香院可还在?

  当日吾便在那里,得代善公指点的。”

  这梨香院,便是荣国暮年养静之所。

  贾政闻言忙道:“大司空,自先父作古后,梨香院就被封存了起来,至今一切如旧。

  大司空若是想去……”

  “诶……”

  宋岩摆摆手,道:“虽吾亦欲再度瞻仰故地,今日却不是好时候。

  今日太夫人大寿之日,岂能做恶客?

  存周啊,你还要代我于太夫人面前歉言一二。

  吾家资不厚,除却买书钱,着实不宽裕喽。

  因而极少去别家吃宴,非为故作清高,实在随不起礼银。

  只汝家不比别家,不得不来,又没银钱买寿礼,只能写了幅字,勉作寿礼。”

  此言一出,众人都赔笑起来。

  何曾见宋岩这般说话过……

  贾政更是忙不迭的双手接过宋岩递来的字卷,道:“大司空能亲至,已为我贾家增辉耀祖。

  能得大司空赠字,更是最佳之礼矣!”

  贾家虽然权势尊贵,贾政却极尊敬有名望之人,如孔传祯,如宋岩。

  没有一丝骄奢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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