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井大佐军衔,又是上海特高课课长,他的住处环境不错,房子很大。
新井耐心在外面盯着,当天没有任何异常。
“站长,新井上钩了,已经开始跟踪监视龟井。”
第二天一早,燕鸣便来到许青云办公室,兴奋汇报。
还是站长看人更准,他说新井肯定会做出什么,果不其然。
跟踪监视上级,无论在哪里都是大忌。
轻则被穿小鞋,重则撤职甚至丧命。
“让田口行动的时候小心点,行动组配合,有事接应他,不需要强行营救,能救就救,救不了立刻撤退。”
许青云轻声吩咐道,新井已经上钩,距离他的死期不远了。
“是。”
燕鸣领命离开,站长对田口还不错,至少没有彻底放弃。
不过田口在站长心里,很显然远远比不过他们的人。
这点很正常,只有他们身边的人是战友,是兄弟,真正自己人,投降来的人,无论多有能力,都是外人。
其实不仅他们如此,日本人对那些汉奸也是一样。
这些汉奸就没有真正被日本人信任过,却还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宁可背叛祖宗,也要当日本人的走狗。
特高课,新井大早上就将昨天喊冤的队员提了过来。
昨天这名队员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向他主动坦白。
龟井给他限期的时间快到了,他需要先拿出一个给龟井交代。
“课长,您不要一起审?”
新井没有立刻审问,直接来到龟井办公室,小声问道。
“也行,人提过来了吗?”
想了下,龟井点头,有内奸不是小事,他亲自参与审讯更好。
但他的表现,在新井心里默认为想要彻底钉死队员内奸身份,好摆脱他的嫌疑。
有泄密,肯定有内奸。
找不出内奸,龟井也无法向总课长交代。
“已经提过来了。”
新井低头应道,龟井直接起身,离开之前还喝了口温茶,并且吩咐本田保持好水温,等他回来继续品茶。
“课长,组长,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
两人刚到刑讯室,那名被绑好的队员便带着眼泪大喊,昨天晚上他一晚没睡,主要是委屈,睡不着。
辛辛苦苦在外执行任务,一心想要抓到中国特工,从没有做过任何错事。
结果呢?
竟然落个这样下场,早知道是这样结果,他根本不会来上海,遭受这样的冤屈。
“你说你被冤枉,可有证据?”
龟井坐下后,直接问道,他的出现似乎给了队员一丝希望,急忙点头:“有,课长,我被陌生人问路是半月前的事,若是我出卖了情报,燕五应该早就跑了才对。”
“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只是监视,为保护内奸,故意过了段时间再通知呢?”
说话的时候,新井还特意留意了一旁龟井表情,果然,龟井眼皮子动了下,看来这点说到了他的心上。
“你们组长说的没错,这不算证据。”
龟井缓缓说道,新井心里则一副果然如此的想法。
“课长,我真不是内奸,路人问路,我事先根本不知情,况且我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认定是我出卖了大家?”
队员委屈的想要杀人,可惜他动不了,只能不断拼命解释,希望课长和组长相信他。
他真是冤枉的。
“用刑吧。”
龟井单单说道,新井没有犹豫,马上安排人动刑,随着惨叫声响起,龟井则皱起眉头。
他自认是优雅之人,喜欢品茶,次爱好则是书法,只不过日本字称不上书法,所以他一直都是书写中文。
中文写出来才叫好看。
日本文字更像是字母,奇奇怪怪。
只有日文中的汉字,写出来才是真正好看。
“你先审着,有结果告诉我。”
龟井起身,他不想看到眼前残忍一幕,认为是对他眼睛的亵渎,即使如此,回去他也要好好写上几张字,平息下自己心情。
“哈依。”
新井起身领命,注视着龟井离开,刚开始审就走,龟井是知道最终结果,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此时他更加坚信自己猜测,龟井是他们特高课内最大内奸。
有龟井在,他们特高课别想做成任何事,总课长一世英名,没想到选择了龟井这样的败类。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他很清楚,想揭露龟井真实面目,必须要有足够证据。
没有证据,他说出去没人会信。
仅凭猜测和推断,绝不可能让总课长相信,必须要有实证。
新井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到实证。
刑讯室内,新井没再留手,这名队员终于承受不住酷刑招供,承认他被中国人策反。
他一招供,新井便亲自去见龟井,说招了,请他一起参与审讯。
龟井没有多想,直接来到刑讯室。
“你是怎么被中国人策反的?”
龟井直接问道,被打的队员已经奄奄一息,心中全是憋屈和愤怒。
他现在宁可死,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内奸。
但在这里,想死谈何容易,若不按照他们的要求去说,接下来还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只想少受点苦。
这种刑罚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两个月前,我有次去租界做事,被他们找到。”
“你为什么为他们做事?”龟井继续询问。
队员不想继续受苦,没有办法,只能说自己在赌场借了很多高利贷,还不起债,赌场的人要砍掉他的手,是中国人出面救了他。
此人平时确实有点好赌,他实在是没有别的理由。
“回来后你为什么不主动坦白?”
龟井凝眉问道,很明显,这是中国人故意做的局,就算欠下赌债又能如何,只要他回来,大不了以后不去租界,租界的人还敢到日本地盘上来抓人?
“当时我说出了不少情报,否则他们不会放过我,回来后就不敢再去坦白。”
正常情况下,他能回来,肯定能分清轻重,但他根本没做,只能按照自己所想,尽量去完善这个谎言。
“你知道的情报不多,当时若能回来主动交代,怎么会有今天?”
龟井显得很是痛心,新井则心里暗暗发笑,没想到课长演技不错。
这名队员所说的,明显有漏洞。
他平时的确喜欢赌点钱,但没听说过他进赌场,多是和同事之间玩玩。
而且玩的不大,龟井却没在意这点,直接认定他就是在赌场被策反。
龟井这是急于将他定为内奸啊。
此人不是他心腹,新井自然不会帮着他。
队员交代完毕,签字画押,脸上更是一股悲愤。
他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叛徒,接下来死了都不得安宁。
他恨,恨中国人,但更恨的是新井和龟井。
两个无能的家伙,根本不会分辨是非。
他不是内奸,却被当做内奸对待,就算死了,他也要到历任天皇那去告状,控诉对他的不公。
“课长,真没想到,中国人无孔不入。”
来到龟井办公室,新井首先说道,龟井则不自然点头:“你说的没错,顺便查一下,咱们的人谁还有这种陋习,别再成为中国人针对目标。”
“哈依。”
新井低头领命,眼中则不自然闪过道精光。
陋习?
平时赌点小钱算什么陋习,龟井是故意拿此人向上交代,他以为这样自己就能高枕无忧?
别想了,新井相信,一定能拿到龟井证据,进而将他拉下马。
到时候上海特高课课长将属于他。
另一人龟井没说,新井简单审讯了一会,便先将他押了下去。
最关键的还是龟井,他会依然盯着龟井,直到找到证据。
武田一直带着燕五在公共租界,结果可想而知,根本没有找到燕鸣。
大海捞针能找到人纯粹靠碰运气,现在人家知道他们情况,更不可能出来,这种运气都不可能有。
就好像猜拳,赢了能够有大奖。
哪怕给你一千万,你都不可能赢。
原因很简单,猜拳的时候你先出,人家再出,怎么可能会赢?
日租界,特高课附近,田口做好伪装,已经来到了这边。
虽然他在特高课工作过,不过上海这边没人见过他,做好伪装,被人认出的可能性很低。
不过他还是很小心。
下午下班,龟井准时回家,没有特殊情况,他从不在特高课加班。
这点和石田不同,石田是工作狂,经常在特高课逗留很久才回去。
有时候甚至睡在办公室内。
新井和往常一样,小心在后面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