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我们查出，孟至堂的好多产业，都是这两年置办，只有一家位于镇江的酱醋厂，是四年前开办。”
小办公室内，方来宝与何荣堂一起坐在许青云旁边，汇报他们最新的调查结果。
孟至堂如今是第一嫌疑人，针对他的一切都要查清楚。
“具体时间呢？”
许青云主动问道，全是这两年置办有点不正常，孟至堂生意并不是太好，他一共有七个生意，其中五个不赚钱，两个赚钱的还包括镇江的那个厂子。
不赚钱他怎么还开那么多？
这里面有古怪。
“其中五家是在半年内开的，有一家是一年前，这一年他没有开过新的产业。”
何荣堂回道，这些都是他昨天调查出的结果，他回来的晚，许青云早已离开。
“这些产业有别人入股吗？”
“有，南京这边都有，就镇江那个没有。”
何荣堂回道，有人入股属于正常，很多生意不是一个人在办，特别是孟至堂身居高位，谁都明白他以后前途很好。
在参谋部镀镀金，未来外放，极有可能会成为将军，到时候要么是王牌军旅长，要么更高。
“这四家全是赔钱，有一家每月要赔五六百大洋，孟至堂一直没关掉。”
何荣堂补充道，每月赔五六百，一年就是六七千，加上其他产业赔的钱，孟至堂就算有赚钱的生意，也补不上这些窟窿。
他为什么还开这么多？
“这些产业里面有没有别的猫腻？”
许青云再次问道，何荣堂愣了下，随即摇头：“暂时还没查出来，我马上调查这些。”
时间有限，他能查出那么多已是优秀，许青云明白让他查清所有情况属于强人所难。
更何况猫腻这东西最不好查，找不到知情人，根本问不出来。
他们现在是暗查，不能公开身份，也就无法轻易抓人，问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仔细查，所有一切都要查明白，注意保密和安全。”
许青云叮嘱道，情报工作不能着急，着急便容易出错。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何荣堂立刻应道，许青云没有再问，让他们去做事，现在每一刻时间都不能浪费。
上海特高课，北川坐在办公室内，饭岛则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
蛰伏命令下达后，北川便直接派人，到南京调查被抓的第九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不解决，他一天都睡不安稳。
派的人倒是成功抵达南京，但好几天过去，一点线索没能传回来。
北川没那么多时间浪费，今天终于把饭岛喊了过来。
饭岛来之前已经有了预感，果然北川说出了他的想法，由饭岛亲自前往南京进行核实，务必要把被抓的第九人找出来。
饭岛是情报组长，他知道所有潜伏人员情况。
派他去有点冒险。
但此时北川不敢把这样的任务交给其他人，否则一旦暴露被抓，他们在南京所有潜伏人员要全部完蛋。
到时候他这个课长也就做到了头。
“怎么，你不愿意去？”
北川冰冷的声音传出，饭岛被吓了一跳，北川问过之后他便没有回答，他确实不愿意去南京。
南京太危险。
“课长，我愿意去。”
咬了咬牙，饭岛终于点头，他不敢说拒绝的话，他是北川心腹，最清楚北川性子。
如果他不去，接下来北川会对他失望，他将失去北川对他的信任。
一名情报组长，失去了上面信任，结果可想而知。
“很好，你可以多带点人，想要什么都行，任务只有一个，务必保证找出被抓的第九人是谁。”
“哈依。”
饭岛领命，这次南京之行危险性很高，好在课长同意他多带点人。
“准备下，立刻出发。”
北川不给他任何时间，这件事必须尽早查明，饭岛无奈退出办公室，他猜的没错，刚才的犹豫让北川非常不高兴。
眼下是他们困难时期，这点小事饭岛都不敢去，以后怎么大用？
他真不去，不用等以后，很快北川就要撤了他。
自身不保，他哪还有时间给饭岛机会。
饭岛足足带了三十人，分批出发，有坐火车的，有走陆路的，还有水运轮船。
他亲自带着十个人，坐火车前往南京。
火车最快，也是最舒服。
饭岛去南京，不可能坐三等座，连二等座他都不坐，必须一等。
带着两名心腹，饭岛在舒适的一等座内坐下，闭着眼睛思考接下来的任务。
他对南京所有潜伏人员没有任何信任。
特别是知道有人被抓，却不知道是谁，这相当于一颗炸弹，如果他贸然接触，很有可能被炸死。
包括火狐。
情报确实是火狐传来的，但谁能保证，传完情报火狐没有出事？
毕竟过去这么几天。
连续的损失，让他对自己人没有任何信心，他不明白中国人怎么突然一下子变的这么厉害？
就因为那个许青云吗？
许青云确实该死，可惜前任课长川岛无能，没能除掉这个祸害。
北川担心损失太大，又没有继续对许青云下手。
或者说，北川害怕自己会和前任一样下场。
一路上饭岛都没有说话，不过他脑海中已经完善了这次任务计划。
首先就是自身安全，他会亲自去租几个安全屋，将一些东西提前放好。
其次，他只远距离指挥，不近距离去探查潜伏人员情况。
到时候他会指派一人过去。
每次只带一个人，不让其他人知道所有潜伏人员情况，探查之后，立刻撤离。
这些人返回上海后，以后不让他们出外勤，避免情报外泄。
饭岛暂时只想出这么多，其他要临场应变，根据情况再来做出反应。
来到南京很顺利，傍晚他们便到了，饭岛带着两名心腹入住一家差不多或旅馆，其余的人则去了其他旅馆，他们不知道饭岛所住的地方，等待饭岛来和他们联系。
饭岛确实小心，太豪华的旅馆他没敢去住，选择的是中等偏上，这样被关注的可能性更低。
“科长，您说对了，他的生意真有猫腻。”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到指挥部的时候，何荣堂立刻过来汇报。
“何组长，您说清楚就行。”
方来宝提醒道，他跟着许青云时间够久，知道许青云性格，汇报直接说事，不然要多问一句。
“好……”
何荣堂马上汇报他的调查结果，昨天许青云让他调查产业里面有没有猫腻之后，何荣堂便去寻找合适目标，很快被他找到了一个人。
此人是负责孟至堂生意的一个掌柜。
他知道的事情很多，而且他身上有问题，他的儿子犯过事，命案，被孟至堂找人帮忙保了下来，何荣堂马上抓了他儿子，用他儿子来进行威胁。
命案不归军事情报处管，但归警察，他们若是盯着，警察不敢枉法。
掌柜的儿子哪里见过特务刑罚，进去没一会便招了，把自己做过的事说的清清楚楚。
利用他儿子口供，掌柜的终于说出内幕。
孟至堂这些生意目的就不是赚钱，纯粹是个幌子，就像他负责的那家店，明面上有三个股东，背后还有两个。
全是干股。
孟至堂让他做假账，每月给这些股东进行分红，明面上生意是不赚钱，但账面上有钱啊，每个股东都能领上不少钱。
这是孟至堂拉拢其他人的手段。
“科长，孟至堂绝对有大问题，他哪来那么多钱给这些人？”
何荣堂快速说道，孟至堂本身就赔钱，又要分出去那么多钱，这些钱财的来路确实可疑。
日本人给他的吗？让他多拉拢些人？
这个可能有，但不是特别大，日本人一般自己策反，除非孟至堂本身是日本人，故意这么做。
他们骨子里不相信中国人，很少用中国人来建立情报小组。
但是孟至堂身世清晰，经得起查，他不是日本人假冒。
又或者有个完全和孟至堂长相一样的日本人，取代了他？
很快许青云摇头，这种事发生在电视剧中比较多，现实中太难了，孟至堂有家有口，日本人假冒没那么容易，况且无论单位还是军中，他以前的同学，朋友，亲戚等等，很多人都和他在一起。
完全假冒另外一个人，必须有个前提，就是身边的熟人不能多。
这点许青云前辈最有心得，他能冒充很多人，但所冒充的人，绝不会让亲近的人在身边。
假冒别人的时候，他甚至不会和人碰面。
借此来保护自己身份。
很快许青云放弃了这个想法，孟至堂军校毕业后去的日本，但那时候他已经成家，老婆，岳父一家人等等，肯定瞒不过去。
除非日本人把这一大家子全部买通。
还有孟家不是小门小户，以及孟至堂每年都会去他的老师那探望，还有他们同学之间经常在一起。
综合来算，孟至堂是本人，不是日本人。
“你再去查一下，和孟至堂所有合作的股东，他们生意情况。”
许青云突然说道，何荣堂稍稍一怔，立刻点头：“是，我现在就去查。”
他不明白许青云为什么要求查这些，但他有个优点，就是从不多问，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带上燕鸣，让他帮你们去查，他查这些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