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同的待遇
尤其是,在听到对岸清军不仅释放了他们的重伤员以及部分轻伤员,而且还同意德国人用两千套军服、装具交换剩余的德军战俘,这让英、意、奥三国也都看到了希望,纷纷派出代表跟随克里斯蒂安和德军代表随船过河。
虽然这其中有德国礼和洋行经理小克里斯蒂安,同对面清军这支颇有战斗力部队指挥官有着较好的个人友谊有莫大关系,可毕竟这个清国的的军官,也冒着风险解救了他们滞留在天津城内的教徒。
按照释放回来的伤员们说,这位清国军官在礼和洋行解救的人中,除了礼和洋行的职员,还有数十名清国信教的教徒,而这其中还有一位是美国基督教公里会来清国传教的教士,五十五岁的明恩普。
由于担心他不是德国人而会受到不公正的区别对待,明恩普并没有向清国军官表明身份。
这个消息也让联军中的美国军队最高指挥官阿德纳·查菲少将顿时喜出望外,由于明恩普没有表明身份,查菲不便出面,便一再叮嘱德军现在联军中的最高指挥官雷曼上校,代为照顾那位美国传教士,一定要把这位美国公民安全带回租界。
至于英国、意大利、奥地利三国指挥官,也想要尝试接触对面的清国军官,看看是否他们也可以付出赎金或者除军火外的一些物资,来换回他们的被俘人员。
所以,当那些舢舨返回时,克里斯蒂安就带着包括德国军官在内的四国联军军官一同来到《北洋武备学堂》这一侧的河岸上。
还在他们在船上时,滕毓藻就已经通过望远镜,远远地看到这几个联军军官乘船过来,他也立刻就明白了这些军官的来意。
现在,武卫军中的管带一级将领,都配发了更加先进的德国蔡司六倍军用双筒望远镜,再不是甲午时期的那种较简陋的伸缩式单筒望远镜了。
只不过,现在武卫军配发的这种西方军队中已经普遍使用的先进的双筒望远镜,它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就是它过于沉重,因为它的壳体是铜制的,挂在脖子上很沉甸甸的,时间一长,会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滕毓藻的望远镜,平时都是由跟随滕毓藻卫队一同行动的两个书识放在他们的牛皮背包中携带,包括滕毓藻那把锰钢材质锋利的德制军刀也一样,也是由他们负责保管。
如果说德制军用武器装备有哪一件让滕毓藻吐槽,那就是这种德军军刀。
虽然德军的军刀不仅锋利结实,挂在身上还威风凛凛很有气势,可由于他过于短小,又是单手刀,并不适合参加白刃战,只是指挥用刀,或者在确切一点说,它就是华而不实的礼仪刀具。
如果按照现在滕毓藻的喜好,这把军刀早就被他弃之如敝履了,只不过,有些礼仪场合,他还是必须要携带的。
“琼林。”
滕毓藻放下望远镜,对李玉林道,“一会那几个洋人上岸,只允许小克里斯蒂安和那个德国上校过来,其它几个外国人暂时都只能留在岸边,不允许他们随意走动。”
李玉林答应一声就要跑过去安排,滕毓藻又喊住他。
“命令咱们的部队严密警戒,摆出点气势来,让这些洋鬼子不要小觑了咱们前锋军。”
很快,克里斯蒂安就带着一个军服笔挺,头戴大檐帽的德军上校快步走到滕毓藻面前。
这一时期的德军军服是1895年定型的,军装是深蓝色,衣襟带有红色滚边、高领,除了颜色和袁世凯的武卫右军近似原野灰的灰色军装不同,其它完全相同,滕毓藻的这一营采用的就是同武卫右军相同的颜色。
刚刚滕毓藻就对于被俘的德军军装仔细观察过,他原以为这时的德军军装颜色就是原野灰,可现在他见到了德军军装的真实颜色并不是和他想当然的一样,这让他有些诧异。
不过,让滕毓藻感到有些好奇的是,武卫右军的军服颜色,也就是现在前锋军的军装颜色,竟然鬼使神差地同几年后德军军装的颜色极为相近,而且还被他和袁世凯抢先用上了,虽然现在的军装颜色还只是类似原野灰。
这时德军军官佩戴的大檐帽,世界上只有三个国家有使用,那就是首先是沙俄,然后德军跟随,武卫军又学习德军的,只不过武卫军,确切地说是袁世凯的武卫右军,不管军官和士兵都是大檐帽,只是上面的装饰和标识不同。
而德军和沙俄军队这时的大檐帽,仅仅只是军官佩戴,并且德军还只是常服时佩戴,一旦作战他们还有皮制、外观华丽的军盔,也就是带着金属尖顶的那种普鲁士特有的样式。
自从上岸后,小克里斯蒂安陪同的那个德军上校就不住仔细查看这支令联军大跌眼镜的、新冒出来的这支战斗力强悍的武卫军前锋军。
靠近滕毓藻时,又不住上下打量着滕毓藻。
来到近前,小克里斯蒂安介绍说,“滕,我的朋友,这是我们德意志帝国陆军雷曼.冯.斯特劳恩上校。”
滕毓藻也一直打量着眼前这位雷曼上校。
雷曼上校四十左右年纪,身躯挺直,一头银发,日耳曼人特有的灰色双眼很有神,是个典型普鲁士军人形象。
雷曼摘下军帽对滕毓藻微微躬身,诚恳地说道,“尊敬的总统官阁下,我代表德意志军队向您致敬,我们非常感谢您对德意志军人的慷慨大度和仁慈!”
滕毓藻伸出手,同雷曼握过手说道,“上校先生,我同克里斯蒂安是好朋友,我是接受了他的请求才同意释放被俘的德国军人的。”
对于小克里斯蒂安,滕毓藻不介意多帮助他一把,这会让他得到德国军队甚至是德军高层的尊敬,甚至还可能为他日后的生意带来莫大好处。
这种情况,是滕毓藻非常愿意看到的,因为他日后还有很多需要小克里斯蒂安帮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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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怕我会反悔
滕毓藻指着《北洋武备学堂》,接着又说道。
“况且,我本人不仅去贵国留过学,我还是你面前这座《北洋武备学堂》培养出来的学生,这座军校完全聘请的德国教官,而那些教官都是普鲁士退役军官,所以这所学堂同贵国有着很深的渊源,以上这些都是我愿意适当优待一下德国军人的原因。”
雷曼再次对滕毓藻表示谢意后,看了一眼不远处战俘群中的十几个德国俘虏就直奔主题。
“总统官阁下,您要的军服和装具,在我们租界中就有,我已经安排人去取,马上就会给您送过河来。”
滕毓藻笑着点点头,言不由衷地说,“非常感谢,希望我们日后还有合作机会。”
滕毓藻也希望早些结束他们的谈话,他的武卫军前锋军刚刚成立,或者说还只是有个名号的空壳,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那么,雷曼上校,现在你就可以带走你们的人了。”
滕毓藻的话让雷曼吃了一惊,忙问道,“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总统官阁下不需要等到拿到军服和装具后,再释放他们?而是现在他们就可以跟我离开这里对吗?”
“难道,您就不怕我会反悔?”
滕毓藻笑着说,“上校先生,伱没听错,我相信你雷曼上校的承诺,你现在就可以带着你们的人离开了。”
说完,滕毓藻就对李玉林打了一个手势,李玉林一挥手,就有十几个前锋军士兵押着那些德国战俘走过来。
雷曼上校仔细看了滕毓藻两眼,知道滕毓藻是认真的,才端端正正戴上他的军帽,然后挺直身躯给滕毓藻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尊敬的总统官阁下,希望我们不要在战场上相见,更不希望德意志帝国的军队同您的部队再次交战。”
雷曼刚才是摘下军帽微微鞠躬致意的,这是他认为他的军衔并不比滕毓藻的这个什么总统官低,而且他也更在乎德意志军人的荣誉,所以并没有敬军礼,当然滕毓藻也同样没有给他回礼,只是简单滴握了一下手。
现在雷曼给滕毓藻敬礼,则是他对滕毓藻对他的信任而做出的真心感谢!
这一次,滕毓藻也认真地给雷曼回了军礼。
“雷曼上校,我也不希望如此,不过,世事难料,我作为大清的一名军官,抗击入侵的联军是我的职责,虽然我个人并不想同你们作战,可我们谁都无法保证我们两军会再次交手,不过我可以保证一点,对于德国俘虏,我还会像今天这样做的。”
雷曼微微躬身道,“我不仅会努力保全这座凝结着我们两国友谊的军事学院,我还会尽力约束我们德国军队善待您的俘虏。”
“但是,请总统官阁下谅解,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小克里斯蒂安匆匆和滕毓藻打了一个招呼,就呼喊礼和洋行的职员们过来,准备帮助这十来个德国战俘离开。
因为这些德国人几乎都是伤员,虽然伤的并不重,都算不上重伤员,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走起路来也还是不轻松。
至于他们负伤率要远远高出其它三国军人,这是因为不仅是他们是最先进行反击的那一部分联军,他们还是坚持到最后的,所以他们不仅战死的比例不小,负伤率更是达到百分之百。
没等雷曼和小克里斯蒂安离开,滕毓藻就吩咐李玉林。
“那几个联军军官应该也是来讨要他们的战俘的,你告诉他们,我不会同他们谈判,如果他们有诚意,就拿武器来换,一百条新式G98,或者同样数量的美国斯宾塞步枪,如果他们不同意用武器换俘虏,那他们的被俘士兵几不要想放回去了,什么时候战争结束,我什么时候放人。”
“对了,再告诉他们,我们的粮食和药品都很有限,他们的俘虏要他们支付费用,普通俘虏每名士兵每天两英镑的吃住以及我们看管的费用,伤员每人每日五英镑,如果拒不付款,从今天开始,我们将不再给予他们的伤员进行后续治疗,所有俘虏都需要做苦工换取他们吃住费用。”
“至于卢克少校,由于我要维护他大英帝国皇家陆军军官的体面和尊严,他的伙食和居住环境,都要另行安排,费用要每天五十五英镑,他一个人一年需要两万英镑。”
“还要告诉他们,必须一次性支付一年费用,因为我估计,这场大战持续时间很可能会超过一年,他们三国在我这里一共有六十三名俘虏,一年总计需要八万多英镑的费用,我可以给他们免去零头,算上卢克少校的那一份,他们只拿十万英镑,记住告诉他们,我只要英镑,不要意大利里拉和奥地利克朗。”
“最后,还要告诉他们,如果天黑前他们还没有做出决定,即便他们日后再拿枪和钱来,我也不同意了。”
“还有,提醒他们必须尽向裕中堂施压,请裕中堂把这些俘虏留在我的军中,否则如果俘虏被裕中堂要走,再被朝廷要去或者被义和团带走,那我就无能为力了,我只要钱或者武器,不想要这些俘虏的命,可朝廷和义和团同我正好相反,他们不会要钱和枪,他们只想要他们的命。”
“把这些事情向他们讲明后,就都赶走,不拿武器或者钱来,他们就不用再过来了。”
滕毓藻我这些话,故意说的声音很大,刚走出不远的雷曼和小克里斯蒂安都能听得到,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苦笑起来。
在两人的催促下,礼和洋行的职员们立刻加快了脚步,行走困难的俘虏还被背起来,一路小跑着匆匆回到船上。
李玉林也跟过去,开始向三个英意奥的我军官转达滕毓藻的要求,很快,河边就传来几个联军军官气急败坏的咆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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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一定会回来的
滕毓藻冷笑着拿过一旁卫士的G98,拉动枪栓对空“啪、“”啪、啪”连开三枪,然后把枪扔给卫士。
果然,这突如其来的枪声立刻就止住了三人的咆哮,看到是清军这里的指挥官在鸣枪,知道这是在警告他们,立刻乖乖闭嘴,灰溜溜地上船,跟随雷曼上校一行人向对岸划去。
送走德军俘虏后,就开始运送礼和洋行的职员和那些教徒。
虽然礼和洋行的职员和教徒加到一起还不到一百人,可他们都携带有各自的行李,看起来更加浩浩荡荡,第一批运送的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见小克里斯蒂安已经开始组织他的人有序登船渡河,滕毓藻就不在理会他们,开始紧张地安排他的事情。
一是,要在树林后面三千米距离外,寻找平坦地域建立前锋军营地;
之所以要选择三千米外,是因为武备学堂周边的射击诸元早已在学堂炮科学生训练时,就都测量完了,树林到对面的白河边紫竹林码头的距离是一千八百米左右,加上树林的宽度安,再加上树林到后面营地的三千米,总计就超过五千米了。
而这时75mm火炮的最大射程就是五千米,也就是说,即便联军把他们所能运到租界最大口径的75mm火炮推到河岸边,也打不到前锋军的营地。
至于更大口径的火炮,由于过于沉重,白河的水位又很浅,走不了大船,陆路就更不可能运到租界来,一来没有那个必要,二来过于费事耗力。
二是,唐家口子营地和武备学堂这里的营地,都要立即清点统计所获得的武器装备和其余各种物资;
三是,安排他的卫兵立刻去传达命令,所有哨长尽快赶到新营地,他要召开军事会议。
除上述三项命令,滕毓藻又安排卫靖海负责,立刻将北洋武备学堂留守学生登记造册,他召开军事会议前要见到这个名册。
然后,又让李玉林安排人手,携带两架从武备学堂仓库中得到的望远镜,在武备学堂正对租界方向的两座炮台上设立瞭望哨,监视租界联军动向。
同时,撤出所有在北洋武备学堂的其他人员,只留下一个排的兵力和几匹马,要他们携带营里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悄悄在树林边缘建立阻击阵地,防止联军突然有过河攻击他们的举动。
剩余人员押运所有俘虏,立即赶去新营地埋锅造饭,参与修建营地工作。
滕毓藻还让李玉林拿出二百两银子,马上派人去周边乡村购买猪羊,能买多少就买多少,晚饭要让全体官兵,包括俘虏在内都吃上肉。
忙完这一切,滕毓藻靠在一棵树干上,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盒“马队”牌香烟,擦燃一根火柴点燃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刚吸了一口,就见
克里斯蒂安带着爱丽丝和他的那些职员们,牵着他们从礼和洋行骑出来的那些洋马,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滕毓藻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顿时又有些紧张起来,对于爱丽丝,他现在很有些害怕,怕这个没有深浅的女子再让他出丑。
可是又无法避而不见,滕毓藻只好叹口气将刚点燃的香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熄。
“滕,木船太小了,我们的马匹无法乘船过河,这些马匹就送给你了。”
小克里斯蒂安的话,顿时让滕毓藻的两眼放出光来。
小克里斯蒂安他们的马匹,早就让滕毓藻垂涎,这些可都是西班牙最有名的战马,西班牙这时的战马在欧洲也是最著名的,这是小克里斯蒂安准备在国内打开市场,特意运来的一些精挑细选的纯血西班牙战马。
为了打开销路,还请滕毓藻帮忙向荣禄推荐过,只是因为银子有限的原因,荣禄最终并没有购买。
小克里斯蒂安曾和他吹嘘过,这些马都是最著名的西班牙伊比利亚马和安达卢西亚马,在欧洲也是极负盛名的,如果用他们改良马种,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小克里斯蒂安的馈赠,滕毓藻自然不会拒绝,连声道谢后,急忙安排人收下这二十几匹高大健壮的欧洲战马。
在众人都把马匹交给前锋军后,爱丽丝才牵着那匹枣红马来到滕毓藻身前,把马缰绳扔给滕毓藻,“滕,这匹马可不是送你的,这是我十八岁时,祖父送我的礼物,这匹马你就先替我养着吧,打完仗我还会回来取的。”
爱丽丝的话,让滕毓藻有些吃惊,惊讶地小克里斯蒂安问道,“这里正在打仗,伱怎么还把她留在这里!”
小克里斯蒂安耸耸肩苦笑着说,“滕,这是她的决定,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会照顾好她的,我们将去上海租界的礼和洋行总部,估计要打完仗才会回来。”
对于爱丽丝不肯离开回国,滕毓藻很清楚原因,他知道,爱丽丝是在爱恋着他,只不过他以前只是一营管带,这还才当了几个月,每月的俸禄加公费也只有二百两,还要给老家寄回去一些,那里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呢,他怎么养得起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德国贵族妻子。
而且,这时的国人思想观念还极其守旧,估计他如果取了一个洋媳妇,他的仕途都会存在问题。
只不过,小克里斯蒂安家族男丁兴旺,唯独女性子女极为稀少,在爱丽丝和克里斯蒂安这一辈中,只有爱丽丝和一个刚刚会走路的幼儿,因此爱丽丝在家极受宠爱,以至于有些任性和刁蛮,小克里斯蒂安是无法说服她的。
似乎察觉到滕毓藻的心思,小克里斯蒂安拍拍滕毓藻的肩,微微叹口气说道,“滕,我们要离开了,你保重!”
说完,小克里斯蒂安拉着爱丽丝就转身离开,刚走几步,爱丽丝忽然回过头来,眼中以泪光闪动,不过依旧笑着说,“滕,你可要照顾好你自己,好好活着!”
“我一定会回来的,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