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团做好从东门杀出城外的出击准备”
见滕毓藻说了半天也没有他的突击大队什么事，刘十九不由急道。
“兴甫，我们突击大队呢？”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滕毓藻躲刘十九说道，“你立刻下令，突击大队在南城被炸塌城墙的东南角集合待命，一会我跟着你的突击大队一起杀出去，去抄东门外这股小鬼子的后路。”
“还有，把你的炮兵哨暂时交给康年统一指挥。”
然后，滕毓藻交待李显策，“二十分钟后，先用炮火猛轰三轮，然后立刻杀出去。”
一听还要再打一仗，刘十九顿时又来了精神，狠狠一挥手，“好！咱们把这股小鬼子也一口给他吃掉。”
“不。”
滕毓藻板起面孔，语气严厉地对李显策和刘十九说道，“消灭这一万多小鬼子，咱们的兵力不足，而且周围全是联军的部队，我们不能恋战，用最短的时间将小鬼子击溃就是胜利，伱们明白吗？”
虽然有些不甘，可刘十九野米。也明白滕毓藻说的是对的，还是同李显策一同回答，“是。”
看到检查没良心炮轰击效果的刘长发从后院走出来，滕毓藻没有时间向他详细解释发生的情况，对刘长发说道。
“青云，现在战斗计划有变，你立刻把分散下去的没良心炮中队收拢起来带回北关，在那里带上你的炮兵团马上准备和玉轩的一团一同突围。”
“轰轰轰”，东门方向突然响起猛烈的炮声。
黑暗中，滕毓藻带着他的特别警卫中队同突击大队正在摸着黑列队跑步奔向东门。
虽然距离还有二里多远，而且他们并不是径直由南向北，而是稍稍绕了一个小圈子，目的是从东南方相对东门外的日军发起攻击。
“兴甫，这些格鲁森速射炮，你交到我手里我还没用过呢，没想到，这小炮打起来也挺有威势的，距离这么远，这爆炸声也挺吓人的。”
虽然滕毓藻对这种比后世一般的迫击炮口径还要小的火炮有些不屑，可这种火炮十分轻便，还是非常适合跟随需要快速移动部队的部队需要的，尤其是山地作战，这种火炮更是十分方便。
滕毓藻在心中，早已经把这种小口径火炮，同迫击炮挂上了勾。
滕毓藻心里虽是这么想，可嘴上还是说，“大哥，你可不要小看这种格鲁森小炮，带着方便，尤其是那一天咱们在山区同洋鬼子作战，带着这个东西方便得很，如果一颗这样的小炮弹落进洋鬼子人群中，一炮炸飞十几个洋鬼子，也不是难事。”
东城外的日军自从赶到东门，在发现东门的守军火力猛烈后，就开始动用他们的四门火炮开始对东门附近二团阵地发起炮击。
打了好半天，阵地也转移了两次，也没见到对方炮火反击，胆子不由渐渐大了起来，为了保持对二团守军的压力，阵地也不转移了，开始连续对二团阵地发起持续炮击。
直到二团和刘十九突击大队的各八门格鲁森速射炮，对其炮兵阵地发起猛烈炮火反击，他们才知道情况不妙，只不过再想转移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经过试射校正诸元后，十六门格鲁森火炮仅仅只对日军的炮兵阵地打了两轮，日军的炮兵阵地就没了动静。
“轰轰轰。”
北关以东的方向也传来猛烈的炮弹爆炸声，虽然距离有些远，可依然能听得出，那里的炮击要比东门猛烈的多，至少使用的口径就要比这里打的多。
随着北关方向响起炮声，东门外的日军就有些乱了起来，估计这一次来到东门应该是这支日军部队指挥官自行决定的。
“轰轰轰”，东门的炮声在稍作停息后再次响起，这一次炮击的可不是日军我炮兵阵地，而是再向躲在黑暗中的日军纵深进行炮击，虽然开始时是漫无目的的炮击，可借助炮弹爆炸时的闪光，还是可以找到并发现日军的踪迹的，很快二团的十六门格鲁森速射炮，就开始集中对准一个区域展开猛烈炮击。
随既，东门方向突然传来隐约喊杀声。
滕毓藻对身边的刘十九道，“大哥，不要再等了，冲上去吧。”
李显策的冲锋时机掌握的很好，就在鬼子开始混乱时，指挥二团对日军发起猛烈攻击。
得到滕毓藻的命令，刘十九一边挽起袖子，一边对跟在身后的突击大队副大队长王德成道，“成德，告诉，弟兄们，不要喊叫，呈战斗队形，跟老子悄悄靠近了再冲杀。”
随后，突击大队数千人果然都没有喊叫，静悄悄地摸向黑暗中的日军所在方向。
滕毓藻并没有跟随冲锋，在这样的黑夜里，亲自上阵厮杀多少有些不智，黑暗中，很有可能就被日军打伤甚至打死。
“大人，你看孔明灯！”
徐挺兴奋地在滕毓藻身后低声惊呼一声。
滕毓藻闻声看向北方，果然，北方的天空中一个红色光点正冉冉升起。
滕毓藻借着月光看看手表，不由吃了一惊，从北关发起对日军阵地的猛烈炮击后，到现在时间仅仅过了不到十分钟，一团就突破了日军的阵地！
难道一发起炮击，那千余日军就开始逃跑了！
滕毓藻看着北方天空中的那盏越升越高的孔明灯，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跟随一团突围的，不仅有许多物资弹药和武器，还有留在身边十多万两银子，这些还都算不得什么，即便全丢了，滕毓藻也不会太当一回事。
他最关心的，其实是野战医院的那些医生。
这些《北洋医学堂》培养出来的医生们，虽然医术并不如何高超，可他们都是国人，是自己人的医生，在如今这个普遍只认中医不认西医的时候，这些人尤为重要，战场上负伤战场上负伤的伤员能否保住性命，可全在他们身上。
滕毓藻虽然急切想要知道北关那边的情况，可现在他也鞭长莫及，只好安心等候。
一想到宝贝野战医院，滕毓藻不由又想起那些留美幼童来，他可是叮嘱林氏兄弟帮助他联络那些人，甚至还告诉林家兄弟，对于那些愿意来前锋军的，不仅待遇从优，而且现在就可以支付银子给他们，也就是说，滕毓藻可以在正式聘用他们前，就给他们发薪水。
他们可以暂时先到徐州找宁星普，有宁星普给他们妥善安置，战事一结束，就会给他们施展才华的机会。
“杀”，一阵暴雷般的呐喊声突然传来，滕毓藻丢开脑中的胡思乱想，急忙抬头看去，原来是刘十九已经带着突击大队开始向日军大队人马聚集的地域发起了冲锋。
虽然喊杀声随即引来一阵金钩步枪的射击声，可枪声十分杂乱，显然这是刘十九借着日军准备后撤的混乱期间，悄悄靠近了日军，然后突然发起冲锋，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日军的人数比二团和突击大队的人加起来还要略多一些，可滕毓藻并不太在乎，此时的日军，不管是身高，还是体力，都要你国人差很多，只要国人有敢战之心，近战和肉搏战只，只会占便宜，并不会吃亏。
滕毓藻侧耳听听城南的动静，那里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早已转移到了城外，此时正在开始逐渐稀疏起来。
滕毓藻猜测，这应该是胡殿甲看到了孔明灯的撤退信号。
只要三团撤过来，滕毓藻就会彻底放下心来。
此刻，还有一件事很让滕毓藻担心，那就是城西埋伏的几万俄军，如果这些俄军在三团没有撤出战场时就突然赶到，那不仅是三团危险了，整个前锋军也会面临巨大的威胁。
甚至，如果租界中的联军预备队及时赶来，也不是前锋军所能轻易承受的。
此刻，东门外的战场上，喊杀声、惨叫声，甚至偶尔还会有手榴弹的爆炸声，和突然响起的排枪射击声，不过仔细听起来，手枪的射击声相对较多，尤其是毛瑟手枪明显区别于日军的明治二十六年式转轮手枪的射击声数量更多。
东门外厮杀的战场范围也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两股慌不择路的日军小部队被突击大队的人，挥舞着大刀追赶到了滕毓藻所在的位置附近。
所幸，这两股日军的人数都不多，很快就被徐挺指挥特别警卫中队的战士，配合突击大队将其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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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荣禄的悲戚
日上三竿，艳阳高照。
京师西苑，仪銮殿花厅外。
御前大臣、军机大臣领班、总理各国衙门事务大臣端郡王载漪和兵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军机大臣刚毅神色忧郁地匆匆赶来。
远远地就见到了等在花厅外的一个略微有些佝偻的年老官员的背影，载漪和刚毅不由微微皱眉，两人对视一眼，都加快了脚步。
那年老官员不是别人，正是文华殿大学士、军机大臣、内务府总管荣禄。
军机处早上刚刚收到直隶总督裕禄和宋庆等人的奏折，战事不利的消息现在朝廷内已经传开了，载漪和刚毅会同军机处一干主战大臣匆匆议论后，两人就忙着赶来仪銮殿。
这些事情是必须要向慈禧奏报的，虽然战事一再失利，已经让军机处里他们这些主战大臣备受指责，将他们闹得灰头土脸，可这样的事，他们还是必须要面对的。
听到脚步声，荣禄回头见是载漪和刚毅二人联袂而来，忙回身同两人见礼，二人也露出笑容给荣禄回礼。
三人不只是政见不同的朝廷重臣，他们还可以说是你死我活的政敌，台面下互相倾轧，小动作甚至是龌龊的手段都没少使用，可表面上却都表现的一派和气。
他们可不是初入官场的新人，这些官场功夫，他们这些人早已练的如火纯青。
刚刚寒暄了两句极没营养的话，就有太监匆匆出来叫进。
奏折虽然早上刚到，可载漪和刚毅都清楚，荣禄都已经得到了消息，慈禧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奏折的详细内容他们还不清楚罢了。
所以，走进花厅后，二人就心怀忐忑地不住偷眼打量着慈禧的表情。
花厅内，慈禧依旧仪容端庄身躯挺直地坐在软榻上，手上也依旧拿着她的那根已被她摩挲的光可鉴人的青铜降魔杵。
见三人进来给她请安，慈禧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给三位大人都看座吧。”
一旁侍立的几个小太监立刻给三人搬来了锦墩，谢过慈禧后，荣禄首先坐到锦墩上，他如今虽然还是军机大臣，可军机处早已经被载漪、刚毅等人把持，他在军机处根本就没有话语权，他现在在军机处已经无所事事，只是相当于一个挂名军机而已。
荣禄虽然依旧忧心国事，可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况且他一向又被指责为主和派，这战事不利的责任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他的头上，心中安定，坐到锦墩上也坐的十分安稳。
载漪和刚毅二人就略有不同，虽然表面上还泰然若素，端坐到锦墩上，可内心却在不停打着鼓。
“你们都过来了，一定是又有紧急军情，说说吧，哀家听着呢。”
慈禧的语气依然平淡，只是一双白皙的素手在不停地摩挲着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具有宁心静气“法力”作用的她的宝贝降魔杵，显示出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
听到慈禧发问，载漪和刚毅二人同时起身给慈禧躬身施礼，载漪看了一眼刚毅，刚毅忙从衣袖内取出两份奏折双手捧起，说道。
“回太后，今早刚刚收到直隶总督裕禄和直隶军务帮办宋庆的折子。”
慈禧并没有做出任何暗示，他身后的大太监李莲英，也没有去接刚毅捧着的奏折。
慈禧暗暗深吸口气，尽力平复着波澜起伏的心情淡淡说道，“他们此时上折子，又是所为何事？”
载漪暗暗咬咬牙，开口说道，“太后，裕禄、宋庆上的都是请罪折子，说他们愧对朝廷，裕禄更是说，在书写这份奏折时，他以服下剧毒即将自裁，以报朝廷大恩！”
说道裕禄自裁时，载漪的话音已经开始逐渐小了下来，及至说道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几乎低的听不见。
不过，在寂静的鸦雀无声的花厅里，他细弱蚊虫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
载漪的话，让荣禄本就端坐的身体猛然一挺，似乎想要站起身，可又似乎突然就没了力气，不仅没有站起身，身躯还仿佛突然没了气力，有些佝偻的后背又弯下了一些，一张脸已经变得惨白。
慈禧虽然脸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她的一双素手却突然将手中的降魔杵握的更紧了，以至于因为过于用力，白皙的手上已经暴出根根青筋。
一时间，花厅内鸦雀无声，几人粗重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一旁侍立的几个小太监，更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长期随侍在慈禧身边的这些小太监们都清楚，慈禧此时的表情动作无一不预示着这位老佛爷已经处于随时暴走的边缘。
这个时候，如果哪个小太监稍有不慎，惹得这位老佛爷勃然大怒，立刻就会被拉出去杖毙。
良久，慈禧才中中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脸色苍白，面带悲戚的荣禄轻生问道，“仲华，寿山今年五十有六了吧？”
荣禄有些艰难地要站起身，慈禧挥手道，“你最近身子骨也有些不利落了，就坐着说吧。”
“谢太后体恤。”
荣禄在座位上拱拱手说道，“寿山是道光二十四年人，到今年已经五十七了.”
说到最后，荣禄不仅语带颤音，有些混浊的眼中已经落下泪来。
荣禄的失态，让慈禧眼中也不由一酸，但随即就恢复如初。
慈禧知道现在不是悲伤感怀的时候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慈禧看向神态复杂的载漪、刚毅二人，“说说天津军情吧。”
载漪看向刚毅，刚毅忙施礼奏道。
“据裕禄、宋庆奏折中所讲，自移军北仓后，召宋庆、马玉昆、吕本元、何永盛共议御敌之策，疏通马庄干沟，借汛期引永定河之水东流，使附近四十里尽成汪洋，并广布水雷地雷等物，并借北仓廒陈粮万石赈济百姓及招募民夫修建工事三道。”
“以四十门大炮分列北仓廒、韩家墅、桃花寺、刘园及三道工事后，又募集三千丁壮为义兵，全军有万五千之众。”
“前日，联军两万余携带大炮数十门来攻，双方先以大炮对轰，继而双方列阵厮杀，战至午时，联军中英军将所谓列低炮运至西沽炮台之上，先以该毒炮轰击桃花寺兵营，毒弹落地后既放出绿色妖异毒烟，闻之者立毙，致使数十军民倒毙当场，引发军民大恐，韩家墅、桃花寺先后不支退走。”
“午后，联军攻进北仓纵火，枪杀村民无数，大火经久不息。”
“旋即，联军追至杨村，宋庆、马玉昆不支率部退往通州方向，裕禄仅率千余部署退至蔡村，上此折后既毒发而亡”
第224章 慈禧的慨叹
“仅一天不到，辛苦十余日的北仓防线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