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武备学堂和随营学堂的学生已经被他大量启用，甚至最初所有排长以上的军官都是这两个地方出身的，而且每个职位还都配有一到两名，最多时还是三名的副职，可由于部队扩编太快，现在早已做不到这样的标准了。
部队中十分重要的排一级，这一基层军官早已经入不敷出，现在许多部队中的排一级军官，都是从滕毓藻最初带起来的那一营的士兵来担任的，那一营的许多班长都已经成为副哨长了。
如果再要扩大编制，比如再成立几个协，哪怕是将这数万人都编入一个协，他都没有那么多军官可用。
现在跟随李玉林营务处在一起的随营学堂，虽然已经按照滕毓藻的要求缩减学制，开设特训班，加快培训学员进度，可毕竟也还需要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滕毓藻也就只好先把他们组织起来，等到了解清楚各部队伤亡情况后再作安排。
要去关东的那些义和团头领，虽然只有几个人，可统计完人数吓了滕毓藻一跳，跟随他们的人数竟然有近五千多人。
而且跟随刘至刚和周展要离开的，竟然有一万来人。
这倒不全是刘至刚和周展的人，还有五个依附他们的小股义和团，另外还有既不愿加入前锋军、也不愿去关东的，从这两部分义和团中脱离出来的人也归到他们那里。
统计下来，义和团总数有五万五六千人，这同前世资料上八万人的记载有些出入。
不过，滕毓藻并不认为是资料记载有误，他认为这应该是上月朝廷不再准许非官团的义和团存在，是一些义和团撤出京城或者散掉有关。
外城和齐化门的战场，已经打扫完了。
战场上的武器弹药和一切前锋军需要的物资财物也早已收集整理完毕，那些日军和英美联军的尸体，也由这些刚刚收编的义和团和去关东的义和团一起搬运到了齐化门和广渠门外，只等着联军来人运走。
由于在东便门和齐化门，前锋军和甘军配合作战，让甘军见识了前锋军的骁勇，留在京中的坚守的甘军首领，记名总兵马福禄，特意前来户部衙门拜见了滕毓藻，算是认可了滕毓藻，当面表示愿意接受滕毓藻指挥。
经过商定，甘军同意让出东城的防务，只负责紫禁城和内城北城防务。
甘军的配合让滕毓藻安心许多，由于不方便留马福禄吃饭，滕毓藻特意让卫靖海取来两千两银子送给了马福禄，这让马福禄连声感激着回去交接防务。
对于马福禄，滕毓藻还是很佩服的，历史上马福禄是最终战死在正阳门的清军总兵，所以对其颇为礼遇。
一天之内，连续打了几场大胜仗，自然要慰劳一众官兵。
可前锋军今日才匆忙赶来，手中并没有多少粮食。
此时城里虽然粮食不缺，有几处大粮仓都无人管理，现在就顺理成章地被前锋军接收了，可其它东西就没有了。
虽然内城里还有十余万百姓留在京城，但绝大多数商家都已经离城去躲避战乱，城中市井十分萧条，只有一些小买卖还在经营，想要购买大量蔬菜和肉类，根本就做不到。
好在有吴佩孚留在京城中，当初没有来得及送到固安的那些猪羊，卫靖海又派人出西城购买了一些蔬菜才备好晚饭。
晚饭即丰盛又简单，说丰盛，是因为前锋军全体人人都有份的红烧肉，而且还每人整整一大碗。
说简单，也就只有这一个肉菜，蔬菜只有白菜汤，另外每人配给一块咸萝卜。
主食，则是白米饭和白面馒头。
除了前锋军，按照滕毓藻的吩咐，那些要去关东的义和团的人，伙食也和前锋军相同。
义和团在京城围攻洋人，虽然朝廷供给粮饷，可伙食也很一般，一月也会有几顿肉吃，不过量要很少，这一次他们每人都是一大碗，让刚刚加入前锋军的这些义和团的人，人人都吃的兴高采烈。
就是那些要去关东的，也人人夸滕毓藻是个为人仗义的好官。
至于刘至刚、周展那一伙人，滕毓藻就顾不到了。
对于这些人滕毓藻并没有什么好感，说是打洋鬼子，可在前锋军里就能尽情打洋鬼子，或者去关东也是一样，可他们现在就是已经没了这个心思。
甚至滕毓藻认为，这些人就是别有目的，混入义和团的，这样的人，滕毓藻懒得理会。
这些义和团都有自己的伙房，由于买不到什么东西，这些人的伙食就简单的多，只是馒头和咸菜。
周展和刘至刚的义和团都是官团，他们的义和团朝廷是供给粮饷的，虽然数量不多，可冰不缺粮。
估计可能是马上就要离开京师，他们也出来四处采购，可由于是在买不到什么东西，同几家还在开门经营的店铺掌柜发生了争持，甚至还动手打了人，幸好有前锋军的巡逻队经过，才及时制止。
打人的自然要被抓起来惩处，这引来大群义和团的人前来试图抢人，一度引发严重对峙，最后刘至刚赶到，赔给了店铺掌柜几两银子，这才罢休。
第294章 让人杀得手软的数目
晚饭后，户部衙门内的一间宽大的厢房里，滕毓藻正在做战斗总结。
虽然天色已经黑下来，房间里四角已经点起明亮的风灯，甚至四角的地上，还摆着大盆的冰块，可京师的夏季热得很，门窗还是不得不大敞着。
这些冰块，都是载漪的郡王府里的家人送过来的，京师的夏季很热，富贵人家很多都建有冰窖，专门储冰，供夏季解暑使用。
下面在长桌两侧坐着前锋军在京城内的所有高级军官，不仅有李显策、胡殿甲、刘十九、曹福田、刘长发，这些各部队的一把主官，还有突击大队副队长王德成、刘元寿，独立大队的潘金山，朱开山也赫然在列。
有些特殊的是，李耀庭这个前锋军安全保卫处处长也在座。
“.总之，就是一句话，今天的几场战斗，第二混成协和第三混成协，以及突击大队、炮兵协打的都很好，不过你们不要忘了，今天的胜利还有独立大队的功劳。”
“是曹大哥把他的大部分兵力都支援了你们，还有，王德成副大队长短时间内就组织起了八千义和团新兵，这才让你们的兵力得到加强，否则绝难取得如此大的胜利。”
“伱们的胜利，更离不开炮兵协的准确猛烈炮火，没有他们的帮助，你们的胜利不会这么顺利，伤亡也会更大。”
滕毓藻喝了口桌上的茶水，接着说道，“今天的每一场战斗，都要尽快形成战斗总结。”
“战斗总结，不仅是高级军官不断提升自身指挥能力的有效手段，也对提高从士兵到将军各级官兵的军事作战能力都有极大帮助。”
“尤其是部队新兵多，各班、排和哨的战斗总结尤其重要，这可以快速提高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军事素质，你们回去都要严格督促，尽快报给你们，这一点尤其不要疏忽。”
滕毓藻说完，将目光看向刘十九。
刘十九嘿嘿地干笑着说，“兴甫，突击大队的战斗总结你就放心吧，延年督促的紧着呢，不仅是督促那些中队长们进行总结，他还亲自下到下面班、排去参加战斗总结会，就是连我都被他逼的东躲西藏的。”
刘十九的话引来一片尽力压抑的笑声。
刘十九虽然人很聪明，甚至专门配给他的一个参谋的帮助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对于现代军事作战指挥能力已经很熟悉，可他对于频繁开会学习还是有些坐不安稳，经常会找理由跑去部队的训练场，亲自带领战士训练。
为了躲避刘延寿的督促，刘十九就常会和刘延寿躲起迷藏，为这，滕毓藻已经多次说过刘十九。
见到滕毓藻似乎对刘十九不太重视战斗总结有些不满，王德成急忙说道。
“大帅，我在这方面做的也不好，日后我也会随延年下到下面部队去督促，而且还会多提醒呈祥一同去。”
曹福田也忙说，“大帅，我和瑞光做的也不够，独立大队的战斗总结，都是明光老弟在督促，我们日后也会抓紧。”
有刘十九在，有一点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只要滕毓藻提醒刘十九，其他人，尤其是曹福田、王德成、潘金山这些人，就会很自觉地对照刘十九，查找承认他们自己的不足。
胡殿甲也感慨地说道，“大帅说的是，这个战斗总结确实好，通过总结战斗的成败得失，每一个人的军事素质都会得到很大的提高。”
“就拿我来说，最初，我就对于这个总结并没太当回事，可一写这个总结，总结起来后，自己都会感觉触动很大，不客气地说，我自己都觉得，我的指挥能力，就要比两月前强很多。”
以往称呼滕毓藻，有的称“大人”，有的称“军门”，可自从今天下午第一次被胡殿甲称作大帅后，这个称呼就向一阵风似地传遍了全军，现在所有人都改了称呼，一律统称滕毓藻为大帅。
对于大帅这个称呼，虽然滕毓藻感觉还有些为时过早，如果他现在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这个称谓他就会坦然接受。
可他现在的品级虽然足够，甚至手下军兵也有数万，只是毕竟还只是一个北洋直隶军务总办。
可仔细一想，既然这些人已经叫起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不能现在再让这些人改口吧。
所以，滕毓藻现在对于大帅这个称呼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完全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接受。
滕毓藻又鼓励了众人几句后说道，“下面，请副参谋长将统计的战果向你们通报。”
“下面，我先通报这一天的战果。”
滕毓藻说完，卫靖海就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战果统计，开始向这些人通报起来。
“今天，自午时至傍晚五时，我军经过广渠门附近两场伏击战和最后对残敌的围歼战，以及东便门协助甘军的守城战，还有齐化门伏击战、城外突击作战、逼降东交民巷使馆区的洋鬼子，共计大小六场战斗。”
“合计消灭小鬼子一万五千六百余人，消灭美国佬四千二百余人，消灭英国佬近五千人，此外还在东便门内外，协助甘军消灭老毛子三千一百一十二人，总计消灭洋鬼子近两万八千余人。”
卫靖海报出的这个数字顿时引起会议室内这些将领们的一阵惊呼，尤其是朱开山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虽然朱开山半晚时，也和王德成指挥着那些加入前锋军的义和团新兵们，帮助向城外运送洋鬼子尸体，也看到那排出老远的洋鬼子尸体，有了足够的感性认识，知道这一战没少打死洋鬼子。
可听到如此大的数目，还是不由自主地惊讶得张大嘴，两万八千多人，就是站成排也会让人杀得手软啊！
而这些参战的将领们的惊讶，也丝毫不比朱开山差。
他们虽然都亲身指挥作战，甚至刘十九还带着大刀队，在伏击战的关键时刻，亲自带队冲杀，一举击垮英军刚刚组织起来的抵抗阵型，还当场刀劈了一个英军上校，打乱了英军的抵抗。
第295章 伤亡巨大
可这些将领们都只是对于自己所在的战场有了解，对于总的战果统计，他们还是第一次得知，竟然有如此大的战绩。
一次消灭近三万洋鬼子，这么大的一个数目，几乎就同进入京城的前锋军的人数相差无几，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感到震惊。
在众人惊诧过后，对于战果统计中多处出现含糊的“余人”的说法，卫靖海解释说。
“对于日军、美军、英军的战果统计，只是估算并不是绝对的准确数字。”
“因为，咱们的没良心炮的威力太大了，许多洋鬼子都被炸得支离破碎，绝对准确的数字无法得出，不过有一点可以保证，咱们实际消灭的这些洋鬼子，比这个数字只会多，而绝不会少。”
卫靖海接着补充说，“由于大帅已经答应了马福禄总兵，把东便门的功劳都给甘军，所以，咱们报上去的奏折里，没有消灭俄军的战果。”
“不过，大帅的大度，也换来了马福禄的善意，马福禄不仅表示服从大帅的指挥，还表示，东便门和齐化门的所有缴获，他都一分不要，都交给咱们。”
刘十九嘿嘿笑着说，“咱们这一次的功劳足够大了，这可是自有了咱们前锋军以来，在一天内消灭洋鬼子最多的一次，用东便门那点小功劳，换来这许多武器弹药，还是咱们划算。”
虽然历史上，甘军并没有挡住联军的攻击，很快就让联军夺去了京城，可这并不能完全抹杀甘军守卫京师，浴血苦战的功劳。
更何况，为了统一京师的指挥，让一些功劳给甘军，这对于滕毓藻来说，的确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这一点刘十九并没有说错。
滕毓藻的示好换来了回报，按理在东便门和齐化门两个战场上的缴获，甘军也有一份，可马福禄很爽快地表示，这两地的战斗取得的胜利，完全都是前锋军的功劳，分润给他，就已经是照顾他的甘军了，是他捡了大便宜。
所以，那些缴获他分毫不取。
现在，滕毓藻还真的缺少枪支，新收编的义和团正需要武器呢。
虽然，在易县李玉林那里，还存有大量枪支，可那毕竟还在数百里之外，他总不能派人长途跋涉去取武器吧。
卫靖海继续通报着，“今天的战斗，咱们缴获的完好枪支有，小鬼子的金钩步枪一万三千二百支，美国佬的M-1898式步枪三千七百预支，英国佬造李.恩菲尔德步枪四千五百余支，老毛子的莫辛纳甘步枪三千出头，各式转轮手枪四百余支。”
“另外，第三混成协在齐化门外的反突击作战中，不仅将攻城的日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还顺势攻占了小鬼子的炮兵阵地，炸毁日军七十五毫米青铜火炮十八门，缴获克虏伯七十五毫米山炮六门。”
“按照大帅的说法，第三混成协这一次的功劳很大，他们还消灭了小鬼子的大半个炮兵联队，这二十四门火炮，可是日军两个炮兵大队的编制。”
“按照咱们的编制，这就是整整两个炮兵营啊！”
卫靖海喘匀一口气说道，“最主要的，还是缴获了大量咱们急需的炮弹。”
停顿了一下，卫靖海微微叹口气，语气也低沉下来。
“今天这一战，虽然咱们打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大胜仗，可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算上那参战的八千新兵，各部队合计伤亡了七千多人，其中阵亡四千余人。”
“出现如此大的伤亡，实在有些不应该，因为咱们都是采用的伏击战，各处都将洋鬼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可咱们的伤亡还是巨大的，作为负责作战的副参谋长，我要承担责任，我已经向大帅请求处罚了。”
卫靖海这么一说，李显策和胡殿甲也都坐不住了，两人也都站起身，七千多人的伤亡中，他们两人的部队就占了五千多人。
李显策首先说道，“大帅，是我没指挥好，请大帅责罚。”
胡殿甲也语气沉重地说道，“大帅，第三混成协的伤亡应该是最大的，都怪我，一心想要多放进来一些小鬼子，给小鬼子来个狠的，以至于原本想要放进一万人，可还是我贪心了，结果小鬼子被放进来超过一万三千人。”
“以至于由于小鬼子冲进城的人数过多，包围圈的很多地方都被小鬼子冲破，不得不被动的打起白刃战，才出现这么大的伤亡，我也请大帅责罚。”
刘十九咂咂嘴说道，“要说伤亡，突击大队的伤亡也不小，甚至还连带着让独立大队过来支援的人也伤亡了三百多。”
“可打仗总要死人的，关键要看值不值，这一仗，咱们击毙砍死了小三万的洋鬼子，可咱们自己才阵亡了四千多人，这个比”
刘十九看向不远处的突击大队副大队长刘元寿，两人一晃相处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对于刘十九已经极为了解，见刘十九看向他，刘元寿忙说道，“战损比。”
刘十九显然是一时间没想起这个新名词，经刘元寿提及，忙说道。
“对，就是这个战损比，咱们和洋鬼子的战损比是一比七，怎么看着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依我看，你们几个都不要抢着担什么责任了，胜败得失，兴甫心里有数，你们的功劳，人谁也抢不走，还是踏踏实实做好战斗总结。”
“想着下一次和洋鬼子作战，怎样才能减少咱们自己的损失，还要更多地消灭洋鬼子，这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