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庆对排长二狗说道:“呆会儿我一下令,你们就把三当家和他的部下全给我用喷子(行话,枪)顶上!尤其是三当家和那个陈德全,听明白了没有?”
排长没名没姓,只有个外号叫二狗,是谢宝庆从山里捡来的孤儿,跟着谢宝庆有些年头了,打的一手好枪又擅使飞刀,以他的本事早就可以独霸一方自立门户了,却一直在谢宝庆左右护着。谢宝庆能在大当家这位置上呆着少不了他的功劳。
二狗眼里闪过一阵疑惑,但也没问什么,只应了声:“明白!”
谢宝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把二狗叫了回来交待道:“你对付那个陈德全,三当家的交给我!小心,点子硬,那家伙可能是鬼子女干细!”
这么一说二狗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二狗对家的印象很模糊,能记得的只有火光和鬼子的狞笑,因此他跟谢宝庆一样对鬼子恨之入骨,没想到居然身边就藏着个鬼子!
没过一会儿三当家、四当家就带着一堆干部接二连三的过来了。
一路上大家都在抱怨,见了谢宝庆,就七嘴八舌的说道:
“大当家的,听说给咱们分配任务了?”
“准是让大伙儿去送死的任务!”
“怕什么?大不了再回山寨当土匪去,没人管还快活!”
……
谢宝庆没说话,只拿出烟杆“叭嗒叭嗒”的抽着,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到看到陈德全,才喊了声“动手!”,接着一把掏出盒子炮就顶上了三当家的脑袋。
二狗的盒子炮则顶在陈德全的脑袋上并熟练的下了他的枪,警卫排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将三当家的人全纵围上了。
众人见此纷纷色变。
不等其它人开口问,谢宝庆就冷笑着对三当家说道:“好你个何良常,我待你不薄,你居然把我和一干兄弟全卖给鬼子了!”
谢宝庆这么一说,其它人包括四当家都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个个义愤填膺怒容满面。
陈德全倒是面不改色,他刚要争辩,何良常那边却承认了,他强作镇定扬着头说道:“大当家,你知道这事也好!你瞧瞧前头,再听听那枪声和炮声,鬼子这回是动真格的了,咱们这会儿投降还来得及,大当家要是跟我一块……”
话还没说完,谢宝庆一扣扳机“砰”的一声打掉了何良常的一只耳朵。
看着抱着耳朵惨叫的何良常,谢宝庆冷声说道:“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点用,这下就不是一只耳朵了!”
听到了枪声,埋伏在外的一个连的八路军也涌了进来。
陈德全乘着二狗这时分神的时候孤注一掷,他突然转身一手抓住二狗的枪举向天,另一手就去夺被缴去插在二狗腰间的盒子炮,却不想二狗已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飞刀自下往上狠狠的***他的心脏……
于是黑云寨的事就这么解决了。
这给八路军提了个醒,因为有一个鬼子大陆挺进队的混进来就有可能有第二个。
这在敌我相持的战场上尤其是夜里是绝不允许的。
赵刚也明白这一点,于是在前线打得火热时,他就在着手作援军的排查和身份验证工作。
第144章 炮兵观察员
黑云寨的事告一段落,前方的战事却依旧激烈。
鬼子占着兵力充足将部队分成三批,然后轮番对高地展开进攻,就连夜晚也不例外。
鬼子通常不太喜欢夜战。
这是因为鬼子拥有装备优势……他们的枪拥有米的射程,另外还有机枪和各种火炮,这使他们能在白天远距离压制八路军。一到夜里,步枪、机枪的射程,甚至连火炮的作用都会受到限制。
但日军依旧一波接着一波的往高地发起冲锋,就算进攻的间歇也会将炮弹一发发的砸在反斜面工事上。
这是典型的疲劳战术,其目的就是不让八路军有任何休息的时间……鬼子分成三批可以轮番休息,而战士们却必须始终保持高度紧张。
王学新返回阵地时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就靠在战壕一侧休息了一会儿。
之所以说“休息”,是因为在这情况下很难入睡。
这不是因为战场上的枪声,也不是因为炮声,更不是因为战壕外乱飞的子弹和弹片……担心这些没用,它们速度太快了,真要打到你根本躲不掉。
王学新认为,之所以睡不着很可能是因为战场的紧张让人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于是就处于一种很困但怎么也睡不着的状态。
然后王学新就知道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在王学新揉着生涩发干的眼睛又为无法入睡苦恼时,就见张庆才猫着腰跑到旁边,往地上一蹲一靠,鼾声就起来了。
王学新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张庆才,他“腾”的一声跳了起来将步枪架在战壕上,半晌没见有鬼子才不解的缩回脑袋,抱怨道:“排长,鬼子没来吵醒***啥?”
“张庆才同志!”王学新虚心请教:“说说心得呗!咋能蹲下就睡着?”
“这算啥呢?”张庆才蛮不在乎的回答:“多打几年仗,这本领自然就有了!”
说着一张嘴巴,把步枪往怀里搂了搂,脑袋一歪又“呼呼”睡了过去。
那把王学新给羡慕的,就差没狠狠的踹上两脚了。
不过想想,王学新觉得张庆才说的有道理。
多打几年的仗,把打仗当作一种生活一种习惯,甚至是一种条件反射了,自然而然就不紧张。
这要是不紧张也就不会过多分泌肾上腺激素,困了自然就随躺随睡。
问题就是……
到那时还有命在吗?
还能活到那时候吗?
王学新沉默了。
王学新抬头望向天空,在这无边的黑夜和硝烟的笼罩下,他突然有了种孤独感,随之而来的就是恐惧和无助。
一种强烈的想法在他心底油然而生,他希望能回到现实那个安全的世界,哪怕只是一晚,能有一张舒适干燥的小床,如果还有一床被子那就是奢侈了,接着放心的、美美的睡上一觉。
但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
就在王学新有些进入状态时,就听连长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鬼子上来了,打!”
王学新和张庆才有如弹簧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将步枪架上战壕朝敌人扣动扳机。
鬼子正规军的作战节奏与混编旅团的确有些不一样。
混编旅团打得更急、更猛,但后劲不足。
正规野战师团很多时候是用小股部队试探、侦察,并用炮火将火力点一个个敲掉……鬼子的迫击炮虽然在正斜面,但他们却可以将炮兵观察员布设在山顶阵地上。
这些炮兵观察员通过电话与后方炮兵联系并协同。
比如告诉他们炮弹远了还是近了,高了还是低了……不用几发炮弹就能将炮弹引导到准确的位置并集中轰炸。
这使驻守战士们伤亡很大,一连此时已伤亡过半,王学新的一排因为有神枪手的补充还有二十人,不过大多都带着伤。
王学新这下是学乖了,打了几枪后马上就提着步枪换了个位置。
果然,刚才立足的位置马上就遭到鬼子迫击炮的轰炸。
王学新直咬牙。
他认为战场上最让人痛恨的不是敌人的狙击手,而是炮兵观察员。
因为狙击手至少还有迹可寻,他们一开枪就会有枪声,枪口还会冒出火花。
但炮兵观察员只需往山顶阵地上一趴,然后用他的目光扫视战场,用电话引导火炮轰炸就可以,无迹可寻,在黑暗中想要把他们找出来干掉几乎不可能。
但王学新还是想试试。
他端着枪蹲的战壕内观察了一会儿战场,发现炮弹的弹着点大多落在山坳的右侧。
这说明山坳左侧很可能是炮兵观察员的死角,由此可以推断的他的位置不在中间而是在右侧。
王学新继续往下分析……
右侧有四个位置适合用作观察点。
其中一个在敌我冲锋线上,两军反复冲杀都要经过这里,显然不适合炮兵观察员潜伏。
还有一个位置太高过于显眼,是狙击手重点关注目标,也不适合潜伏。
剩下的两个……
王学新实在找不出理由排除了,于是就只能碰下运气二选一。
他缓缓探出步枪透过瞄准镜观察着目标位置。
那是一块岩石与土层相间的高地,它对八路军而言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潜伏点,因为探出土层的岩石会在战士们匍匐前进时像刀尖一样割破他们手掌、手肘和膝盖,同时炮弹会炸起无数碎石,让藏在附近的战士无处循形。
但这地形对于鬼子而言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因为八路军炮弹告罄,只剩下十几发留着在紧急情况下使用。
因此鬼子就可以放心在这里潜伏。
这也是王学新二选一会选到这里的原因。
虽然能见度很差,但透过硝烟的月光还是让王学新在狙击镜里将这片山石区扫了一遍。
没有任何异样。
王学新以为自己选错了,炮兵观察员可能藏在另一处。
然而就在这时,一块黑色的石头却在山风中的抖了一下。
石头当然不会抖动。
王学新毫不犹豫的对准那块石头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射出后王学新就躲进了战壕。
他不知道有没有命中目标,只知道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打来的炮弹少了许多。
第145章 轻伤不下火线
接着弹性防御战术就用上了。
这战术虽说是王学新为解决黑云寨的问题提出来的,但却不是胡说。
弹性防御战术的优势,就在于放弃前方表面阵地后,地下工事也就是坑道里还藏着一部分兵力。
这些坑道因为一时半会很难被肃清,于是敌人在反斜面就很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因为构筑的防御工事很可能背部就正对着敌人的坑道口。
而且这些坑道口都需要有机枪或布置哨兵将其封死,又或者用炸药包将坑道口炸塌。
不过因为有隐形坑道口的存在,这些都不是很好的办法。
王学新所在的七连受命撤回二号高地,一同撤回去的还有八连,只有九连七十余人以班为单位分散到坑道工事里继续战斗。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七连、八连战斗力更强更适合地表战斗。
这其中尤其是七连,所有打原发子弹的神枪手都调到王学新的一排。
可想而知,如果将王学新的一排安排在坑道里,远射程的三八大盖就完全无法发挥作用。
二号高地是二营的阵地。
王学新等人一撤下来,二营的战士就一个个的朝他们喊道:
“同志们,辛苦了!”
“三营的同志,打得好,接下来看咱们的!”
“我们要向你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