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会?”
“周先生的意思,从今天起,我就正式接过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差事了,于情于理,我都得把你和梁处长这两位76号的得力干将,叫在一起谈一次吧?”
话音未落,阿诚便走了过来,“大哥,大姐已经回去了。”
“知道了。”说完,明楼便注意到了阿诚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话就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是!”阿诚抱歉似的看了一眼汪曼春,然后才继续说道,“大哥,您难道就不觉得大姐这次来的实在是太巧了么?”
“你怀疑是阿强向大姐告的状?”
“不错!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个人。”阿诚笃定地说道。
“看来,我们都小看那个臭小子了。”明楼很是感慨地说道,“他这是在向我们抗议示威呢!”
明楼的话听得汪曼春脸上发烫,因为她很清楚,明楼口中的“我们”自然也包括了自己。
“好了,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说到这,明楼稍微顿了顿,“阿诚,一会儿你开车去梁处长家,接他到我的办公室去。”
此话一出,阿诚便不由得一愣,要知道今天可是公休日,到底有什么紧要的事不能等明天上班以后再说呢?
然而尽管心里满是疑问,阿诚却依旧干脆地应了一声,“是!”
……
小诊所里。
程锦云一边给黎叔拿药,一边关切道:“黎叔,您得注意保暖,这咳嗽得及时治疗。否则万一细菌感染,再引起呼吸道感染就麻烦了。”
“好,我知道了。”说完黎叔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程锦云连忙上前轻轻地帮黎叔拍了拍后背,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黎叔来不及喘口气便将手上的一份报纸放在了桌子上,轻声说道:“‘眼镜蛇"约我见面了,在和他见面之前,我们小组暂停一切行动,希望他能够为我们多提供一些有关‘和平大会"的具体信息。”
“知道了,黎叔。我下午就去通知董大哥他们。”说到这,程锦云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黎叔,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
“你说过,一旦掌握了足够的情报之后,就得立刻布局‘粉碎计划",可是‘粉碎计划"最终要使用到一定数量的炸药,我们手上别说是炸药了,就是子弹的数量都极其有限。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该如何完成任务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黎叔不由得感叹道,“锦云,你能考虑到这些,说明你还是蛮有远见的,不过你也知道,这炸药比磺胺还要棘手,一般人别说是提供了,恐怕连接触都接触不到。”
“那……怎么办呀?总不能把宝都压在‘眼镜蛇"的身上吧?”
不想此话一出,黎叔便立刻把脸给板了起来,“锦云,你该不会又想去向‘渔夫"求援吧?”
黎叔不愧是老资格的地下党,一眼就看穿了程锦云的小心思。
程锦云低头沉默了良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争取道:“您不是常说,凡事都要有两手准备,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确保完成任务吗?”
听到这,黎叔陷入沉思,但考虑再三却还是摇头拒绝道:“不行!组织对‘渔夫"的考察还未结束,我不能让你们冒这个险。”
“那……”
程锦云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黎叔抬手打断了,“好了,这件事我们就讨论到这吧!我虽然反对你向‘渔夫"求援,但不得不说你的提议还是不错的,我会跟苏太太好好商议一下的!”
……
“阿强!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明楼回来了?”
回家的路上,坐在后排的明镜冷不防地开口问道,直吓得李强不自觉地打了一个激灵。
“大姐,您怎么冲着我来了?”
“不许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李强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本想等您从苏州回来以后再跟您说,哪曾想……”
“你说这个明楼,放着好好的学者不当,跑去给新政府卖命;还有那个阿诚,跟他大哥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明楼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一点儿主见都没有;还有你,对待那个什么巡查队的事比家里的事还上心,成天成宿地往外面跑;真是没有一个能让我省心的!到头来,还是明台最乖巧懂事。”
听明镜这么一说,李强便不禁开始心疼起明台来了,万一要是被明镜知道,她眼中最乖巧最懂事的宝贝弟弟被军统的人带走了的话……
想到这,李强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真要是被她知道的话,天晓得她会为了明台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后怕。
于是便连忙讨好道:“大姐,您就别生气了,都是我们不好,晚上明楼哥回来,我多做点好吃的,向您认错?”
“不许做!”明镜赌气道,“你们不是那么爱吃新政府那碗饭吗?还回来吃什么?做了这种汉女干狗官,就只配吃白粥咸菜!”
李强则苦笑了一声,应道:“是,大姐!”
第六十七章 正式约谈
阿诚将车子停下,刚好赶上梁仲春出门。
而就在他正准备要上车的时候,一个小男孩便从家里跑出来。
梁仲春见状笑着抱起小男孩,很是宠爱地亲了一口,然后才把他交给随后跟出来的太太。
阿诚则先是微笑地跟梁太太打了个招呼,而后才主动替梁仲春拉开车门,请他上车。
“您儿子真可爱。”路上,阿诚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梁仲春,闲聊道。
梁仲春则笑道:“每天都粘人。”
阿诚笑笑:“看得出来,您是个好父亲。”
“我是家庭至上主义者。”梁仲春问,“你结婚了吗?”
“没有。”阿诚如实回道。
“女人呢?”
“以前倒是有一个。”
“不是我说,男人,就应该有个家,这样才有社会责任感。”
阿诚却只是笑笑,并没有答话,而是话锋一转,“听阿强说,您想请我喝咖啡?”
“就是不知阿诚先生肯不肯赏脸。”
“照理说梁处长如此盛情的邀请,我没有理由拒绝。但是您却暗中授意汪处长在今天的经济沙龙上搞了这么一档子事出来,实在是让我很难做出决定啊!”
“阿诚先生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明白啊?”梁仲春故意装傻道。
阿诚也不点破,“您真湖涂也好,装湖涂也罢!总之,咱们这杯咖啡恐怕是喝不成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未必!”梁仲春笑道,“我想咱们之间还有很多事可以聊,不是么?”
“比如呢?”
“比如明长官这么急着召开特务委员会会议,究竟是出了什么新情况,还是……准备兴师问罪呢?”
“梁处长,希望您能明白,我只是明先生的私人助理,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所以很抱歉,您这个问题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明白!”梁仲春微微一笑,随即便拿出了两根明晃晃、沉甸甸的金条塞进了阿诚身边的公文包。
“梁处长,您这是在逼我犯错误啊!”
然而尽管阿诚嘴上这么说,但却并没有明确拒绝,这便让梁仲春觉得这事有门,于是连忙笑着说道:“小小意思,就当做是阿诚先生帮我照顾苗苗的谢礼吧!”
“梁处长您太客气了。”说到这,阿诚稍微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老实说,我还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在我看来,明先生自上任以来,还没有正式约见过您和汪处长,所以,我觉得这应该只是一次正式的约谈,只不过受财经沙龙那件事的影响,先生现在的心情可能不是太好,梁处长还是要提前做好挨骂的准备才是啊!”
“了解,了解。”梁仲春听了连连点头,“你看,我就说咱们还有不少事情可以聊吧?不过话说回来,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打个电话过来,我自己过去就好,也省的麻烦你亲自开车来接了。”
“我亲自来接您,不更显得明先生诚意十足嘛!”阿诚客气道,“再者说我要是不亲自过来,恐怕咱们就不会有刚刚那一番谈话了,您说对么?”
听到这,梁仲春的脸上挂起一丝得意的笑容,“说的没错,那从今往后,就请阿诚先生多多关照了啊!”
“不,应该是我要多多仰仗梁先生才对!”
“合作共赢?”
“互惠互利!”
“成交!”
……
即便是公休日,新政府办公厅宽阔的走廊上依旧是人来人往,一派繁忙的景象。
所有人都在为那个所谓的“和平大会”加班加点,没日没夜地忙碌着。
阿诚引着梁仲春走了进来,远远地就看到了同样军装整齐地站在明楼办公室门口的汪曼春。
于是便连忙紧走两步,上前招呼道:“汪处长。”
相互打了个招呼之后,阿诚便礼貌地请他们稍等,自己则率先敲门走了进去向明楼复命去了。
而阿诚刚一离开,梁仲春便立刻向汪曼春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见后者轻轻地摇了摇头,梁仲春便已然大概猜到这次试探的结果了。
然而梁仲春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站就站了半个多钟头,终于忍不住略带埋怨地对汪曼春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不想汪曼春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话。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忽然传来了一声鬼哭狼嚎的求饶,紧接着便看到两名护卫将一个中年人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尽管那人已经被护卫牢牢地制住,但却依旧不停地挣扎着,一边挣扎还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明长官!我知道错了明长官!求求您在给我一次机会吧!明长官!明长官……”
“是他?”一见到那人,梁仲春便下意识地说道。
汪曼春则转过脸来问道:“梁处长认识他?”
“原中储银行改制委员会主任,我亲手抓的他。”梁仲春点头说道,“这家伙利用职务之便,私自侵吞了大量华兴银行的股票,据说整个银行都快被他贪成空壳子了,简直就是在找死!”
然而又过了不钟的时间,求饶声便又一次从办公室里面传了出来。
“长官,您饶了我吧,长官!我下次不敢了!您饶了我吧!你们……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郭次长!我要见郭次长……”
这一次,换到梁仲春诧异了,连忙转头对汪曼春问道:“郭次长?哪个郭次长?”
“自然是训练部的郭次长了,刚刚那人是他的侄子。”汪曼春理所当然地说道,“两个月前,他以教官的身份在训练营里侮辱了一名女兵。日本人碍于他伯父的面,一直没有处理他,想不到……我师哥不怕事。”
梁仲春听了不由得一时间有些噤若寒蝉,良久才终于说了一句,“今天的这次约谈,恐怕不好过关啊!”
然而话音未落,阿诚便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对两人说道:“两位,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明先生还有一件公务需要处理。不过,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等了,请!”
第六十八章 狠狠敲打
“两位处长,请!”
“有劳。”
随即,梁仲春和汪曼春两人便在阿诚的引领下走进了明楼的办公室。
此时的明楼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一只手扶着额头,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他的对面秘书处的秘书们则全员在岗,齐整整地站成了一排,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本子,随时准备着记录明楼接下来的命令与安排。
不知过了多久,明楼才终于停止了思考,抬头吩咐道:“关税的总数,每个月至少要保证两千万。”
众秘书飞快地将明楼的话记在本子上。
紧接着明楼又问:“统税多少?”
“一千三百多万。”李秘书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