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李墙和阿诚的脸上便齐齐露出了既惊又喜的神色,连忙循声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黎叔!?怎么会是你啊?”
“瞧你这话问的,我既有打游击的经验,又熟悉这边的地形,简直就是最佳人选好么?”
尽管知道黎叔并没有真的生气,但李墙却还是及时开口打了个圆场,“黎叔,阿诚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您重逢,是不是阿诚?”
阿诚连忙点头称是,但紧接着却有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黎叔则笑着对他说道:“看你的样子,一定是很想知道明台他们的近况吧?放心,他们好着呢!半个月前,她跟锦云,哦,还有那个于曼丽一起去了延安。”
“那大姐呢?她怎么样?已经适应根据地的生活了吗?”阿诚又问。
黎叔则嘿嘿一笑,“放心好了,你们那个大姐可比你们想象中要坚强的多,也能吃苦,到了根据地没多久就适应了那里的生活,而且呀,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获得了根据地长官们的信任,委以重任了呢!”
“委以重任?不会是……”阿诚不听还好,听到这便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好在黎叔当场否定了阿诚的猜测,这才让他长出了一口气。
“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了!虽然任务的具体内容是严格对外保密的,但你放心,像你家大姐这样的企业家现在可是我们重点保护的对象,金贵着呢!长官们可不敢让她去冒险。”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吧!说正事!”见两人说的差不多了,李墙便拍了拍手提醒道,“黎叔,你们这次行动需要的家伙都在这了,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李墙一边说一边打开后备箱,跟阿诚两人合力将那几只装满武器弹药的木箱从车上搬了下来。
黎叔则连忙摇头说道:“不用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这次行动你们两个能不露面就不露面,万一要是被人给认出来就麻烦了,说真的要不是这次情况紧急,组织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给你们分配任务了,赶紧回去吧!”
“好,那我们就回去了。”说罢,李墙便刻意压低了声音对黎叔耳语了几句。
黎叔听了先是一愣,然后才明白了李墙此举的用意,连忙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
说着便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抗战必胜!”
李墙和阿诚则先是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也一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异口同声地说道:“抗战必胜!”
……
“报告!”
午时刚过,钱虎翼正悠哉悠哉地窝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不想就被李墙那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吵醒了,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尽管此时的钱虎翼心里十分的不爽,但一听是李墙的声音,便强行把心里的火气往下压了压,沉声说道:“进来!”
话音未落,李墙便推门走了进来。
可还没等他开口,钱虎翼便率先用责备的语气对他说道:“明科长,你这一上午都不见个人影,跑哪去了?”
李墙也不隐瞒,如实回道:“回司令的话,卑职上午去了一趟临安,给弟兄们置办年货去了。”
听到这,那钱虎翼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但是很快便又皱起了眉头,“怎么,不是去置办年货吗?怎么这个表情?难不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麻烦倒也谈不上,就是在回来的路上,在一座破庙前碰到了一伙神色诡异的家伙,让卑职很实在意。”李墙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缓缓说道。
“神色诡异?”钱虎翼听了眼中立刻精芒一闪,连忙追问道,“你仔细说说,怎么个诡异法?”
“那帮家伙虽然全都是一副农民打扮,但各个精神饱满,孔武有力,走起路来也是健步如飞,一点不像是庄稼汉子,反倒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回来的路上,卑职越想越是不对劲,所以就过来向司令您报告了。”
“临安?临安……”钱虎翼听了不由得皱着眉头沉吟道,“为什么会是临安,而不是淳安呢?”
即便那钱虎翼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却依旧还是没能逃过李墙的耳朵,可即便如此,李墙却还是明知故问道:“啊?司令,您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钱虎翼连忙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我会派人仔细调查的,不过在有结果之前,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是,卑职明白!”
“嗯,明白就好,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卑职告退!”
“去吧!”
从钱虎翼的办公室出来,李墙便立刻找到了海棠。
“立刻给上峰发电,临安一带发现可疑人员的活动迹象,钱虎翼很有可能会派人前往调查,望提前做好准备。”
第四百一十二章 各怀鬼胎
周公馆外,李强等人已经在巡长王二柱的带领下与闹事的青帮混混对峙了半个多钟头的时间。
直到这时,几辆76号标志性的箱式汽车才终于姗姗来迟。
而头一个从车上下来的,便是拄着一根拐杖的梁仲春。
“阿虎!立刻带弟兄们把公馆周围一百米的范围内全面戒严,我倒是要看看,谁还敢继续在这里闹事!”
“是!”
“陈亮!让你的人把眼睛都放亮一点儿,倘若发现有人意图不轨,就立即将其拿下带回76号,如有违抗,就地正法!”
“是!”
不得不说,梁仲春的到来的确在极大程度上震慑住了那帮闹事的家伙。
这也难怪,即便那些家伙人数众多,所营造出声势也不可谓不大,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挤在一起抱团了的混混,而且还是一群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下的混混。说难听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自然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血性与早已恶名昭昭的76号作对了。
于是那百十号青帮混混便都不由自主地齐齐看向了刚刚还稳坐在交椅上的金宝师娘。
殊不知那金宝师娘此刻也在暗自在心里叫苦,其实她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通过营造声势给周佛海施压,替夫报仇。可谁曾想对方的反应竟如此的激烈,真要是再继续抗议下去的话,事态便很有可能朝着失控的边缘发展,其结果肯定是自己无法承受的,可要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收手,那么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要前功尽弃,更别说要替夫报仇了!
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不应该轻易听信李士群的话,急不可耐地跑到这来带头闹事了!
正想着,周公馆大院的铁门便猛然开启,紧接着一个身着米白色欧式西装,梳着分头的中年便信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正处在进退两难的煎熬之中的金宝师娘自然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赫然便是那个怂恿自己的李士群!于是便连忙眼巴巴地看了过去。
然而李士群却好像没看到似的,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这便让那金宝师娘不自觉地心下一凉。
“李长官!”梁仲春一见到李士群便立刻紧走了两步,来到他的面前恭敬地说道。
然而李士群却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回道:“梁处长,你好大的威风啊!难怪咱们76号最近的名声越来越差了!”
“李长官,您听我解释……”
梁仲春刚要解释,李士群便直接把眼睛一瞪,“你叫我什么?”
“李……李副主任,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此时的梁仲春犹如一个犯了错的小孩,红着脸满头大汗拼了命地解释,与刚刚那颐指气使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而与其他那些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在一旁看戏的人不同,李强却始终在暗中默默地观察着二人的每一个举止和神态,并且在确认了两人并不是在演戏之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看来76号的那些叛徒汉奸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啊!若是利用得当的话……….
正想着,就听李士群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摆出了一副说教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教训道:“不是我说你,现如今新政府刚刚成立,最需要的可不是什么打打杀杀,而是和平共进,安定繁荣,懂吗?远的不说,三个月前金陵毒酒案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这么快就忘啦?”
“卑……卑职不敢……”
“不敢?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郑重地警告你,再让我听到你的下属未经审讯就擅自处决可疑分子,我就连你一块儿处分,听到没有?”
“是是是……”
在李士群的面前,梁仲春自然不敢造次,只能连忙点头称是。
李士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将目光转到了陈亮等人的身上,“谁让你们把枪掏出来的?人家只不过是在向政府表达自己的意见和立场,就要被你们用枪指着,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咱们汪主席毫无容人之量吗?都给我收回去!”
这话说出来虽然连李士群自己都不相信,却还是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尽管极不情愿,但陈亮等人却还是不得不乖乖地把枪收了起来,而另一边原本已经准备打退堂鼓的青帮混混们则仿佛被注射了***一般,重新喊起了抗议口号。
就在这时,周公馆的大门再次开启,紧接着一个满面病态,干瘦如骷髅一般的中年便一边拍手一边走了出来。
一见来人,那梁仲春便瞬间来了精神,几乎是盼到了救星一般,一路小跑地跑了过去,完全忘记了自己还瘸着一条腿。
“丁长官!”
一看梁仲春那一副犹如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的样子,丁默邨就知道他一定是受了那个先于自己出来的李士群的气了,于是便向他使了一个了然的眼色,随即才缓步走到了李士群的面前。
“李副主任刚刚的那一番慷慨陈词说得实在是精彩至极,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啊!”
“丁主任,我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可千万别介意啊!”李士群笑道。
“能够当面聆听你李副主任的教诲,是他们的福气,我又怎么会介意呢?只不过,这下属做错了事,自有我这个做上司的负责管教,就不劳李副主任操心了。”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先走一步了!”说罢李士群便向丁默邨微微鞠了一躬,随即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丁长官,我……”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做好你自己的事。”说到这丁默邨稍微顿了顿,然后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另外,看住你的手下,别再给我搞出像上次那样‘未经审讯就直接杀人,的事情出来!”
说完丁默邨也不等梁仲春如何回应,便直接拂袖而去了。
“奶奶的,老子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倒他娘的大霉了!”骂了两句该觉得不过瘾的梁仲春随即又转头瞪了一旁的陈亮等人一眼,“都看着***什么?没听到刚刚李长官的话吗?还不快给我滚去维护和平共进,安定繁荣?”
而就在梁仲春还在冲着自己的手下发火的时候,一身秘书装扮的阿诚便已然站在了巡长王二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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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无心插柳
“妈了个巴子的!杭州这么大,光靠一个名字怎么找啊?这姓曹的还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
刚一坐进车里,李墙便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没好气地自言自语道。
负责开车的阿诚听了则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姓曹的?你说曹处长啊?”
“除了他还能是谁?整个司令部就他事多,不是嫌弃食堂伙食太差,就是说咱们日常开销太大,现在倒好,又要我帮他找人,找就找吧,结果还只知道一个人名,整个杭州那么多的堂子,让我上哪去找啊?”
不想话音未落,阿诚便立刻插了一句,“等等,你刚刚说堂子?难不成他让你找的是个堂子里的女人?”
“是啊,怎么样,够离谱的吧?”
“与其说是离谱,倒不如说是蹊跷。”阿诚很是淡定地分析道,“只知道一个人名,年纪,以及模糊的个人经历,怎么看也不像是用来找人的要素,反倒是有点档案记录的意味。换句话说,他要找的很有可能就是司令部里某人的亲属。”
听到这,李墙的脑海里便猛地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说,那家伙是看到了某个人的档案记录之后,才生出了找人的念头?”
“不错,毕竟那家伙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会是谁呢?”
“不好说,别忘了他可是汪精卫的人,如果有必要的话,整个司令部所有人的档案他都能接触得到。”
“是啊,正因如此,我才这么头疼。”说到这,李墙狠狠甩了甩脑袋,“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好了。走,去王润兴!”
“知道了。”
李墙口中的王润兴,就是王润兴饭庄,原本开在火车站附近,后来才迁到了清河坊,以经营“门板饭”而闻名。
所谓的“门板饭”,顾名思义就是在门板上吃饭。通常情况下,店家都是用木板当作门,白天店铺开张就要把门板一块块从门槽里卸下来,到了晚上再装回去。
而王润兴的掌柜却另辟蹊径,索性将卸下来的门板当作餐桌,边上再放一排长凳,供来吃饭的食客吃饭。
当然,来这吃“门板饭”的主力军,基本都是苦哈哈,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杭州城里最底层民众,三教九流的聚集之地。
而在李墙的眼里,这里则是获取情报以及底层民众最真实想法的绝佳场所,故而每隔两三天,李墙和阿诚都会来这边坐坐,并且每次都会一直坐到店家打烊才离开。
“哟!两位老板,今天怎么这么早啊?”两人刚一进门,就被眼尖的跑堂伙计给认了出来,连忙满面陪笑地迎了上来招呼道。
这也难怪,毕竟两人是店里为数不多穿着讲究的体面人,再加上隔三差五地光顾,尽管来杭州的时间不长,但俨然已经成了这里的半个熟客了。
既然是熟客,那待遇自然就跟普通主顾大不相同,不用两人开口,那伙计便主动将两人引到了靠窗的座位,随即便垂手侍立在旁,恭候两人的吩咐。
“老样子,一盘盐件儿,一锅木郎豆腐,一份炸响铃儿,再来半斤绍兴老酒。记着……”
然而不等阿诚把话说完,那伙计便连忙抢着说道:“有数有数,件儿要瘦的;木郎豆腐多放胡椒,要烧得入味;响铃儿要熬稍。您二位稍候,酒菜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