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回到办公室,李强便立刻拆开了那只密封得严严实实的文件袋,一段刚劲有力的手写字迹便立刻映入了眼帘:……鉴于反红顽固派进攻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故而为执行独立自主开辟苏北、发展华中敌后抗战的战略任务,即命你部务必尽快做好充足准备,率所属主力北渡长江,于七月初挺进苏北。
看到这,李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也不禁暗自庆幸,幸好这份文件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不然的话,组织接下来的战略意图和部署恐怕就要提前暴露了,真是好险啊!
而与此同时,刚一离开银行就随便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迫不及待地将信封拆开的谢若琳,在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同样也大吃了一惊,随即便径直来到了极司菲尔路上的汉治萍俱乐部门口,跟在门口等活的车夫看似随意的闲聊了几句,便上了那人的车。
时间不大,车夫便拉着谢若琳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们的联络暗号?”车夫一脸警惕地对谢若琳问道。
“别……紧张,我是自……己人,从香港来……来的。”
“香港来的?”那车夫狐疑地打量了谢若琳一眼,“有什么事么?”
“我……要见你……们站长!”
“笑话!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站长是你说要见就见的吗?”
不想话音未落,谢若琳便两手一摊,“不……让见,是……是吧?好,那到……时候吃了大亏,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说完竟很是干脆地扭头就向外走。
这下那车夫心里可就打起了鼓,不由得在心中暗想:自己要是带这个家伙去见站长,顶多事后会挨一顿骂,可要是真因为自己耽误了什么大事的话,那可就……
想到这,那车夫便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
是夜,将全身严严实实地裹在一件厚厚的风衣之下的汪曼春趁着茫茫的夜色来到了间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民房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房门才终于打开,汪曼春也不顾其他,便径直走了进去。
“这么急着把我叫来,最好有什么大事,不然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一进门,汪曼春便直接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毫不客气地对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男人说道,似乎根本就没把他这个中统上海站的正牌站长放在眼里。
再看主位上的那个男人,虽然听了汪曼春的话后,嘴角狠狠地抽动了两下,但是很快便又换上了一张笑脸说道:“曼春,事情是这样的……”
“打住!”那人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汪曼春直接抬手给打断了,“叫我汪副站长!”
“你!”那人刚要说什么,汪曼春便猛地把眼睛一瞪,直接就把后面那些难听的话给瞪了回去,重新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之后,才继续说道,“好吧,汪副站长,事情是这样的,刚刚收到的消息,我们制裁明楼的计划很有可能已经泄露了。”
“泄露?”汪曼春听了不由得眉毛一挑,“怎么泄露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既如此,那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计划已经泄露了?”
“你先看看这个。”那人说着便将一只信封递到了汪曼春的面前。
“这是……上峰的密电全文,不是已经销毁了吗?”
“这是从香港来的特派员昨天在黑市上买到的。”
“黑市?”
“没错,我想,很有可能是有人监听了我们的电台,并成功破译了那封密电。”
“这么说,你叫我来就是要通知我,要推迟或者取消制裁明楼的计划?”
“不!这一次,我准备反其道而行之,别忘了因为军统那个转变者导致了南京站的覆灭,重庆那边双方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这次陈局长下的可是死命令,所以就算是要争口气,行动也不能推迟,更不能取消!”
“既然计划不变,那你还这么急着叫我过来做什么?”汪曼春没好气地说道。
“自然是为了调整行动计划了!既然对方很有可能已经有所准备,那我们的行动计划自然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说到这,那人稍微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这一次,我亲自出马,做你的帮手,怎么样?”
“好啊!不过据我所知,你已经很久都没有亲自动手了,还会开枪吗?别忘了,明楼可是军统的高级特工。”
“汪副站长,这你就太小看我了,我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出任务了,但是对付一个明楼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说完汪曼春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天以后,俞家的轮船公司便在一片热烈的气氛之中顺利地开张了。
而就在典礼刚刚进行了一半的时候,救***的孙参谋便主动找到了在海棠的陪同下出席典礼的李强,热情地招呼道:“明科长!明科长!原来你在这啊,真是让我好找啊!来来来,快跟我来!”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李强来到了一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微胖中年面前。
“明科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救***的何司令!”
此话一出,李强便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连忙打了个立正,诚惶诚恐地说道:“卑职明强,见过何长官!”
不想那何行健倒是很随和地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我虽然是救***的司令,但这里又不是军营,我也没穿军服,你也就不必如此拘礼了!”
“是!”李强连忙应了一声,然后整个人这才放松了下来。
“之前的事,我都听孙参谋说了,想不到政府办公厅里竟然还有明科长这样的人才,俗话说得好,这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明科长有意从军的话,何某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承蒙长官抬爱,卑职惶恐。”
“呵呵,别这么说,这是你应得的。”说着,那何行健便对孙参谋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会意,连忙轻咳了一声说道:“对了,明科长,剩下的部分军费……”
“哦,不好意思,差点忘了。”说着,李强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现金支票,递了过去。
“不对吧?明科长,这剩下的部分军费折算下来应该是八万法币,可你这张支票上的金额却是十万,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就是看孙参谋你为了这件事忙前忙后,跑来跑去的怪过意不去的,所以明长官就自掏腰包补了两万。”
“这怎么行?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吃拿卡要了呢!”
不想话音未落,一旁的何行健便忍不住说道:“孙参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明长官也是一片好心,咱可不能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说着便从孙参谋的手里拿走了那张支票,然后才故作严肃地对李强说道:“下不为例啊!”
说完便哼着小曲,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盛大的开业典礼过后,舞会便随即开始。
此时的李强自然没有心情跳舞,而是挽着海棠留意着舞池里起舞的人们,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然而最终,还是眼尖的海棠率先发现了目标,压低了声音对亮说道:“就是那个穿着蓝色西装的家伙!九点钟方向。”
李强立刻朝着九点钟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家伙,正搂着一位名媛大跳特跳,一边跳手还不老实地上下游走,将那位名媛给摸了个遍。
“难怪那家伙舞瘾那么大!”狠狠地吐槽了一句之后,李强便偷偷向不远处的王天风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则立刻会意转身对身后的手下耳语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顾民章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阿强,海棠!闹了半天你们没去跳舞啊?那正好,跟我来,我介绍几位长辈给你们认识。”
说着便将两人带到了一间相对安静的贵宾室里。
一进门,就看到了几个衣着光鲜,同时又气度不凡的长者正在喝茶聊天,一见三人进来便齐齐地将目光看了过来。
“顾老,这位想必就是你刚刚提到的那个年轻有为的后生了吧?”几人之中最年轻的那个率先开口问道。
“正是。”顾民章也不卖关子,很是干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转过头对李强说道,“贤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上海滩的国货大王,方液仙方董事长。”
李强听了则先是微微一愣,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不卑不亢地向对方见礼道:“小子明强,见过方董事长。”
然而话音未落,一旁那个微微有些秃顶的老者便忍不住问道:“你姓明?那明氏企业的明董事长……”
“正是家姐。”
此话一出,那人便连连点头,紧接着更是主动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冼冠生,卖零食的。”
话音未落,顾民章便在一旁半开玩笑地补充道:“贤侄,你可别被这老东西给骗了,这家伙可是名副其实的食品大王,冠生园的牌子听说过没有?就是他创办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香港来信
“原来您就是冼董事长,失敬失敬。”听了顾民章的介绍之后,李墙立刻躬身见礼。
不想那冼冠生却摆了摆手,“什么董事长不董事长的,我听不惯,你啊,就跟其他人一样,叫我冼老吧!”
正说着,一个粗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啊!我想起来了,我说你小子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你应该就是小闵跟我提过一嘴的明科长吧?”
“您老说的应该是大通物流公司的闵经理吧?”
“不错!如此说来,我家的轮船公司还真没少受你的照顾啊!”那人似笑非笑地说道,显然是话里有话。
这下李墙便更加吃惊了,“您家的?”
“贤侄,这位就是有着“船运大王”之称的卢作孚,卢船王啊!”顾民章适时介绍道。
然而话音未落,那卢作孚便忍不住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诶诶诶,可别这么说啊!我呢,充其量也就在上海滩这一片吃得开,那比得上你顾船王,家大业大,一出手就是一家战斗机啊!”
此话一出,众人便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可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响,紧接着便传来了女人的尖叫……
……
“啪!”
特工总部76号,李士群的办公室里,周佛海坐在李士群的位子上狠狠地将一份调查报告甩到了他的脸上,怒不可遏地质问道:“堂堂一个救***的司令官,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转变者,竟然就这样当着那么多军政要员和工商代表的面被人开枪打死,而且至今还未抓到行凶之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新政府和汪主席的脸都快被你们给丢尽了!”
“周……周先生息怒,卑职……卑职已经封锁了现场,还加派人手全城搜捕,不……不仅如此,卑职还枪决了在押的三名抗日分子,以示报复!”
“报复?”周佛海听了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连个凶手都没有抓到,你就知道是谁干的了?还报复,你报复谁啊?”
“这个……”
就在那李士群被周佛海给训得满头是汗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谁啊?”李士群的语气尽管有些不耐烦,却不由得在心中暗喜。
然而话音未落,王天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属下王天风有要事禀报!”
李士群听了先是请示一般地看了一眼周佛海,见他点头这才轻咳了一声说道:“咳咳,进来吧!”
话音未落,王天风便推门走了进来,随即便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周佛海,于是连忙打了一个立正恭声道:“卑职王天风,见过周长官!”
周佛海则摆了摆手,“你刚刚说有要事禀报,是什么事啊?”
“哦,是这样的,今天俞家轮船公司的开业典礼,卑职由于学院里的教务繁忙,所以就派了卑职的侍卫马河图代替我出席,再后来我就听说那边发生了枪击案。原本卑职还想找他问问当时的情况,可是直到现在,却依旧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卑职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立刻赶过来向李主任报告了。”
听到这,周佛海立刻转头看向了李士群,“这个马河图是什么人?”
“回周先生的话,这个马河图原来是青帮首领季云卿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季老遇害之后便才投奔到卑职门下的。”
“季云卿的手下?也就是说,即便他在撒谎,我们也无从查证了?”周佛海一针见血地说道。
“这个……卑职失察,还请周先生恕罪!”
然而周佛海却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好一句“失察”,知不知道你这一个失察给新政府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卑职……
卑职……”
“够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听好了!第一,立刻对外宣称,那两个人是因为赌钱跟那个马河图起了争执,最终才导致其开枪杀人的;第二,即刻对整个76号内部所有人员进行一次彻底的背景调查,从你自己开始;第三,秘密调查那个马河图的背景以及社会关系,所有跟他有关的人都要查,务必查出幕后指使。”
“另外……”说到这,周佛海给了李士群一个眼神。
后者则立刻会意,主动接过了话茬对王天风说道,“王处长,不是我不相信你,可谁让那个马河图是你的侍卫呢?所以在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前就只好先委屈你了!来人!”
话音未落,吴世宝便立刻带人冲了进来。
“带王处长下去录一份口供,客气一点!”
“是!”吴世宝赶忙应了一声,随即便走到王天风面前说道,“王处长,请吧!”
……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李墙刚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