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明楼便从小祠堂里取了一根藤条回来,一边挽着袖口一边从楼上走了下来。
“哥!你……你要干什么啊?”然而无论明台如何拼命挣扎,却始终没办法从长凳上起来,直到这才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被阿诚和李强两人合力压制住了。
“你就别挣扎了,趴好!”说完,明楼便用手中的藤条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明台的屁股,这下便让原本还在拼命挣扎的明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脸诧异地看向了明楼。
明楼则皱着眉头说道:“看我做什么?不会大点声叫啊?”
说着手起条落,照着明台的屁股,狠狠地抽了一下,疼得明台“嗷”地一嗓子发出一声惨叫,嘴里不停地说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以后还敢不敢了?”
“哥!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错了……”
兄弟俩就这样很是默契地一个高声喝骂,一个大声求饶,仿佛是在上演一出大戏一般,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而没过多久,阿诚用余光看到了桂姨正端着一杯热茶向客厅走来,随即便连忙轻咳了一声,及时向明楼发出了一个暗号。
明楼则立刻会意,立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手里的藤条狠狠地抽向了明台的屁股。
这下明台喊得可比之前要大声的多了,甚至疼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桂姨见状连忙上前求情道:“大少爷,手下留情吧!”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明楼抬手打断了,“你不要管!小小年纪就学着人家喝花酒,泡女人!在学校里打架斗殴,连家里钱都敢偷,我补了你多少亏空?你吃熊心豹子胆了!”
说完就又是一下,狠狠地抽了上去,直打得明台不停地认错求饶。
可明楼却还觉得不解气,一边打嘴里还一边念叨:“说你两句你就使性子,还闹着离家出走!我让你离家出走,我让你惹是生非……”
有一说一,这几下明楼可没有留手,没一下都是结结实实地打在明台的屁股上,明台的哭喊也没有了之前的水分,哪怕只是听着都觉得疼,此刻的明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桂姨赶紧离开,可自己偏偏又不能明说,只能伸着手不停地喊着:“桂姨!桂姨!……”
然而好死不死,却让桂姨误以为明台是在向她求救,于是便在一旁不停地替明台求情。
可她越是求情,明楼下手就越重,气得明台一个劲地用手捶长凳,死的心都有了。
“阿诚,你也帮忙劝劝啊!”眼见自己越劝明楼打得越狠,桂姨便有些无助地对一旁的阿诚说道。
然而阿诚却只是默默地接过茶杯,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离得最近的李强便主动充当起了临时接线员,拿起了听筒。
电话刚一接通,梁仲春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请问,是明公馆吗?”
“没错,是明公馆!梁处长有事么?”
一听到李强的声音,电话另一端的梁仲春便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随即竟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没什么,就是有个事想向明长官汇报一下。”
“哦,我听手下说,你今天在我的办公室外面等了一个多钟头,不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这个这个……”梁仲春支吾了半天,终于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借口,“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小舅子,好不容易在鬼门关前晃了一圈,捡了条命回来,刚一出院就吵着要我给他找个差事,你说这……”
“等等,你说谁?童虎吗?这么说我得恭喜你了!”说到这,李强猛地话锋一转,“不过梁处长,你好歹也是一处之长,不会连自己的小舅子也安排不了吧?你们第二行动队的队长位置不还空着呢吗?”
这时李强不提还好,梁仲春听了就是一肚子的气,“别提了,丁主任设立机要处,现在76号的人事全部要经过新上任的傅处长的同意,我手上的那点权力早就已经今非昔比了。”
“这样啊……那就明天喝茶的时候再好好聊聊吧!梁处长可不要迟到啊!”
“阿强兄弟放心,明天一早梁某一定准时出现在你的办公室门口。”
“那就最好不过了!”说完,李强才转头对明楼说道,“大哥,梁处长的电话,说是有要事要向你汇报。”
明楼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便将手上的藤条递给了阿诚让他接替自己执行“家法”,然后才从李强的手里接过电话听筒,惜字如金地说道:“什么事?”
也不知梁仲春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明楼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区区一个谣传,就让中储银行的股票一度下滑?实在是太可笑了,一个政府官员的境遇竟能如此轻易地影响股市,这上海的金融体系未免也太脆弱了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语出惊人
明楼的话刚一说出口,桂姨就立刻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偷听起来。
“梁处长,你那里也要当心一点,收敛收敛,出了这么档子事,南造云子的眼睛现在可不光在盯着那个“毒蜂”,就连我们这些忠心救国的也要鸡蛋里挑骨头。尤其是,你的那些个生意要做得干净些,绝不能予人攻击的口实。”
梁仲春连忙在电话里回道:“是是是,属下明白。”
“嗯,看来梁处长是个明白人。这明白人,终究是明白人,可偏偏就有些人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还没有学会走,就想要飞!我告诉你们,不要以为我眼睛瞎了,明里暗里的跟我作对,吃我明家的饭,却还要砸我明家的锅,生意都做到特高课去了,还以为我不知道,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太猖狂!让我查出来是谁吃里扒外,我跟谁都没情面!”
明楼这一番话可谓是一语多关,虽然看上去是对电话另一端的梁仲春说的,但话里话外却暗藏着机锋,不光是吓得桂姨暗自心惊胆战,就连阿诚也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藤条,甚至与一旁的李强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尴尬之色。
而就在这时,明楼便喝了一句,“阿诚,发生什么愣啊?怎么不打了?继续,给我狠狠地打!”
此话一出,藤条便犹如雨点般再次落到了明台的屁股上,直打得明台鬼哭狼嚎,不停地求饶认错。
再看电话对面的梁仲春,先是冷不防地被明楼突然恶声恶气地说了那样一番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紧接着又听到了电话里传出的藤条打人以及明台的求饶声,便更觉得纳闷了。
就在这时,明楼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不好意思啊,梁处长,家里出了点事,让你见笑了。”
“怎么了?”梁仲春壮着胆子问道。
“舍弟被港大开除了,都是家姐平日里给惯坏了。不求上进,成天花天酒地,泡女人,简直无法无天,不管教不行了。”
梁仲春连忙劝道:“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明长官也不要太动肝火。”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明楼狠狠地扔下一句“混账东西!”便挂断了电话。
梁仲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电话里只剩下了一阵忙音,顿时便没好气地说道:“骂谁呢?活该你弟弟被开除!”
而此时的明公馆,尽管电话已经挂断,但明楼却依旧愤愤地说道:“外面的杀手刺客排着队来杀我,家里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能惹祸,还明里暗里地跟我作对。都以为我瞎了是吧!小的吃花酒,泡女人,在学校打架斗殴,居然还敢去开大姐的保险箱,吃了熊心豹胆了!还有买卖劳工的,敲诈勒索的,是不是都想看我怎么死啊!我警告你们,再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我就整死他!”
尽管这话说得全无风度,大失水准,但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真切地感觉到了明楼的愤怒,以及他话里话外的暗示和威胁之意。
而此话一出,李强便不自觉地咳了几声,试图缓解一下现场的尴尬;阿诚则又挥动藤条给明台来了两下,似乎是在无声地表达着对明楼刚刚那番不点名的指责的抗议;桂姨更是心虚地低下了头,灰溜溜地离开了客厅回厨房去了。
直到这时,趴在长凳上受罚的明台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伸手想要揉揉已经被藤条打得有些麻木了的屁股,可是这一模不要紧,直接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嘴里更是嗷嗷直叫,听着甚至都有些瘆人。
厨房里,正在煮粥的阿香看到低着头走进来的桂姨,便忍不住问道:“大少爷还没消气呢?”
“打得狠着呢!小少爷今天可得遭罪了。阿香,你把粥熬好了赶紧给大小姐送去,请她说句软话。”
“我可不敢!”阿香想也不想便拒绝道,“这大小姐发起脾气来,谁敢去劝啊?”
桂姨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说这明家家教这么严,这小少爷也真是,太不懂事了。”
不想话音未落,李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说桂姨啊,这今天大哥和大姐都在气头上,你就别在这嚼舌头添乱了。”
“是,我知道了,阿强少爷。”
李强点了点头,随即才转头对阿香问道:“阿香,粥熬好了吗?”
“差不多了。”
“那就盛一碗给我,我去给大姐送过去,桂姨说的没错,再这么打下去,我们家的这位小少爷的屁股可就开花了。”
“诶!”阿香连忙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盛了一碗刚刚熬好的百合粥放到了托盘上,递给李强端了出去。
“大哥,百合粥熬好了,我给大姐送过去。”路过客厅的时候,面对着明楼那询问的眼神,李强便如实说道。
明楼听了则先是微微点头,随即便高声吩咐道:“桂姨啊!”
“诶!”厨房里的桂姨听了连忙应了一声。
“晚上不准给明台送饭,好好饿他一天!让他记住是吃谁家的饭长大的!”
明楼说话时,刻意加重了“吃谁家的饭”这几个字的重音,显然是话里有话,使得桂姨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才猛然回过神来回道:“是,我知道了,大少爷!”
……
“叩叩叩……”
李强端着托盘来到明镜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等了好一会才听到明镜有气无力的声音,“谁啊?”
“大姐,是我,阿强。大哥让阿香给您煮了一碗百合粥,我给您送来了。”
“进来吧!”
然而刚一进门,李强就注意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外套和手包,很显然已经伤心到极点了的明镜,此刻已经没有将它们收拾整齐的心情了,再看此时正靠坐在床头的明镜,脸上那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已经花得不成样子,显然一副刚刚才大哭了一场的样子,整个人也疲惫憔悴了许多,难怪声音听起来那么有气无力。
李强先是小心翼翼地把粥碗放到明镜的床头,随即便准备帮她收拾一下房间。
可就在这时,明镜却突然冷不防地问了一句,“阿强,你老实告诉我,明台他……是不是已经加入军统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心照不宣
“大姐,您这话从何说起啊?”尽管心里大吃了一惊,但李强表面上却还是尽量保持淡定地问道。
“从何说起?”明镜哼了一声,“就从上次我在龙仓港的遭遇说起好了!那条被查的走私船是不是军统的?”
“大姐,如果我说不是呢?”
“那我就让你也趴到长凳上去跟明台一块领家法!打到你说实话为止!”明镜没好气地说道。
此话一出,李强的脑海里便不自觉地回想起了明台刚刚的惨状,又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权衡利弊之后便点了点头,如实说道:“没错!那条船的确是军统的走私船。”
“这还差不多!”明镜没好气地说道,“这么说,那天晚上我并没有看错,船上的就是明台本人,对不对?”
面对明镜的追问,李强既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好,这个问题你不肯回答,我也不逼你,不过你必须如实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大姐请问。”
“让明台加入军统是谁的主意?”
“大姐,这个问题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明台加入军统纯属意外,等我们发现时已经晚了。”
“真的?”
“千真万确!”
“好吧!姐姐相信你。”面对李强的真诚,明镜选择了信任,“不过我们刚刚的谈话……”
“大姐放心,小弟一定守口如瓶。”
“那就把这碗粥拿回去吧!就说我吃不下!”
明镜虽没有明说,但李强便立刻会意,乖乖地转身退出了明镜的房间,将那碗已经冷了的百合粥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回来。
客厅里,明楼刚让阿诚把明台关进了房间,就看到李强从楼上下来,手里还端着那碗百合粥,于是便忍不住问道:“怎么又端回来了?”
“大姐说没心情,吃不下,然后就把我给赶出来了。”
“不吃饭怎么行?要不你把碗给我,我去劝劝。”
“我看还是别上去了,大姐这次是真伤心了,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那好吧!”听李强这么一说,明楼终于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然后才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而阿诚则在把明台关回房间之后,才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门,阿诚便立刻打开衣柜,从各式各样的衣服之中挑了一套格纹西服,拎出来比了比,还是觉得新潮,索性便挂了回去,随即又拿出一套尤为素净的浅灰色中山装,站在镜子前比量着照了照,微微点了点头,紧接着又不放心地试了两套,最终还是拿起了那套中山装,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放到了自己的床头。
而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阿诚误以为是阿香,便随口说了一声“进”,随即便用手指了指床头的那套衣服问道:“阿香,你替我看看,这套衣服怎么样?够朴素了吧?”
可让阿诚感到奇怪的事,听了自己的问话之后,对方竟半天都没有回应,于是便很是奇怪地转过身,这才发现进来的不是阿香,而是桂姨!面色立刻就冷了下来,又转回去背对着桂姨说道:“你不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吗?”
桂姨平静道:“我敲了门了。”
“我以为是……”
“阿香就可以靠近你,而我不行吗?”桂姨反问道。
这话似的阿诚的身子猛地一震,语气也弱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