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小农兵,”她站起来,一边缓慢的后退一边向伦格钩着手指,然后她的身影逐渐退向一片帐篷的黑暗之中,同时从她嘴里发出的有如海妖歌唱般的诱惑在伦格耳边萦绕着:“你不是为了我才决斗的吗?你不是差一点就死掉吗?难道你不想享受你好不容易得到的权力吗?”
听着阿赛琳诱惑的声音,伦格心底的燥热立刻炙烧着他的胸膛,被压抑的情绪驱使他大步向着那片黑暗中走去。
走进一间微敞的帐篷,外面的喧闹立刻被阻隔在厚重的帐幕之外,透着暧mei的昏暗空间里,阿赛琳若隐若现的身影站在帐篷支柱边,看上去显得无比生动。
营地里的篝火火光透过帐篷壁的破洞照进来,一道道的光线把阿赛琳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黑暗中勾勒出几条模糊的曲线。看着这个不论是撒拉森贵族还是守卫基督的骑士都不由对其心生绮思的美丽海盗,伦格的心头是火烫的,看着等待自己过去的阿赛琳,他觉得能够得到这个美丽的女人,是自己流落到中世纪这个陌生年代经历的事情当中,最值得庆幸和骄傲的事情。
伦格慢慢走到阿赛琳身前,闻着她身上一抹熟悉的幽香,他不由想起那个令他难忘的沙漠贵族,这种让他觉得无比熟悉却始终想不起出处的香料正是在奈里兹大帐里闻到过的,沙漠贵族显然把这种香料送给了阿赛琳。
显然,女人爱美的天性让她即使是在逃亡,也没有忘记把它带在身边。
伦格微微笑了起来,抬起手刚要触摸眼前透着无比诱惑的身体,在昏暗中,他看到眼前的阿赛琳好像也对着他笑了笑。
接着,眼前一闪,伦格只觉得腰侧皮带上突然一紧。他本能的伸手摸向身后,可是只摸到空空的刀鞘。随着雪亮反光晃过,被阿赛琳偷去的短刀已经抵在他的咽喉上。
“你要干什么?”伦格的心一下跳到了喉咙,他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谋杀”这个词,可他又实在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值得谋杀的。
“我想看看,一个上帝恩宠的“宠儿”是不是永远幸运的。”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我不会失望的,‘上帝的宠儿’这个称呼真好。”阿赛琳嘴角挂着那种特有透着讥讽的笑容,她手里的短刀在伦格脖子上轻轻划过,冰凉的刀刃让伦格的皮肤不由打起个寒战。接着,阿赛琳带着温热气息的嘴唇慢慢凑上来,在伦格的耳边微微一划,然后她突然一口狠狠咬住了伦格的耳垂。
“哎呦!”措不及防的疼痛让伦格不由发出一声惨叫,他本能的想抬手护住耳朵,可他的胳膊却立刻被凶猛的女海盗死死抓住,不能动弹。
“别乱动,小侍从,”阿赛琳张口吐出了伦格的耳垂,却依然把嘴唇紧贴在他耳边小声说着话“听我说就可以,你别出声。”
“你要说什么?”伦格疑惑的看了看紧贴在自己身侧的阿赛琳。
“告诉你个事儿,”阿赛琳用小到只能凑上耳朵才能听到的声音,在伦格耳边若无其事的说出了一句让他差点跳起来的话:
“明天,可能会有人袭击这个队伍。”
干燥发黄的岩石裸露在中午炙热的阳光下冒着热烘烘的燥气,一只戈壁蜥蜴懒洋洋的匍匐在棕黄色岩石上,直到突然受到惊扰,转头钻进了乱石间的裂缝里。
两个斥候骑兵催动着战马从岩石边呼啸而过,马蹄溅落的沙土在地面上扬起一片枯黄烟尘。
队伍走在崎岖嶙峋的峡谷里,前方骑兵扬起的灰尘在空中弥漫起大片遮盖了日光的阴影。坐在后面马车上的人们只好用围巾包裹着自己的头脸,只露出看着外面的眼睛。
伦格骑在一匹辎重马上摇摇晃晃的跟在一辆高高的驼车后面,躲避着迎面而来的尘土。
中午的热浪让所有的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可是伦格却始终警惕的看着四周,他马鞍侧囊里装着一柄新手斧,这是托尔梅早晨的时候给他的。按照托尔梅的说法:这是承认他这个侍从尽职忠诚的证明。
“尽管我有种感觉,你从来没把我当成过你的主人。”在给他这柄手斧的时候,托尔梅有些自嘲的这么说“小伦格,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人,你的态度就好像在告诉别人,你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你自己。”
“每个人都是上帝创造出来的。”伦格尽量用托尔梅能接受的方式回答,尽管当时他很想顺口说出:“天赋人权”这句在后世拥有着最广泛普世思想的话。
“那世间呢?你怎么去效忠你的国王,领主还有你的主人?”伦格还记得托尔梅当时的那种探究的眼神,还有就是那眼神背后说不出的意味“小伦格,也许你是上帝的宠儿,可是你要永远记住,上帝的意志不是凡人能揣测的。更不要去妄想代替上帝的意志,否则会受到天谴的。”
即使是被炙热的正午阳光照射着,可伦格还是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冷,到了现在他才真正想起,不论拥有多么宽大的胸怀,托尔梅始终还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他是不可能容忍和接受任何敢于挑战上帝地位行为的。
自己必须在以后小心,更小心。否则,可能把自己送上火刑架的,就是这个曾经和自己一起共过患难的战友。
伦格在心底不住的提醒自己,托尔梅难得露出的对信仰执拗的狂热,让他开始警惕起来。他暗中告诉自己:这是在中世纪,是在可怕的屠杀异端和火烧女巫的中世纪!
第十章 “预言”成真
一阵微显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伦格微微抬手抚mo了下身侧的手斧,想起阿赛琳所说的发现,他的精神就本能的警惕绷紧。
“伦格,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汉弗雷有些急促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伦格回过头,就看到了正骑在高大战马上的汉弗雷正一边抹着额角的汗水一边叫着他。
“你真是头呆驴,”汉弗雷不满的抱怨着“真不明白你昨天怎么会打赢的,象你这么迟钝,如果你现在这个样子和那些异端战斗,可能早已经去见上帝了。”
“也许吧……”伦格有些无奈的敷衍着这个脾气暴躁,甚至有点任性妄为的贵族少爷,不过一想到他那个出名的父亲,伦格也只能感叹血统这个神秘,可又实实在在起着关键作用的东西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汉弗雷少爷?”
“你随我到上面去。”汉弗雷用马鞭指着道路边地势逐渐向上的山坡,看到伦格迷惑的神态,他有些小得意的解释着:“我派出的斥候只探队伍前的道路了,我要亲自到山坡上去看看,要知道如果有危险,那上面可是埋伏的好地方。”
说着,他为了加重自己话的权威性,还不忘指了指身后:“托尔梅也这么认为,还是他让我带上你去山坡上看看的。”
托尔梅?伦格心里微微一动,他向后面的队伍里看了看,这时候他才注意,尽管天气炎热,可是托尔梅居然在罩衫外面套上了一件锁子环甲,而他的骑士剑也很少见没有向大多数骑士那样挂在鞍后,而是不嫌累赘的挂在的前鞍桥凸起的鞍柄上。
这一切都说明,托尔梅也肯定发现了什么!那么,他们究竟发现了什么呢?
伦格有些郁闷,他不知道托尔梅和阿赛琳有什么发现是自己不知道的,他不喜欢这种被排斥在外的待遇,这让他有种不安全的感觉。
可是,他还是按照汉弗雷,或者干脆说是托尔梅的命令跟在贵族少爷的后面向山坡上奔去。
尽管心里依然有些芥蒂,但是伦格知道在这个对他来说毫无依靠的时代和地方,他和托尔梅之间的关系很可能决定着自己在这个陌生世界的未来。
在经过一辆马车的时候,他闻到了一丝属于阿赛琳的熟悉香味。就在他刚刚一楞,一只有着健康的栗色皮肤的手已经掀起车帘,阿赛琳的面孔出现在伦格面前。
“伦格,别太急,当心点。”阿赛琳对一晃而过的伦格急促的低声嘱咐着。
已经无法再听阿赛琳的其他叮嘱了,跟随着汉弗雷的其他侍从已经飞快的从旁边经过,伦格只好一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一边用力催动胯下的辎重马,晃晃悠悠的勉强跟在奔跑的汉弗雷后面向着山坡上跑去。
山坡并不陡峭,伦格甚至怀疑即使从那上面向道路上的队伍投下石头,也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这让他很不明白为什么托尔梅要提醒汉弗雷注意这个山坡,以致汉弗雷因为好奇要亲自去侦查探看,毕竟一个伯爵领地的未来继承人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些不合常理,尽管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可是,就在伦格不以为然的想到这儿的时候,一阵沉闷的轰鸣突然从前面的高处传来,接着伦格就看到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夹杂着浓重烟尘和碎石的大块枯树干从山坡上滚落下来!
随着一声混在惊呼叫喊声里的马嘶,伦格远远看到烟尘中汉弗雷的战马人立而起,接着战马似乎在一顿之后突然倾斜,伴着汉弗雷的惊呼,落下的树干狠狠的砸在他的战马身上。
硕壮的战马立刻被这记重击砸得四脚朝天,它的脊背在坡地上滑着,已经完全扭曲的马蹄不住胡乱蹬踹。让所有人都惊恐的是,汉弗雷的手臂被飞舞的缰绳紧紧缠住,他的身体被迅速翻倒滑落的战马在坡上拖出一道痕迹,而就在他的正上方,好几根树干已经翻滚弹跳着向他砸来。
“汉弗雷少爷!”一个侍从喊着向前冲去,可是山坡上不住滑落的碎石立刻把他带着向坡下滚去。看到这个侍从的惨象,其他侍从立刻停下前冲的脚步,他们只有对着已经被碎石树干和战马淹没搅合在一起的汉弗雷大喊大叫。
这一切是如此的突然,当伦格明白发生了什么,从烟尘里先砸下的石头已经溅到伦格的脸上,他胯下沉重笨拙的辎重马前蹄一脚踏在了一块碎石的缝隙里,随着辎重马摇头摆尾的嘶叫挣扎,伦格已经一头从马身上栽了下来。
“嗨!”落到地上的伦格大叫着挥起了握在手里的手斧,随着乌亮的斧身带起的一片血光,辎重马的一个前蹄已经被他齐膝砍断,沉重的马身象座山似的轰然栽倒,同时伦格已经飞快的伏在辎重马笨拙的躯体后面,用挣扎的战马在自己面前挡起了一道障碍。
坐骑发出的痛苦嘶鸣立刻被汉弗雷战马的沉重身躯砸断,汉弗雷的身体被挤在两匹战马的肚腹之间。
伴着几声象沉闷的刺破皮囊的声音很巨大震动,汉弗雷的战马突然在一阵剧烈颤抖后僵硬了下来。就在这时,从四周才又响起了惊惧恐怖的叫喊声。
“上帝呀!汉弗雷少爷!”
“快救救少爷,他被挤在马中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