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想就是她,她的那些手下就是这么称呼她的。”
听到这个的男人有那么一阵稍微有些出神,他低下头看着被他的匕首划得一片刀痕纵横的桌子,在那上面一只小鸟隐约可见。
“也许我们该去看看那个上帝的宠儿究竟是什么样子,”男人忽然站起身来把匕首插进腰里用外袍挡住“如果他真的得到了上帝宠爱,那就让我们看看他这次是怎么享受这个恩宠的。”
玛蒂娜是在一处无法通过的围墙前看到站在城墙上的伦格的,当她用自己柔嫩的声音大声呼喊时,她的声音立刻被四周喧闹的喊叫声掩盖,而且那些正在奋力抬着各种东西的护圣军显然也并不喜欢突然出现的一个女孩,尽管这个女孩看上去是个身份不低的贵族,而且已经有人认出了这位高贵的殿下身份。
“伦格!”终于拖着长裙挤过人群的玛蒂娜来到了伦格面前,她看着全身如同浸泡在水里般流淌着湿漉漉汗水的伦格奋力的喊了一声,当看到未婚夫因为意外有些发愣的神态时,一直压抑的担忧终于爆发出来。
她不顾脚下碎石和可能会绊倒她的散落刀枪,提着裙子快步奔跑到伦格面前,在一声低呼声中一头扑在他的怀里!
“上帝,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玛蒂娜急促的呼喊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显得好受些“他们有人说看到你亲自站在城头上和那些撒拉森人作战,也有人说你受伤了,现在所有的教堂里都挤满了人,人们祈求神甫为他们祈祷,为耶路撒冷向上帝请求出现奇迹。”说到这儿,玛蒂娜忽然停下来,她用很低的,甚至连自己都很难听到的声音在伦格耳边轻声说“可是我只为你祈祷,如果可以我宁可我们现在正在考雷托尔,守护圣地的光荣也许可以让给别人。”
听到自己的女孩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伦格先是有些意外,接着不禁把玛蒂娜前夕的身子紧紧拥在怀里。
“相信我,相信你的未婚夫,”伦格用同样的声调在玛蒂娜耳边低吟“不是因为我是上帝宠儿,不是因为我是圣枪的守护者,也不是因为基督的血亲,只因为我是伦格,我会让我们所有人度过这个灾难的。”
“我相信你……”
女孩终于在伦格的用力一吻后露出了笑容,可是她刚要再次开口说话,一丝惊慌忽然从她脸上划过,同时随着她看向伦格身后,赫克托尔的声音也在这时恰恰传来:
“大人,我想现在您已经可以去见那些高贵的神甫了。”
“的确如此,我的朋友,该是让大人们为守卫圣地做出贡献的时候了。”伦格回头看着似乎已经准备的的赫克托尔轻轻点头“派人把我写给他们的信送过去。记住,让使者告诉他们,这不是耶路撒冷守护者的命令,而是一个为上帝流血者的请求。”
说着,伦格轻轻放开正用有些畏惧的眼神看着白化病人的玛蒂娜,在略一安慰她之后揽着她纤细的肩膀向着早已等待的一小队骑兵走去。
“我们去哪?”玛蒂娜随在伦格身后小声问着,当她看到前面开路的骑兵纵马驰上通向圣山的道路之后,她隐隐的猜测到了伦格要做的事情。
“什么?那个贡布雷他发疯了吗?!他以为自己是谁?”
赫拉克留大主教愕然看着站在面前一排火烛的圣殿骑士。这个身穿白袍的圣殿骑士是所有圣殿骑士中仅存的那些骑士中的一个,尽管对于这些人来说没有能参加哈丁战役为上帝献身实在令他们羞耻,但是背地里很多人还是暗暗为他们的好运气感到庆幸不已。
他们和那些幸存的医院骑士一起先是躲避在自己的大本营里用祈祷为殉道的兄弟祈福,然后在再次宣誓守卫圣地的誓言之后,其中一些人驻扎进了神圣的教堂,有些则紧紧守卫在大本营里等待着那最后时刻的到来。
可是现在,一个令这些圣殿和医院骑士们愕然的消息却让他们不得不立刻派人去向那位大主教求援,而当这位使者来到圣墓教堂时,他们才发现大主教显然也正在为那个消息暴跳如雷愤懑不已。
“贡布雷居然要求所有圣殿和医院骑士听从他的命令?”赫拉克留在祭坛前来回走动着,他为这个人越来越可怕的要求感到愤懑,更为教会在这时似乎已经失去了对这个人的牵制感到不安“这是只有教皇才能下达的命令,难道他要和教皇分庭抗礼?”
“大主教大人,可是如果拒绝他的要求,他会怎么对待我们?”圣殿骑士小心的询问着,可怕的打击已经让这些当初趾高气扬,甚至连国王都敢于蔑视的骑士失去了锐气。而且随着贵族们对他们态度的微妙变化,这些宗教骑士也逐渐意识到随着哈丁惨败中两大骑士团几乎被杀戮殆尽,一个曾经属于他们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了。
“这个贡布雷在得到了世俗权力之后,他居然希望得到至尊无上的神权了吗?”赫拉克留不安的揣测着,事实上他根本不关心圣殿骑士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在这位耶路撒冷大主教看来,这些桀骜不驯的骑士并不比贡布雷更让他有好感,可是一想到埋藏在这个要求后面的可怕喻义,大主教不能不为自己该如何决定感到局促不安。
“主教大人,我们已经知道他也向圣墓教堂发出了同样的信件,”圣殿骑士决定让大主教做出最后的决定“他要求所有神甫和听命的朝圣者为了圣地听他的命令,而他居然公然要求我们成为护圣军,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伟大的圣殿骑士只听从教皇陛下的命令,所以我们请求您做出决定!”
“我能做出什么决定,他不是以耶路撒冷守护者而是以‘为上帝流血者’的名义送出的这封信。”赫拉克留嘴里不忿的嘀咕着,他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头昏目眩,这让他不禁开始害怕起来。一想到那些被称为“受到上帝惩罚”变得痴痴呆呆,嘴角总是流淌着口水和咽不下的残渣剩饭的疯子,他就不禁为自己可能会最终落到那种地步感到全身发冷。
“大人……”
圣殿骑士依然不肯罢休的提醒让耶路撒冷大主教一阵烦恼,他当然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死死守着骑士团只听从教皇命令的成规不放,那是他们唯一能在耶路撒冷站住脚跟并肆无忌惮的大肆搜刮财富的原因。
多年来,圣殿和医院骑士依仗着直接隶属教皇的特权在圣地不知道掠夺了多少原本应该属于王国和耶路撒冷教堂的财富,以至一直以来在耶路撒冷都有着这些人把这笔巨大财富隐藏起来的谣言。
而这种谣言影射的事情,显然不是任何一位耶路撒冷国王和大主教愿意看到的。
想到这个,赫拉克留原本愤慨的脸上慢慢变得平静下来,他脚下的步子也逐渐缓慢,随着最终停在那个等待答复的圣殿骑士的面前,赫拉克留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位充满睿智和眼中透着深邃目光为上帝传播伟大福音的高贵主教。
“为上帝而战这是多么光荣的事情,正如当初乌尔班教皇陛下所说,不论贵族还是平民,不论是清白处女的还是有罪的罪犯,都有为上帝而战的义务。在这个伟大神圣的使命面前,骑士,难道我们还要为是否该遵循谁的命令而烦恼吗?”
赫拉克留用让自己都感动的声调回答着圣殿骑士,而在被大主教的答案搞得目瞪口呆的骑士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阵如滚滚雷鸣般的巨响从耶路撒冷的城外轰然而来!
而这时站在圣山‘苦路’上,听着城外巨大的声响,看着那些不住祈祷的大批牧师和跪在他们面前的朝圣者的伦格,心头忽然闪过一个熟悉,却无法用他现在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表述出来的词汇:
“驱虎吞狼……”
三卷yu火王朝第一百九十一章 大卫王塔和大马士革门(一)
三卷yu火王朝第一百九十一章 大卫王塔和大马士革门(一)
站在城头上的人们惊恐不安的看着缓慢出现在远处平原上的那几个庞然大物,那些全身黝黑用严实的芦席包裹着的高大怪物在无数条绳索的牵动下被缓缓的向前推着,随着这些怪物身下的巨大木轱辘发出“吱呀吱呀”的闷响,平原上几条浓浓的烟柱随在这些巨大的攻城塔的后面缓缓升起,看起来就如同怪物身后不住摇摆的尾巴一样。
“上帝,快去禀报大人!”一个骑士惊恐的喊着身边的人“撒拉森人又要进攻了!”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赫克托尔毫不在意的声音忽然响起,人们看到白化病人居然站到了城墙上面,他肆无忌惮的踩着墙垛慢慢走着,似乎根本没有把下面正在逐渐靠近的撒拉森人放在眼里。
“我们能打退他们一次进攻,就能打退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赫克托尔双手随意的背在背后,神态中的轻松令紧张起来的护圣军逐渐平静下来“不要犹豫,你们只要记住不让那些撒拉森人登上城墙就够了,上帝和他的圣子会保佑我们所有人,”说到这儿,随着飞快跳下墙垛避开射来的一箭,赫克托尔挥手拔出腰间佩剑一声高呼:“耶路撒冷人,准备战斗!”
………………
纳维德紧绷的脸上一片漆黑,看着面前的阿乔鞑,他心里不禁暗暗揣测这个人的来意。
对于父亲的这位御医,纳维.德并不比其他的兄弟更熟悉,他只知道这个人是父亲最信任的几个亲信之一,甚至许多年前父亲还在大马士革求学时,这个阿乔鞑已经是父亲的挚友,而随着跟随父亲远赴埃及,这个阿乔鞑又成为了苏丹的御医,负责照顾着埃及苏丹的万金之躯。
但是,这些还在其次,真正让纳维.德和他的那些兄弟在意的,是这个人还是萨拉丁身边智囊里的佼佼者。
就是这个人,在萨拉丁要征服.大马士革时力排众议的否决了绝大多数人提出的强攻硬占的计划,而是要求苏丹采取更加缓的策略,他向苏丹提出使用金钱收买那些的叙利亚贵族,同时也是他在萨拉丁围攻阿勒颇一年无果后,帮助苏丹用金钱敲开了这座被苏丹称为“叙利亚瞳孔”的城门。
几乎所有苏丹的儿子都知道这个人对父亲有着.巨大的影响,所以纳维德的那些兄弟曾经不止一次的试图接近和博取这个人的好感,而纳维德自己也曾经这么干过。
但是,他们的这些努力无疑都失败了,阿乔鞑只忠.于萨拉丁苏丹。
在终于明白了这个之后,苏丹的儿子们都不禁.开始对这个人保持上了一种淡淡的敌意,他们都不禁在心里猜想这个人究竟是在考虑将来辅佐谁登上苏丹宝座,这个想法曾经让这些王子寝食难安,甚至有人不由设想是不是该让讨厌的御医消失,才能彻底摆脱这个可怕的潜在敌人。
而现在,纳维德.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军队里的阿乔鞑,就不禁为他的来意感到迷惑,至少他知道御医是不可能随便离开苏丹来到自己军中的。
“殿下,我想你一定是遭受了不少的困扰。”阿乔鞑对纳维德冷漠的表情并不在意,他在苏丹儿子们那里受到的冷遇已经不少,并不在意多这个一次。
“我想您一定在为无法打开通往南方的道路而烦恼吧,”御医看着围拢在纳维德身边的将领微微点头“拉赫希尔和多尔多涅斯是博特纳姆领地里的两颗铁钉,而且是最坚固的两颗,不过您现在做的一切已经很好,至少您让那位伯爵夫人不能再调动她的军队去支援耶路撒冷。要知道苏丹对任何为耶路撒冷提供的帮助都不能忍受。耶路撒冷城的坚固的确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对城里的人来说,只有明白他们已经孤立无援之后,他们才会彻底失望。”
“可是我现在却无法通过这两个小小的堡垒,这是我的耻辱。”纳维德并不为御医的安慰所打动,他只知道自己的确是在父亲和兄弟们面前丢了脸面。至于因此在父亲心目中原本就已经不那么牢固的地位,究竟会滑落到什么样的地步,却已经不是他能想象到的了。
听着纳维德充满激愤的话,阿乔鞑的双眉微微动了动。他当然能想象这位王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对于这个人在这时只想到自己的荣誉遭到羞辱,御医就不禁为苏丹的儿子居然如此短视自私感到无奈。
“殿下,我是奉苏丹的命令来和博特纳姆人谈判的。”阿乔鞑决定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对于苏丹的儿子,他已经有些厌烦了。
“谈判,和他们?”纳维德指着远处那两座城堡的方向愤怒的低吼着,他觉得父亲这个决定就好像打在自己脸上的耳光,这让他的脸色变得一片黑红“我会把这两座城堡攻下来的,我会让他们知道抵抗苏丹儿子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