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卫国也没隐瞒,这对于薛郎来说,也算不上军事机密。他看着被夜幕吞噬的远山,说道:“4276哨所发现了有越境的足迹,就在四个小时前,但对方并没离开边境……”
原来,某处的一个哨所在雪中例行巡逻,发现了一处人走过的足迹,已经过境。于是顺着足迹希望能找到来的方向,以判断对方的身份和意图。
可追踪一个小时后,足迹在一片红松林里消失了,找不到来的方向了。树林里虽然积雪不厚,但也应该有足迹才对,却找不到脚印了,诡异的凭空消失了。
他们刚刚搜索了几十米周围,还没有找到足迹的时候,巡逻的那里又发现了相同的足迹出现在出境位置两公里开外的地方,入境了。
感觉到这事不寻常,于是哨所请求支援,在一个小时前,两个连的兵力展开了对那一片的搜索,那里是无人区,一番搜索,却依旧没有找到来回穿越边境的人的踪迹,却损失了四条军犬,都被诡雷炸伤炸死,伤了五名战士。
程卫国属于特种部队,这会虽然是训练阶段,但上面依旧调他去增援,其他地方也调动了特种兵赶往了该区域。
“对方是走树上!”
薛郎立刻有了判断。
这是冬季消除足迹的办法之一,就是松林里,利用树木之间间隔只有几米十几米,树枝彼此交错,从树冠的位置踩着树枝窜到另一棵树上,避免在地面留下足迹,一般离开足迹一二百米后,才会找个地方隐匿或逃遁,让线索中断,让搜索陷入僵局。
至于如何上树不被发现,薛郎就有很多办法,比如用抓钩,在行进的时候对已经选择的树木抛出,然后悠荡而起,一下子就出去二三十米,随后爬上远处的树,就让足迹凭空消失了。
“走树上?”
程卫国很奇怪,树上怎么走他还真不知道。
薛郎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下,随即说道:“这是个老手,你去要多加小心。”
说完,不等程卫国说话,又补充了句说道:“对方不离开那里,那里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爆炸物的分析要尽快,找到是哪个势力的武器,好判断对方的意图。”
“恩,放心兄弟,想要我老程的命,那他也要有这个本事!”
程卫国说完,一边向营房走去一边说道:“兄弟,这边你抓紧训练,这种雪地里的知识部队里还真需要。”
薛郎站着没动,回了句:“放心程大哥,我先进行雪地跟踪潜藏的训练。”
程卫国没再回话,快速进入营地,随后带着四个一直跟着他的战士离开了营地,离开了大山。
薛郎也没太在意这事,边境,每年有无数次这类的事件发生,堵住的,没堵住的都有,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转过天,天刚刚亮,所有老鸟菜鸟全部在操场集合,每人的装扮都是一样,雪白的衣裤,雪白的斗篷,雪白的脖套,就连枪支也都缠着雪白的伪装布条,站在没有清理积雪的操场上,除了眼睛和漏出的少许面孔颜色不一样外,打眼望去,还真分辨不出这里站着一大片的人。
每个人都背着背包,背着滑雪板,全部行装都是雪地的装束。
随着令下,这些人开始了最艰苦的跋涉,想黑风口进发。
之所以说艰苦,这会的雪非常松软,徒步的话还行,不会太费劲,因为毕竟不厚,也就一二十公分的样子,但穿着滑雪板,就不是减轻阻力了,而是负担。
所有人在十几分钟后就开始冒汗,也理解了教官为何只让大家穿秋衣秋裤,而不允许穿毛衣,都背着了。感情要是穿着,早就大汗淋漓了。
标准负重,额外带着一个之前用过的那种皮褥子,重量也就二十公斤,但就这样,十几公里,依旧让大家感觉比负重四十公斤还要累。
薛郎和老鸟,以及选拔出来的还是那样,都是双倍负重,都是带着高精狙,带着95突击步。
他们在前,不用过多吆喝,这些后面的家伙就不敢怠慢。
大家还都知道,要是被拉下太远,那他们到了地方会受罚,没面子不说,付出的体力还会影响接下来的训练,导致不合格,还会受罚。
队伍静悄悄的前进,除了滑雪板和软塌塌的积雪接触发出的声响,再就是喘息声了,就跟一支要去偷袭的部队一样,在丛林雪地里无声穿行。
艰难的跋涉,终于看到了黑风口,也就是说,距离宿营地不超过五公里了。
就在大家都有放松的意思时,行进的方向却随着打头的转变而偏离了黑风口,顺着山脊,离开了去黑风口的方向。
搞什么……
所有后面的都不明白这是干嘛,明明一个大下坡就进了黑风口,干嘛转向?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没用上一小时,队伍抵达了地强子所在的背面山顶,跟着,打头队伍传下命令,摘掉滑板,从这里下去进入营地。
从这下去……
所有人都有点傻眼。
这里的陡峭,有的地方大于六十度,最缓的地方也大于五十度,上来都困难,下去岂不是一不小心就会滚坡?
但命令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不容置疑,于是,纷纷整理滑板背在身后,顺着前面下去的位置连滚带爬的向下而去。
还好,这些都不是菜鸟,就算脚下滑,也顶多是跟头把式的,没有险情发生。
等到了底下,就少有脸上没有被树枝子刮伤的,大多带着血凛子,都是顾不上挡住抽来的树枝灌木而留下的。
薛郎待最后一人小心翼翼的下来,这才说道:“今后,出入黑风口将从这里走,直到大雪封山!”
啊?!
所有人虽然目不斜视,但心里都打鼓。这天天走如此险峻的位置,保不齐哪天一不小心就滚落下来,只要滚坡,活着的希望就不大了。
他们都已为这是教官折磨他们的一种方式,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会黑风口里的野猪还没有进驻,这场雪是头雪,还算不上封山,就算厚了点,依旧能在雪下轻松找到食物,所以,野猪群还没有回到锉草塘。
要是猪群发现太多的人类足迹,感觉里面不安全的话,没准就挪地方了,所以,在野猪进来前,薛郎不会再走黑风口。
一路的跋涉,菜鸟老鸟还不及喘口气,薛郎说完,跟着下令道:“所有人都有!”
正脑海里琢磨的家伙们听到口令,一个立正,不知道是进入有值守人员烧的暖暖活活的地强子,还是干嘛。
薛郎扫视了一圈,接着下令道:“现在,所有人原路返回,抵达山顶后,顺着树木上的红布十公里越野,抵达目标后到一号地区隐蔽,有谁被那里的战士用望远镜找到,训练任务加倍!”
大家虽然没回头,心里却嘀咕开了。
这特么的就是折腾人不是?
但有谁敢有想法?在队伍动的一刻,都紧忙跟上,连黑风口里的环境还没观察,就从刚刚下来的位置再攀爬而上。
射击,这些人的水平不低,薛郎也就暂缓了射击训练,要加快野外生存的能力训练,让昨天的算是文化课的内容尽快被他们吸收,实战结合,训练起来也能快捷。
包括老鸟,以及雪狼精英小队,都以为有雪白的斗篷,雪白衣裤就可以躲过远距离搜索呢。
谁知,当他们跑完十公里,赶往一片平整的沟塘子,进入自己小队的那片区域,将自己小心的藏进雪里,在耳麦里传来搜索开始,十几个士兵从对面山头冒出的一刻,耳麦里传来了一个个小队全军覆没的消息。
不到半小时,仅剩下教官和他带着的一队人没有被发现,连沮丧站起来的家伙们用望远镜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他们没进入指定位置?
所有人都迷糊了,连那些带队的队长也十分不解,看着三四百米外应该属于教官所在的位置,不知道不进入指定区域算不算作弊。那里,就没他们的踪迹。
大家在雪地里站着,用望远镜顺着足迹寻找,可足迹的尽头那里只孤零零的竖着一根树枝,表明小队抵达了位置,摘走了树枝上的标志。但周围,却并没有趴卧的痕迹,也没有足迹延伸到别处。
人哪去了……
他们没有命令,自然不可以乱动,就这么站着,任体温流逝。虽然穿了毛衣毛裤,不运动了,还是感觉到凉。
半小时后,薛郎的声音突然在耳麦里响起:“所有人集合,蹬上半山腰,面朝7点钟方向!”
“是!”
所有人一声虎吼,快速奔向潜伏地对面的山腰,短短几分钟就登上了半山腰,面朝山下站立。后面山顶,十几个战士也站了出来,竖起了旗子,露出了身影。
在大家站好的一刻,薛郎的声音再次响起:“01小队集合!”
随着他的命令,那片原本属于教官带着的小队的潜伏地突然站起一片人影,面朝他们,笔直站立。
啊?!
所有人都傻了。这里虽然距离远了点,但不用望远镜依旧能看到那里的人。之前,他们已经仔细搜索了,而且还是近距离望远镜搜索,这二十几人却一点痕迹也没找到,除了一条直奔标志物的足迹,再没其他痕迹。
最关键的是那条足迹就一人走过,步幅清晰可辨,小队就没进入,他们是哪冒出来的?
在他们疑惑的当口,薛郎再次下令:“01小队前进三十米,就地隐蔽!”
“是!”
一声虎吼,那些站立的白色的人影动了,快速排成了一溜,稳稳的前进了几十米后,跟着,纷纷一扑,那动作,就跟死物一般,直挺挺的趴向左右。
看到这,观看的菜鸟们明白了,感情就是隐蔽在了足迹的两侧不足一米的位置啊。
跟着,打头那个白影倒退而回,慢慢的,每走到一个脚前,配合趴倒的人整理好痕迹,盖好斗篷,让那人彻底消失在雪面上。
不到五分钟,还能依稀看到痕迹的位置就再也找不到倒下人的踪迹了。而倒退那人也走到了最后,接着,纵身而起,一个虎扑趴在了脚印一米开外的雪里。落下的斗篷跟着将他严严实实盖住。
这回,大家算是彻底明白了,感情他们是各自隐蔽各自的,要想彻底盖住身体,难免会活动,就会导致雪地留下痕迹,而且脚印也出卖了他们。而教官他们是二十几人踩着一个脚印,然后倒下不动,最后细节的掩饰由最先头的人完成,然后隐蔽。
不走近,根本看不出异样,当然,靠近的话还是很容易发现的。不过,要是天空还飘雪呢?顺着足迹追踪,没等找到人,后路就会被断了,甚至直接被伏击。
!!
第0246章 咬住尾巴
观看完雪狼小队的实际操作,所有人都明白了,并不是有了白衣白裤,有了斗篷就能在雪地里隐去身形了,还要注意细节。
其实,这个办法并不是什么高技术含量的的办法,实则就是动物那学来的。
不论是野猪还是熊瞎子,在雪地里或者夏季秋季的山林里,受重伤后,都会做出这个动作,在奔逃中骤然跳出行进路线,一跳五六米十几米,然后悄悄折返回来,隐蔽在之前的路线边上,给追击者致命一击。
往往有的野猪在有经验的猎人面前,虽然设伏了,却因猎人在远处悠然自得的抽烟等上个把小时,导致失血过多,最终没能等来敌人暴起发难,而死在潜伏地。
至于轻伤的,猎人会根据看到的血迹判断,轻伤的猎物会拼命逃遁,而不是选择跟敌人同归于尽,杀死敌人,自己也挂掉的方式,所以,猎人会紧追不放,直到猎物发现体力不行了,也来不及设伏而被击毙或者瘫软在前方。
所有人被上了一课,当然,训练也是加倍,原有负重,在简单的吃了压缩饼干,烤了点雪水后,一群人再次穿上滑雪板,专门挑雪厚的地方,在温度越来越低的微风中前进。
这一走就是一下午,开始还慢跑快速下坡,后来,干脆就是跋涉了,直到临近天黑,队伍才精疲力尽的返回,用登山的绳索下了陡峭的山坡,回到了地强子。
晚上,薛郎没有折腾这些菜鸟,因为他知道,停雪后温度会急剧下降,尤其下午起风了,这说明冷气旋到来,不见得是寒流,也不会是烟炮,只是大降温的开始。这样一来,宣雪经过一晚上的冷风吹会变得瓷实,明天,就可以搭建雪窑,离开地强子了。
果然,天亮后,地面的积雪变得硬实了,风虽然不大,只有三四级,却异常寒冷,温度骤降五度开外,接近零下二十五度了。
到了这,真正的寒冬就开始了。
天一亮,薛郎就带着已经穿上真正冬季衣裤的菜鸟们离开了宿营地,赶到不远处的凹坑里,那里,积雪已经被微风飘了有一米多厚,正好是个回风弯,年年这里积雪都会超过两米。
新兵老兵这会算是真正体验了孩提时候没机会体验的雪地游戏了。
薛郎亲自示范,用柞树棍削成木剑,在雪地里慢慢的切出长四十,宽三十的雪砖,小心摆在一边的雪壳子上。
大家有样学样,不到一个点,周围的第一层硬实的雪壳子就全部被切成了雪砖。
经过一个点的风吹,本来还有点松散的雪砖也硬实了。
这会,薛郎开始了雪窑的搭建,一块块的雪砖,用松散的雪粒当砂浆,砌成了圆形的馒头状的雪窑。到了屋顶,用编筐的槐树条子弄出弧形支撑,一块块雪砖摆上,不到一个小时,三个人就搭起了足够十人居住的雪窑,并在顶端留下了排烟孔,在背风处搭起挡风墙,留下了可以钻入人的不大门户。
薛郎亲自指挥,张明和一名队员还能完全不犯错误,要不是多抠出相当数量的雪砖,估计三人都用不上一个点就可以完工。
但一到大家动手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不是雪砖碎了,就是拱形的圆顶不等合拢就塌陷了,不得已,清理了里面的雪,基础还在,重新来过,让一帮精英们玩的是不亦乐乎。
一遍遍的搭建,直到下午,积雪已经被抠掉了第二层,所有的雪窑才搭建完毕。
大家钻进已经铺上树枝,上面铺上干草的雪窑,烤着湿透的手套和鞋子,看着中间点燃的柴火,都倍感新奇。
烟,一点不在雪窑里留存,就算门户被雪砖挡住后,又挂上了毯子,根本不透风,烟雾,也笔直的冒向顶端的排烟口,一点都不呛人。
随着火焰燃烧,雪窑里温度渐渐升高,坐在干草上,后背虽然还凉丝丝的,但正面却能感觉到暖意。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雪地里,这种雪窑比帐篷都暖和。帐篷为了携带方便,都是单层的,只是挡风却不挡寒。雪窑两者都兼备了。加上可以生火,更不是帐篷可比的了。
半个多小时后,手套和鞋子都烤干了,薛郎在太阳已经降落树梢后,温度骤降的时候,将取暖的菜鸟们轰出了雪窑,带着他们在昏暗的山林里,进行第一次野外雪下寻找水源之旅。
这里,只有一条小溪,但就算这样,距离几公里远,大家要找到依旧很困难,因为,溪水这会虽然还在流,却是在冰下,在雪下,打眼望去根本看不到。
薛郎没有再讲解如何辨认有可能有山泉和小溪的知识,因为这些已经讲过。大家只要实际印证就好,找不到,那么接下来的训练,他们会因为没有水,单靠融化雪而渡过漫长的训练。
靠融化雪水不是不可以,但会因此吸走很多温度不说,过程也相当慢,耽误时间,所以,水源还是需要的。
还好,野外生存,这些曾经的精英并不是没经历过,也有在山林里长大的,所以,从植物,山体的走势,也就是地貌,还是能看出大概的;加上薛郎已经细致的讲过,他们在距离水源地一公里左右分散后,所有小队还是顺利的找到了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