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个黑发黑礼服的年轻人摆摆手，笑着说道，“这又不是帝都，大家随意一点。”
听到皇子这么说，另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人收起脸上的讥讽，到嘴边的话说不出口，眼神略显遗憾。
“你是罗兰吧，战斗风格相当狂野呀，很有北境男儿的风采。”年轻人神色猎奇。
“这位是西奥多皇子殿下。”苏莱曼怕罗兰不懂，急忙介绍道。
“见过皇子殿下。”罗兰躬身行礼，“技法粗劣，让殿下见笑了。”
“你还没踏入非凡就有这样的体质，闻所未闻。”西奥多也不是夸张，确实从未见过。
干瘦中年人闻言，神色一变，板着脸说道：“殿下谬赞了，论天赋谁能比得上两位殿下呢。非凡靠的是心性和意志，体质好对消化魔药没有任何帮助，能不能踏入非凡还很难说呢。”
说着，他转头看向罗兰，面色严肃，眼神却带着几分讥讽：“罗兰，你年纪比殿下都大，连个像样的能力都没练出来，以后应该更加勤勉，不要沉迷于周围人的夸赞，年轻人不能太浮躁……”
亚历克斯收敛笑容，微低着头，拳头攥得很紧。
罗兰面无表情，眼神仔细打量着干瘦中年人，这人应该就是那位莫斯利委员，攻击性很强啊。
初次见面，对方就给他扣上一堆帽子，懒惰、蠢笨、浮躁……
不等罗兰说话，苏莱曼就沉着脸说道：“本尼迪克特委员怕是不知道，罗兰的血脉刚刚觉醒，战斗能力更是从未学过，但死在他的手里的非凡者不下五人，他是为了商会拼命。
你在他这个年纪还深陷帝都大学堕胎风波吧，论心性，您应该向他学习才对。”
他的话很直白，周围的人抿着嘴，差点笑出声。
罗兰嘴角翘起一抹弧度，他没想到苏莱曼委员还挺护短，直接下场开怼。这个莫斯利委员跟个小丑一样，等有机会，非要撕烂他的嘴不可。
本尼迪克特脸色难看，怒气中烧，可在皇子面前又不好发作。
西奥多皇子面带微笑，眼神微妙，这一路过来他都已经习惯了，全当保留节目，还挺有意思。
“宴席好像要开始了，我们入座吧。”一名老者打破僵局，朝宴会厅示意道。
今晚属于正式晚宴，参加者都有固定座位，座位卡上写着名字。只有鸡尾酒会、花园派对或非正式晚宴，才有自助餐台和站立取餐。
众人在侍者的引导下纷纷落座，罗兰也有座位卡，但不在主桌，旁边是亚历克斯和一众年轻人。
罗兰侧头看了一眼，主桌上是皇子、公主、帝都贵族和各大商会高层，塔娜也在其中。
晚宴开始，苏莱曼作为主人致辞，很简短，主要是欢迎两位殿下的到来。
随后，一道道餐品陆按顺序送上，前菜、汤品、主菜、奶酪、甜点……其中就有钢背兽肉，肥嫩可口。
也许是为了适应本地人的饮食习惯，上菜速度很快。据亚历克斯说，一般晚宴没有两个小时根本见不到甜点。
意料中的刁难并没有出现，气氛很和谐，大家都是年轻人，而且大半都不是非凡者，天赋这东西遗传概率并不高。
亚历克斯早来一段时间，对这里比较了解，再加上今天的狩猎经历，说起来滔滔不绝，很快成为焦点。
罗兰不主动社交，有人问起就聊几句，没人关注就一直吃，不够的话还有侍者加餐。
旁边还有两桌，一桌是护卫和猎人，一桌是其它商会人员，有几个人一直在悄悄打量罗兰。他故作不在意，却悄悄把几人的样貌记在心里。
一个多小时过去，宴会终于结束。
亚历克斯被他父亲喊走，罗兰一个人回到小楼，坐在客厅等待尤利娅。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魔药，不问清楚可睡不着。
等了二十多分钟，房门终于被推开，可进来的不是尤利娅，而是维尔德拉公主。
“殿下。”罗兰起身行礼。
“叫我维尔德拉。”她喝了不少酒，脸红红的，慵懒地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你在等尤利娅吗？她俩去开会喽，可能要很晚。”
“殿下怎么没有回公馆休息？”罗兰问道。不是他自作多情，维尔德拉明显对他很感兴趣。
“我来找你呀。”维尔德拉左手托着脸，笑容甜腻，声音更是柔媚，“这里太冷了，你帮我暖暖床吧。”
“殿下说笑了。”罗兰默默退后两步，“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维尔德拉似笑非笑，抬起一根手指轻点罗兰：“你被盯上了，马上就要死。”
罗兰瞳孔微缩，心跳加快，沉声道：“殿下在逗我吧，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谁会为难我？”
“第七权柄听过吗？”维尔德拉紧盯着罗兰的眼睛，看到他眼神的变化后立刻开口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日记，老教士科林的日记中有写。”罗兰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敏锐，只能如实回答。
“不应该呀，第七权柄做事这么糙吗？”维尔德拉坐直身体，面露疑惑。
“殿下，他们为什么盯上我？”罗兰故作不知，想知道维尔德拉了解多少。
“他们意图彻底破坏执法灵域，同时借助仪式帮助成员晋升高序列，你无意间破坏，不，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维尔德拉笑眯眯地说道。
罗兰一怔，她知道的竟然比普罗之眼还要详细。
第七权柄的逼格不是很高吗，怎么感觉是个人都知道他们的计划？
“我跑远点不就行了。”他试探道。
“那是赌博，赌对方不在意你。”维尔德拉顺手将黑色长发甩到后面，笑问道，“你敢赌吗？”
“那如果我求助苏莱曼委员呢？”
据亚历克斯说，苏莱曼是北境商会唯二的两位高序列非凡者之一，另一人是侯赛因会长，骑士途径。
“那就要卖身喽。”维尔德拉眼眸一转，神色古怪，“或者你娶尤利娅，入赘卡图家族，你刚才……反应很大嘛。
可惜，你看到的不是尤利娅，而是……我！”
罗兰心头一震，表情很难崩。
布下那种纯欲色诱幻境，还自己真空上阵，这是什么脑回路？
“你果然记得刚才的幻境？”维尔德拉面色一变，有些难以置信，“活该你被盯上，不受「遗忘」特性影响的人，他们必然不会放过。”
第84章 绯红魔女
罗兰眉头一皱，没想到幻境和语言都是陷阱，他不知不觉又暴露一个秘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受「遗忘」特性影响，只能归功于符文之种和灵界棋盘。
“跟着我吧。”维尔德拉伸手一摸，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水晶瓶，内部流淌着金灿灿的汁液，“这是黄金树汁液。你如果同意，魔药随时可以调制。
我还有血源术士途径全序列知识，这些不用你花一分钱，你的成长所需全部由我承担。”
“我不明白，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帝都天才辈出，殿下怎么会看上我？”罗兰不信天上会掉馅饼。
“因为你……不一样。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不争皇位，敌人不多，跟我做事，省心省力，来去自由，不好吗？
北境商会就是一个大泥潭，一旦陷进去，只能空耗精力，你应该有所体会……”维尔德拉笑着将一份契约放到罗兰身前。
罗兰伸手接过，这是一份长效雇佣契约，没有非凡效力，周薪两百德元，所有开销都归维尔德拉。三年之后，双方都有权随时终止合作。
“既然殿下不争皇位，招募这么多人干什么？”他放下契约，疑惑地问道。
“非凡必有所求，本就是一条纷争之路，没有人能安安稳稳地晋级，你以后会明白的。”维尔德拉神色郑重。
“我考虑一下。”嘴上这么说，罗兰心里却不想跟她合作。
“我等你吆。”她起身离开，契约和那瓶黄金树汁液却没有带走。
看着她消失在夜幕中，罗兰暗叹一声，没有非凡者的身份，他身上的异常越发难以遮掩。
这个六公主上来就试探他，言语轻佻，行事难测，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尊重，罗兰有点反感。
‘这个世界的非凡者行事都如此随性吗？’
他抬起左手，通过灵性链接轻声呼唤：“普罗，你怎么看？”
“北境联合商会确实不是好去处，问题太多，没有重大变革不可能起死回生。但刚才那个女人的目的也不单纯，她是绯红女神的信徒，跟胧月女神教会和第七权柄向来不对付。”普罗懒洋洋地说道。
“她有没有可能把我当成诱饵？”罗兰悚然一惊。
“这谁说得准呢，非凡者行事更相信直觉，说不定她想睡你呢。”普罗怪笑道。
罗兰：“……”
“你以为我在说笑？她应该是绯红魔女途径，特性是性欲和克制，拿你当试金石并不奇怪。”普罗辩解道。
“呃……”罗兰抓抓头，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途径，“皇室跟教会不是不对付吗？怎么会有皇女加入教会？”
“你的理解太片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执法灵域的存在对大部分正神教会都有好处。”普罗白了他一眼。
罗兰摸着下巴的胡茬，若有所思。
执法官明里暗里地打击各大教会的威望，大概是不允许教会干涉政务或民望太高，那些加入教会的皇子公主相当于自动放弃皇位。
一阵脚步声靠近，尤利娅、亚历克斯和塔娜一同推门而入。
“还没休息呢，正好有事儿要给你说。”尤利娅无意间瞥到桌上的黄金汁液，神色微变，“这是哪来的？”
“看来黄金树的汁液还没到。”罗兰叹息道。北境商会跟筛子一样，又露底了。
“还在调货。”尤利娅坐到罗兰身边，嗅到空气中熟悉的香气，眼神微动，“维尔德拉殿下来过？”
“对，她想让我为她做事。”罗兰如实说道。
气氛一下变得沉寂。
亚历克斯神色茫然，他们商讨半夜，一半时间都在考虑如何安排罗兰，他们以为最大的阻碍是侯赛因一系，没想到竟然是公主殿下。
尤利娅沉默良久：“当今陛下上位不久，育有十七个子女，维尔德拉殿下排名第六，今年23岁，自幼聪慧，曾在白塔学习，后转入帝都大学。她是绯红魔女途径，现已踏入中序列。
艾瑟尔皇室与常人不同，尊号意为「无需证明的尊贵」，每个直系子嗣皆是天生非凡，只要活着，三十岁之前都能借助艾瑟尔圣杯踏入中序列。
据说这位殿下很少回帝都，常年住在加尔维兹郡的恩加湾。她的产业众多，风评……也还不错。”
“表姐？”亚历克斯神色有些着急，哪有替竞争对手说好话的。
罗兰心中一动，稍微一想就明白其中的缘由，开口问道：“北境商会想要正式聘用我？”
“是有这个想法。”尤利娅点点头，指尖轻叩桌面，“冰河镇资源有限，你总是要出去的，商会都是索伦裔，至少也是条路子。
不过，这些年商会内耗严重，你进来也逃不开站队的问题，想要资源只能靠贡献换取，可能……比较辛苦。”
她没有刻意隐瞒，所谓争斗不过是权、利二字，蛋糕有限，不争就会被别人抢走。
“给我安排什么职位？”罗兰好奇道。
“北境联合商会安全顾问公司安全咨询部，高级安全顾问，这个公司一直由苏莱曼伯父掌管，直属商会，跟护卫队不是一个体系，自由度相对较高。”尤利娅解释道。
“听着倒是不错。”罗兰微微点头，他把黄金树汁液推到尤利娅面前，“这东西……”
“去休息吧，我找殿下聊聊。”尤利娅瞪了他一眼，摆手赶人。
“呃，好。”罗兰起身上楼。
想从公主手中要东西，肯定有点难度。黄金树的汁液不算稀有，就看维尔德拉愿不愿意给东道主面子。
…………
晚上，罗兰草草进行完模拟对战就躺下休息，一晚上辗转反侧，很晚才入睡。
迷迷糊糊间，他察觉身体被一阵独特的灵性波动扫过，瞬间清醒，立刻返回现实世界。
他起身拉开内窗，外面天色微亮，营地已经热闹起来，外地人不适应这里的昼夜时长，好不容易盼到天亮，早早起来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