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以涅槃之名 第1407节

  但他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个庞大的身影就会伴随着疼痛,再次归来。

  就像它之前所做过的那样。

  无数次的,用疼痛与幻觉,将原体邀请到幻想彼端的那个国度里。

  它不会妥协。

  也不会放弃。

  一次,一次又一次。

  直到他接受它的邀请为止。

  不过……

  “去他妈的!”

  莫塔里安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能感受到,幻想彼端的那个庞大身影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

  就算是这种彻骨的疼痛,在对方看来也并不算是一种惩罚,甚至是礼物。

  它是带着善意的邀请他的。

  不过……那又怎样。

  他是莫塔里安。

  不让任何人舒服,是他的信条。

  任何想强迫的家伙。

  无论是当年的养父。

  残暴的帝皇。

  还是如今的幻象……

  他都只是一个回答。

  “去死吧,混球……”

  抹去了额头上的最后一把汗珠,莫塔里安重重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力度之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攻击了,但这种新的疼痛就极有效果的驱散了旧的疼痛,让原体感觉自己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他并没有屈服。

  他还是他自己,是莫塔里安。

  是那个对于任何妄图奴役他的人,都能骄傲的破口大骂的家伙。

  “一群混蛋、暴君……”

  “总有一天。”

  “我会把你们通通杀掉……”

  在巴巴鲁斯淡绿色的毒气下,死亡守卫的领主喃喃自语着他的宏图。

  这是他的梦想。

  也是他的态度。

  从始至终,从无改变。

第979章 幕间:堑壕之夜

  “不不不!”

  “你们都错了!”

  “大错特错!”

  “现在都闭嘴,听我说。”

  ……

  距离太阳落山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当星空抛洒下最纯粹的黑色,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开始笼罩整个战场时,即便是最残酷的绞肉战,也不得不迎来短暂的歇息。

  双方的指挥官或是遗憾、或是庆幸的将士兵从最前线上撤了下来,永无休止的冲锋和集群炮击也稍作间歇,不再有尖利的哨声和刺耳的落击声,白日里残酷无比的杀戮场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静悄悄的,宛如一片坟地。

  在混杂着尸臭、腐臭与被酸雨翻腾过的土壤的恶臭的战场上,疲惫了整整一天的凡人士兵们,得以龟缩回他们前几天亲手挖掘出来的战壕里面,然后在无尽的疲惫与寒冷中挨过下一个夜晚。

  他们必须蜷缩在一处勉强能够将他们容纳进去的小土坑里面,在下一次冲锋前努力让自己休息一会儿,饥渴、干渴与病痛的折磨是这个时候的常态,但却没有任何人愿意随意离开他们的位置。

  即便膀胱已经憋到爆炸,他们也愿意在留在原地躺着,解决生理需求:哪怕这会让整座战壕充斥着恶臭和疟疾。

  但比起在夜间东逃西窜,被己方哨兵的照明弹还有敌军的机枪给钉死在地上,又或者是一脚踏进了积满水的炮坑里,等被人发现时已经成了具肿胀的浮尸:在夜间的冰雨里瑟瑟发抖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没人会在乎他们。

  他们的装备破烂不堪,他们的士气比他们挖的壕沟还要低沉,除了远方地平线上还时不时会响起一声的炮火外,没有任何事物会正眼看这些可怜人一下:他们不是这场战争中的主角,他们只是被强行拖到了这处绞肉机里的可怜人。

  就像他们驻守的战线一样:一条偏僻到甚至没有正式名字,不会在原体和阿斯塔特的地图上标记出来的地方。

  这里距离主要战场万里之遥,却又不能作为非军事区的存在,所以,一群可怜虫被胡乱地安上了军装,成为了他们的总督或者国王给基因原体的礼物,被迫待在这个鬼地方和另一群同样被强征来的家伙,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对峙。

  直到被比他们更便宜的炮弹,一场注定会爆发的大型瘟疫,又或者是一次胡乱指挥的冲锋通通杀光为止。

  接着,就会有下一批同样的可怜虫从别的地方拉来,顶替他们的位置。

  被投入名为贝坦加蒙的炼狱。

  ……

  不,说是贝坦加蒙,还有些不准确。

  毕竟,他们脚下的这个世界,距离那颗大名鼎鼎的太阳系门户,还有万里之遥。

  这里只是一处垫脚石:帝皇之子试图攻下整个世界,作为接下来向贝坦加蒙本星进军的前线据点,而帝国之拳和太空野狼则想要驻守更长的时间,尽可能的杀伤掉福格瑞姆的有生力量,为贝坦加蒙星系的最终防御战争取更大的容错空间。

  为了他们各自的目标,三个军团的队伍已经在这颗名不见经传的世界上,拼杀了整整数个月之久,总的来说,战争的局势正逐渐导向对第三军团更有利的一方,本就占据人数劣势的泰拉军队,此时只是在最后的据点里负隅顽抗而已。

  他们在等待:等着后方的友军部队修缮好了下一道防线后,便立刻撤退,将这颗已经被彻底毁灭的世界丢给叛军。

  而帝皇之子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同样也在精打细算,虽然他们无法将守军的舰队彻底驱逐出近地轨道,但是在围城战中还是大有文章可做的:越来越多的精干力量和物资正在被调集起来,据说凤凰大君本人也将久违地亲自赶赴前线。

  当然,这些宏大叙事,和角落里的炮灰们自然没什么关联。

  他们对此最直观的感受,无非是伴随着又一轮大规模攻势的准备,调拨给他们的物资则遭到了进一步的剥削:本就每隔十几天才会补充一轮的后勤补给,现在甚至无法保证每个月两次的轮换。

  这种调整对本就低迷的士气和军队质量更是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在对面的守军发起了一次试探性的反扑后:区区六名太空野狼士兵的擅自妄为,竟然让十几万人驻守的防线几乎在一瞬间崩溃。

  如果不是阿库多纳的巡查组在事发时正好处于附近,并且及时赶来,喝退了这几名胆大妄为的鲁斯之子的话,情况也许还会变得更糟:要知道,这些炮灰部队的左邻右舍也都不是什么精锐的军团,溃兵们的连锁反应一旦开始可就收不住了。

  因此,在阿库多纳愤怒地要求下,帝皇之子的指挥部也不得不额外看了一眼这条多少还算有点意义的战线。

  然后,一大批从其他战场上溃败下来的残兵们就被胡乱编织在了一起,组成了所谓的崭新军团,被安排在了此处。

  这些残兵们虽然同样破败不堪,但其中的不少人都经历过好几场战役,在第三军团内部很是开了些眼界。

  所以,当一些幸运儿们被允许在战线的后方进行轮换时,一场关于头顶这些阿斯塔特战士的讨论,便自然而然的开始了。

  “你们的说法一个个都是井底之蛙。”

  在噼啪作响的篝火旁边,最权威的声音来自于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他的胸前亮堂堂的挂着一枚大远征末期的勋章,肩膀上则是曾经所属部队的标志:这支部队是三个月前被帝国之拳完全歼灭。

  “要我说,帝皇之子的这些大人物,其实性格的好坏都是很明显的。”

  “尤其是那些连长和领主。”

  “哪些是好人,哪些是混蛋?”

  “哪些愿意顾及咱们这些人的命?还有哪些根本不把咱们当人看。”

  “你要搞明白这一点,找机会挂靠在一个更可靠的名头下:八成都能活下来。”

  “就像我。”

  说到这,老兵自豪地指了指自己。

  “我原本是领主艾多隆手下的,但我觉得那家伙不靠谱,所以挑了个机会,悄悄跑到另一个领主维斯帕先手下:反正现在军人的编制乱的很,给军官塞点好处,他不介意自己队伍里多个人。”

  “我当时还想带着小队的几个老伙计一起跑呢,结果他们一个个舍不得花钱,听说现在已经全都死光了。”

  “瞧见没:这就叫命。”

  在篝火旁边,零零散散的坐着大约十几个来自于不同部队的士兵,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保持麻木不堪的沉默,只是将自己的手尽可能的靠近篝火来取暖,但还有少数几个的瞳孔中依旧泛着光芒,他们也是对老兵口中的故事最感兴趣的人。

  “嘿,老家伙。”

  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一个看起来格外年轻的士兵抬起了他的头。

  “那你能跟我们说说吗:待在哪个连长或者是领主手底下,更好混一点儿?”

  “我们以后也有个参照。”

  “能……倒是能。”

  一听这话,老兵立刻挺起胸膛,就仿佛谈及到他最骄傲的事情,同时,他的口气变得磨磨蹭蹭了起来。

  “但你瞧,说话就是嘴皮子碰一下的事,可这东西本身是我拿命一条条换来的:就这么说出去未免也太亏本了。”

  话音未落,黑暗里就传来了好几声低沉的奚落和喝倒彩的声音。

  老兵也不愧疚,就在那杵着。

  而很快,从另一个方向,不知道是谁突然扔出来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这个够了吧。”

  老兵接过一看:是个罐头。

  “豆子的呀……啧啧啧!”

  在看清了名字后,他还嫌弃了一下。

  “就没个肉的么?”

  倒喝彩的声音似乎更大了,就连有些原本麻木不堪的人,也悄悄看了过来。

  “有就不错了。”

  黑暗中有人抱怨道。

  “咱们什么待遇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帝皇之子早就把咱们给忘了。”

  “这个罐头还是最新鲜的呢。”

  “是么?”

  老兵在自己怀里摸来摸去,最终掏出来了一块怀表,宝贝似的握在手里。

  “我看看啊……”

  “保质期:二十年。”

  “生产日期……卧槽!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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