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顿看不出他的想法,但也别无选择。
“好吧,那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听说伱当过兵,有杀过人吗?”
克雷顿没有隐瞒过这一点,这不是秘密,
他以前还去过退伍军官俱乐部、士兵母亲协会捐款,只是很多人不知道他服役的地点。
“当了那么多年兵,没有杀过人才稀奇。”
“这样很好。我看得出来。你对狼人的身体非常适应,远比一般新生儿强大,这说明你在解开祖先的封印之前就是一位强大的战士了。”
格罗涅满意地点头:“我有一项工作给你,我需要你去做治安官,薪水8镑一周,负责教导一些人用枪,带队处理或带回其他新生儿。”
但他忽略了克雷顿对这个安排的意见,狼人对此相当抗拒:“我想不出这么做我有什么好处,我也不缺钱。今天决定加入长老会的人不是很多吗?他们肯定有人愿意接受这么一份高薪酬的工作的。”
如果有战斗环节,他自己也有暴露的风险,这是没有必要的。
他觉得只有盖利德这种别人见过就忘的特质才适合这份工作。
“***说你自称是个和平主义者。”
格罗涅报出一个克雷顿听过就忘的名字,他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但对这个“自称”隐约有些印象,他近期是有向别人说过这样的话。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某个存在的神奇能力。
“是的,他既然告诉你了,我觉得你就应该了解这份工作不应该让我去做。”
格罗涅请克雷顿坐下,推给他一盒烟草,但又很快收回去。
“抱歉,我忘了你是狼人,烟草会干扰你的嗅觉。”
“也没有那么严重。”
克雷顿出言反驳,但没有真的收下烟草。
他有一种很麻烦的直觉,他认定对方有办法说服自己,但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老人的背部靠住椅背的软垫上,轻松地舒了口气。
“正是因为你喜好和平,又不缺钱,还懂得战斗,所以才更适合做这些事。”
“我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
克雷顿紧盯着这位长老的眼睛,在里面,他没有看到猜忌、讥讽的情绪。
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只能说明对方此刻的想法是真诚的。
真诚和善良是没有相关性的两个词。
“你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
格罗涅也看着他,像是发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宝物。
“就因为这个?”
克雷顿差点笑出来,他不觉得这是多么稀缺的品质。
格罗涅没有笑,他很认真地向这个刚刚踏入新世界不久的年轻人提问:“你觉得成为暗裔以后的感觉如何?”
“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就是这个原因。”格罗涅说。
“你,还有那些绅士们并不觉得这是值得骄傲的事。你们有钱,有地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对你们来说是个缺陷。即使有好处,比起暴露后失去一切财富和社会地位的后果而言也不值一提。那么你觉得谁会认为这种改变全是好处?”
克雷顿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眉头微微皱起,他想到了西蒙。
“是那些财富不多,地位不高的人。”
“是的——穷人。”格罗涅叹息着给予肯定:“他们的生活习惯注定了他们更愿意使用力量改变当前的处境,也不担心身份暴露。被通缉的可能性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他们只看得见立刻能拿到手的东西,并且抱着对上流绅士的嫉妒和仇恨生活。很不幸的是,在我们长老会中,新进的新生儿里,这样的人占多数。”
“随着暗月逐渐回归,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它们的冒险迟早会将我们的存在完全暴露在公众之中。”
暴露的后果可想而知,虽然大部分人都把暗裔的存在当笑话,但一旦发现他们真的存在,并且有暗裔在犯罪,就一定会找教会和政府求助。
而它们本来就是在历史上敌对的关系,只要其中有一点误解,很容易就爆发一场战争。
“这种事是一定会发生的。”克雷顿说,他抱悲观看法。
“但我们正在设法推迟这种事的发生。”格罗涅告诉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帮助。”
“在今年以前,长老会的人数一直在三百这个数字的左右徘徊,而暗月临近之时,短短半年就出现了60个新生儿,这还不算那些躲过我们视线的。如果不能及时收拢并教导新生儿,不用几年,萨沙市就将满是他们自发组建的地下帮派、暴力兄弟会,这里的平静生活就会被打破。”
克雷顿按了按太阳穴,他没想到对方讨论的话题会突然如此宏大。
“这和你要我要做治安官有什么关系?”
“失踪的人太多同样会引起关注,我们也确实需要人手壮大实力,保持和其他城市结社的竞争力。所以我们计划尽量接纳这些人,同时督促政府提高济贫院的投入,给穷人提供足以过上正常生活的工作,这样他们就不会想要犯罪。这听起来很蠢,但是具备可行性。相信你也看到了,萨沙市虽然不算富裕,但穷人比其他城市过得都好。”
克雷顿确实感受到了这半年的变化,索洛特教区济贫院的饮食里居然还有少量的肉碎,门口也没有人彻夜排队。
他从没想过这种安宁是长老会带来的。
格罗涅露出一个说不清意味的笑容:“但我的人大多有别的工作,还有些人已经在做这些事,但做的不好。有些人没耐心控制新生儿,有些人也是新入会不久,不希望自己的位置受到新生儿的竞争,总之理由有很多,结果是做治安官却好像做刽子手,处理那些奇怪的尸体,我们的线人也是要冒风险的。”
他不忘夸奖一句:“但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不会有那么多理由,肯定会尽量带活的回来。***说你是一个高尚的人。”
“他还真是高看我了。”克雷顿冷冷道,他不是一个会被轻易打动的人。
格罗涅没有因为他的举动生气,而是追加了条件:
“如果你答应,我会告诉你圣杯会这次特使的人数和位置。”
狼人的黄绿色眼睛瞳孔立刻缩小了,他肯定自己没和别人说过这件事,那么唯一可能暴露这点的存在就很明显了。
是那个他记不得的长老会评估员。
“他说过这是秘密!”
“现在也是秘密,不过是你我之间的。”
格罗涅拿出一张黑白照片放上桌面,上面是当初克雷顿狙击鹰身女妖后跳下高楼在地面上留下的脚印。
那样形状的脚印除了狼人不太常见。
“长老会对圣杯会和这个城市而言都是后来者,所以对他们和玛尼家族的恩怨知之甚少,也因为当初的约定无法插手,但如果是新人入会前就和他们结下仇怨,那就不是我们所能够知晓和掌控的部分了。”他暗示着什么。
克雷顿拿起照片塞进自己的口袋,没有给出答复:
“还有。”
“还有什么?”老人露出迷茫的表情。
“你们为什么要杀圣杯会的人?”
克雷顿用眼神刺探老人,他可不觉得这点微小的工作足够让对方出卖另一个差不多等级的组织特使。
除非他们自己就想动手,只是碍于规矩做不了。
眼见他如此肯定,格罗涅的面色立刻变了一副态度。
“那就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了。”
第31章 坚定想法
克雷顿拿到药了。
格罗涅将压制天性的特效药和一颗治安官的银星徽章一起发给他。
长老会准备在圣阿尔文教区那里买一栋楼当做治安署分部,敲定之后克雷顿就可以去上任了,时间最晚不到两周。
在谈话的最后,他告诉了克雷顿一些消息作为预支的报酬。
圣杯会此次只派出三位特使回到萨沙市,两名女性一名男性,克雷顿已经杀掉了一位,也就是那位鹰身女妖。
三位特使中有一位暗裔教士,也就是掌握了欲望之血仪式的人,也是女性。
因其特殊能力,人们称她为“无脸的蜘蛛教士”,是格罗涅在长老会还没有建立时认识的人。
超凡者们在过去用力量夺取权势,然后又用权势来判断实力。
侍从、骑士、大骑士、军团长、冠军、权杖、王冠.
这种做法太过流行,以至于暗裔也开始借用这种方式来划分等级。
格罗涅将克雷顿划分为骑士,和蜘蛛教士一样。
但这种粗浅的方式只能量化躯体的破坏力,并不能真正体现出超凡者的水平。
有的存在平时可能只有普通人的身体强度,但在特殊情况下能够独自摧垮一座城镇。
受诅咒者和巫师就是这样的存在。
例如传说中花衣的吹笛人,他使用神奇的音乐帮助哈姆林的镇民驱赶走了带有疾病的鼠群,短视的镇民却为了省下报酬用草叉和火钳将他赶走。于是在当天夜晚,愤怒的吹笛人再次吹起乐曲,令整个镇子的儿童失去理智,跟随他一起消失在森林深处。
暗裔也能是巫师。
蜘蛛教士就是这样一位天生的巫师,除此之外,她还是一名感应者。
得天独厚的天赋优势让她拥有过人的智慧,不仅擅长黑魔法,还能与地狱恶魔进行沟通。
格罗涅推荐克雷顿找准她的真身再进行狙杀。
如果被意识到是同为超凡者的对手在针对自己,蜘蛛教士就会毫无顾忌地发动自己的能力,以及用欲望之血转化自己的信众,到时候克雷顿可能会遭遇到上百名敌人的攻击。
因为蜘蛛教士拥有改头换面的能力,所以长老会也不能确定她此刻就是自己,而不是利用别人做出的替代伪装。
但她刚来萨沙市的时候,身份则是已经确定的——断翅天使脱衣舞俱乐部的舞娘罗莎。
要说克雷顿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知道罗莎就是蜘蛛教士,就会在她来锈蚀银币的时候.好吧,知道也没用,那会儿圣杯会在他眼里还只是乔·玛尼招来的超能力黑帮,他以为靠低调就能避开。
至于剩下来的那个男人,克雷顿不在意他。
因为他没见过这个人,目前为止让他感到愤怒的都还是欲望之血仪式造就的“怪物”们。
他被那种亵渎扭曲的手段所激怒,又因为自己杀死他们而感到愧疚。
这些情绪才是催促他继续狩猎圣杯会成员的动力,和乔·玛尼反倒毫无关系了。
既然格罗涅说圣杯会的特使中只有蜘蛛教士知道怎么施展欲望之血的仪式,那其他人杀不杀都无所谓。
当克雷顿认定了自己的目标,便松了口气,轻松地回了家。
他今晚又有胃口大吃一顿了。
回到家后,克雷顿完成收信和写信的工作,按客户的要求编哈那威群岛流行的羽毛扇,他的手上全是天然材料的胶水,又拆了一些不值钱的首饰上的碎宝石点缀,但是今天没有时间做完,只能明天白天继续。
到了十点,他看书补充神秘学知识,练习变身后的力量掌握,进食大量的生肉补充体力、顺便喂克拉拉。
今天的安排也非常充实。
克拉拉在玻璃鱼缸里安心地吃着肉碎,她的眼里只有肉碎,没有仇恨。
克雷顿看到她安逸的状态,甚至有些被感化。
他不禁想到要是自己也这么笨,一定也能获得幸福的。
人要是动了同情心,那简直和发了疯没什么两样,不给自己惹一些要命的麻烦就不能消停。
就像他现在这样,原本和圣杯会没什么关系,突然就必须致对方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