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观看叔父拷问别人就不正常了,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所以没有出言反驳。
克雷顿回头,看出来她并不是很服气,但他也不在乎,伸出手挥了一下:
“这里离广场太近了,附近有很多人聚集,不适合我们动手。让你的小鸟朋友传一下消息吧,如果杰弗里镇长不可信,其他人也该知道这件事。让他们准备好接受‘拜访’。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应该解决得了。”在室内杀人,藏尸也方便。
小女巫当即唤来一只飞鸟,以手上被啄了好几下的代价将消息传了回去。
看到她随身还带着用于写信的纸条和炭笔,克雷顿非常欣慰。这说明她一直把维护队伍的通信体系放在心上——她有责任感!
做完这些前置工作,他们没有再耽误,直接绕开广场去了街道对面的公共谷仓。
这里与佩罗家间隔了不到半里,要是杰弗里真的闹出什么意外,朱利尔斯也能快速把消息传出来。
经过中尉的建议指导,两个巫师在分开后会定期向对方发起通讯,如果有一方中断,那么另一个人就会知道危险在靠近,这虽然很累,但比遇到危险再传递消息要保险得多。
远离贝略父女后,杰弗里行走速度越来越快,身躯越来越挺拔。
一想楚德·奥斯马尔,在他冰冷的心中浮现出一丝喜悦,和奥斯马尔的合作是他这么多年来最明智的选择——没有之一。
他也参与了围剿救世军的行动,当子弹掠过这个有着平庸前半生的中年人的眼前,他没有感到一点恐惧。
他甚至亲手杀了一个,却没有因为这行为感到一丝恐惧。
躯体的强大让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杰弗里包裹着大量脂肪的臃肿腹部时隔多年再度体会到了“有力”是怎样的感觉,他莫名多出来的本能也使得他对于躯体的掌控力飞速提升,当他掷出刀子,就会知道刀子最终扎在哪儿。
一些曾经使他纠结的信条也莫名崩溃,杰弗里从来没有感到如此自在过。
为此,他同意用自己的新能力去替奥斯马尔打探克雷顿·贝略一行人的情报。
克雷顿·贝略本人的情况并不像其本人所说的商人,一般的治安官也不会像他这样强壮,杰弗里能感受到那具身体里格外澎湃的生命力,四五个普通人都抵不上他一个。
他的侄女则肯定不是真正的侄女,她甚至不是一个活人。
杰弗里能“看”到热量,她盔甲下的形体几乎只有上半身的一小部分,他从来没听说过只有半个身体也能活下来的人。
至于克雷顿·贝略的女儿倒是平平无奇,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接下来他要去佩罗的家里,利用他们无防备的状态把所有信息一次理清。
杰弗里敲着佩罗家的门,对着来开门的男主人露出一个微笑。
女主人因为身体虚弱留在房间静养,杰弗里看不到她的样子,但能感受到那种和自己同源的力量如同烛火摇动,另一个房间里也有类似的事物。
至于其他人则都显得普通。
那个绿头发的家伙看起来像个巫医,但他年纪轻轻,水平显然不怎么样。
杰弗里获得了想要的东西,这里没什么人值得戒备。
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第二件事了。
在今天,他已证明了自己的力量和智慧,那么接下来,他要用一次酣畅淋漓的战斗来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
是的,强壮的躯体、冷静的思维,还有超凡视觉.这些方方面面都得到了提升,那么凭什么男子气概没有得到提升呢?他就想要证实这一点。
然而在这一点上,他的妻子平庸的外貌并不能满足他。
杰弗里一开始就想到了镇上最漂亮的妓女瑟兰妮,他们在过去有过一些交际,现在她也正好在佩罗家帮忙照顾伤员。
他花了一些钱请这位护士暂时脱离岗位,然后就近找了个房间。
瑟兰妮对他的热情会心一笑。
她化了妆,褪去衣物,然后像过去他们经历的一样躺在床上等他宽衣解带。
杰弗里已经解开了皮带,但却在这会儿停下了,他站在床前,直直看着瑟兰妮美丽的胴体,脸上不再有笑容。
瑟兰妮不解地看着他,那背对烛光的阴暗脸色突然让她感到害怕。
“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有事。”杰弗里说。
他重新把长裤拉上去,声音冷静得可怕,就好像一名在海边注视夕阳沉下的久经世事的老渔夫。
但夕阳还会再度升起,有些事物却永远也不会升起了。
第264章 拷问官
谷仓前方没有人看守,但门口挂着一盏油灯。
几面单薄的墙撑起一片穹顶,这里看起来摇摇欲坠,但它实际比看起来更结实一点。
这个谷仓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只有在特殊的日子,这里的地面才会堆满镇上居民缴纳的粮食,等待城里来的税务官用马车拉走。
今天没那么特殊,这里只躺着四个人。
四个救世军被铁链分别栓在马厩似的隔间里,靠着稻草堆哼哼有声。
鉴于这些人对老猎人施密特做的事,热沃人对他们不太友善,仅有的善心是地上铺了些稻草,免得他们很快冻死。
不过这么点稻草显然用处不大。
最靠近克雷顿的救世军在隔间里呓语,中尉绕过去看这个人,发现他面色通红,显然是患了高热,就算没有人杀他,他也活不过三天了。另外三个人的状态也都不怎么好。
不速之客们没有可以掩饰自己的脚步声,但他们都一动不动,似乎在等死。
走到其中一个的面前,克雷顿示意唐娜和克拉拉停下,自己则卷起袖子蹲下来,用手翻动那人的眼皮,露出一片眼白。
“渣滓!你还活着吧?”
耳朵捕捉到粗暴的招呼声,这名俘虏的瞳孔慢慢转至眼球中央。
啪!
“我抓住一个!我抓住一个!”
他像死者复苏那样惊醒,猛地伸出手抓住克雷顿的衣服。
“放我们走,否则”他用力往下拉,试图将对方的脖子降到一个可以掐的位置,然而对方的身体一动不动,他反而被自己的手吊在了对方身上。
“安静!”
克雷顿赏了他一个耳光,将他的手甩开,又站起来给了他一脚,这名俘虏整个蜷缩起来。
这凶残的景象让唐娜缩了缩脖子,手里的油灯随之晃动,照得墙壁上的影子影影绰绰。
然后她看到克雷顿转身慈祥地看着自己,手指着地上的这个可怜人道:“亲爱的,我知道你很想从我这儿学点本事,一会儿我就要用他来教你第一课——如何用最有效的方式制造疼痛。”
救世军的右手被狼人握在自己的手里,寻常体型成年男人的手与他相比也显得小巧。
只是稍微一用力,一片指甲就被他硬生生拔了下来。
这名俘虏的身体紧绷起来,但咬着牙没有松开。
于是克雷顿捏住他的小手指轻轻一扭。
这比饮下一剂万灵药还要奏效,原本萎靡不振的男人顿时精神百倍,如同一条上岸的鱼那样在地上扭动,口中的嘶吼将其他两个昏睡着的救世军也惊醒。他们或恐惧或愤恨地看着克雷顿的背影,同伴被折磨的声音无可避免地灌入他们的听觉。
而这一切都被唐娜和克拉拉看在眼里。
唐娜不禁再次产生了自己没有在好人队伍里的感觉。
不过这肯定是个错觉,她还记得施密特老先生被运回来的样子,怜悯顿时消退了。
她回头看克拉拉,克拉拉在笑。
十二三岁金发少女的笑容看起来无比纯真,但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却非同一般。
恶魔就是以情绪为食的生物,哪怕克拉拉什么也不知道,她仍会本能地为恐惧和死亡的气味欢呼,这种喜悦无关被折磨者本身的善恶。
到底是恶魔.唐娜心想,然后回过头继续听课。
第一堂课就不专心可不太好。
接下去,她敬爱的克雷顿叔叔为她展示了更多以最小代价创造最大痛苦的技巧,拔指甲、拧手指、剥皮肤、刺舌头这些刑罚能够让人感受到非同寻常的痛苦,但实际造成的伤害却很小,
不过这一点也是克雷顿告诉她的。
正规学校的一堂课大概在三十分钟左右,但克雷顿请的教具先生十分钟就挺不住了。
“伱知道吗?我表弟刚刚死在了你们手里,所以我得请你们吃点苦头。”克雷顿轻描淡写地编出了一个表弟,并让他死在救世军的手里。
“他活该呃啊啊啊啊——”
在一次平平无奇的喊叫后,这名俘虏彻底倒了下去,不再叫喊,也不再挣扎,只是胸膛拼命起伏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就算唐娜知道他是有罪之人,看到这幅悲惨的模样也不禁有些动容。
克雷顿回头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安抚道:“别担心,他不会死的,他只是喊叫得太频繁,有些喘不上气,一会儿就好了。着离死还远得很。只要安心修养一个月,这些伤势就能自己愈合。”
少女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
克雷顿将这个倒霉蛋身上的衣服扯碎,露出毛茸茸的一片胸膛。
什么也没有。
他骂了一声,一脚将这个俘虏踢翻了个面。
俘虏的背上出现了一副图案。
这是一副新的纹身。
一条从鼻孔中喷发烈焰的蟒蛇在皮肤上盘卷,针脚的痕迹还有些肿胀,显然是最近才纹上皮肤的。
克雷顿知道这个形象。
这是铸火蛇,第农人十三主神之一的锻造之神吕尔翁的随身伴侣,据说鼻孔中喷出的火焰可以熔化一切金属,锻造之神借助它的能力可以改造任何其他工匠无法加工的矿物。
朱利尔斯说侦探艾斯身上的纹身是海马,而这人身上的则是铸火蛇。
两种奇特的动物纹身都与第农人的十三位主神相关密切,就算克雷顿对巫术一窍不通,此刻也明白这绝对是某个仪式的前置条件。
他思考了片刻,站起来走到另一个看起来还完好的俘虏面前蹲下,转头对唐娜说:“你看这些孬种,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准是一看到那些平民就吓得两脚发软,什么反抗也没做就被捉住了。”
这刻薄的言论从克雷顿的口中说出让唐娜心底有些不适,但她很快领悟过来这句话同样属于教学的一部分。
克雷顿一脚踏在稻草堆上,把眼前这个男人的头发揪住面对自己,脸上露出一个可憎的笑容。
“毕竟是三流货色,你说是吧?”
他的讥讽让这名俘虏突然愤怒起来,挣扎着站直,要与他平视。
“要不是我们运气不好,你以为我们会站在那里让你们捉?!我还有我的兄弟都生了病,要是再来一次,就算我们会输,你们至少也要死十个人!”
克雷顿哈哈大笑:“但你没那个机会了!”
“我艹你妈,还有这两个小婊子!”俘虏起身怒骂,随后被克雷顿捏住脸颊,下巴被拽到脱臼,整个人被按倒在地。
老样子,他强行把这人的衣服也扯下来,果然背部也有一个纹身。
这次是一只有着巨大头冠的鹦鹉,偏头看着前方,弯钩似的嘴巴微张,似乎正在说话。
这是第农十三主神中旅行者的保护神——轻装的马林弗雷的同伴——也有传说是祂的儿子的巧舌之鸟哈姆雷特,拥有与所有生灵沟通的能力。
十三主神的随从已经出现了三位,克雷顿多少能猜出救世军身上大抵都有类似的纹身,但他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楚德·奥斯马尔不直接刻画主神的形象,而是要选择这些能力更弱一筹的随从。
他又按了下这个俘虏的腮部,把下巴装了回去。
“你们躲在沼泽里没事干,就互相给对方纹身吗?还真是有情调啊,怎么想出来的?”
下巴恢复的男人没心情回答克雷顿,张嘴又是一句辱骂,克雷顿只好帮他的两颗门牙搬了个家,然后转向最后一个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