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其他的表面同行一样,他们要防备伪造票券,定期更换票券上的图画是主要的防伪措施。常见的方式就是在门票上只印出活动中会出场表演的演员,而这个名单又是经常变动的”
不用他再说下去,唐娜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如同看钞票上的人像便能够判断统治者身份一样的原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她本来只是想戏弄他一下,没想到他真的会耐心地说这么多。
“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一些常识而已。”朱利尔斯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唐娜对他的敌意稍微淡化了一些,她找了另一把椅子坐上去,同样阖目等待夜晚的过去。
对于巫师而言,冥想是介于清醒和沉睡之间的状态,他们可以靠进入这种状态恢复精神力,同时保持对环境的警觉。
如果有谁想要进入这栋房屋,他们会察觉到的。
但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太阳再一次升起,暗裔们回到了城镇。
芭芭拉惊讶地被自己的客人所迎接,而在其后不久,克雷顿也也发现了房间中留下的消息,重新赶过来与他们会和。他抵达芭芭拉家的时候,这吸血鬼还什么都没和别人说。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克雷顿要她对其他人保密,不过她搞错了保密的对象。
狼人很快向其他同伴分享了昨晚的内容。
他们与制皮师的战斗或许不够精彩,但他们的肚子却都很满意。
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被外人知晓比较好。
“为什么杀死制皮师这件事需要保密?”对于他们对外保密的选择,唐娜仍有些不解。
克雷顿有充足的理由这么做:“因为热沃可能还有别的危险存在,我不希望他们放松警惕,这可能遭致新的祸患。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理由向城里人进行求助。”
他之前想要寄信的时候问过裴伦,这里月中的时候才有邮差从城里过来,那是个传递消息的机会。
如今施密特失踪,猎人们又分出一部分力量追击救世军,剩下的人极有可能没法解决这里隐藏的问题,但教会一定对这里的异常感兴趣。
克雷顿又不是什么圣人,他还带着自己的至亲在身边,没必要冒险,这种事交给圣职再好不过。
佩罗作为芭芭拉的亲属,当然也知道了他们杀死制皮师的事。
他答应为此保密,但看狼人的眼神还是有些奇怪,令狼人感到不解,不过这种令人不解的眼神又很快消失。
“如果下周你们要回城里去,我和芭芭拉想同你们一起走。”
芭芭拉从厨房里探出头,她正在腌自己带回来的肉,突然就听到丈夫擅自的决定,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和贝略先生等人一起走了。
她还在等儿子回来同他们一起过节呢。
“除了丹尼,这里没其他人想到城里去,我们总不能就靠两个人穿过这么长的一段路,要是热沃还有什么别的麻烦,我想仅凭她一个人可能也对付不了太厉害的危险。”佩罗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哪怕妻子变成了吸血鬼,还在昨晚同一个朋友解决了镇上巡逻队一个月以来都没解决掉的怪物,但他还是担心她会遭遇到难以应对的怪物。
这个世界太大了,出现什么都不意外。
克雷顿也有亲人在身边,完全能够理解他的用意。
“当然了,佩罗先生,我们要走的时候会通知你的。”
芭芭拉缩了回去。
克雷顿同他们告了别,就带着自己的侄女和法师顾问一同离开了这里。
他们回到了旅店。
克雷顿让他们先不要分开,带着他们进了自己的房间,随后拉上窗帘,脸色凝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料似的东西。
“这是人皮。”唐娜皱眉说。
皮肤在萨满教中有特殊的含义,布拉科拉也吸纳许多咒术内容,因此她拥有这部分的经验。
克雷顿摇了摇头:“不,这是制皮师的皮。你们再仔细看。”
他用黑色尖锐的指甲戳着皮肤上的一处,因为光照的不充分,朱利尔斯和唐娜费了点劲才看出皮肤上凸起的字母,它们和载体的颜色相同,而且载体有些变形,让人很难清楚地辨认出到底写了哪些词汇。
“它不是纹身,而是烫伤愈合后才会留下的痕迹,我曾经在西大陆的奴隶制国家看到过这样的东西。”
狼人到现在还感觉反胃,他没想过自己会吃出这种东西,他发现它的原因是增厚的皮肤口感和其他部分截然不同。
朱利尔斯不禁皱眉:“你是说这头制皮师在还是人的时候做过奴隶?它是个外国人?”
多恩王国在好几百年前就废除了奴隶制,除了新大陆的那些海外诸国,他们脚下的这片大陆只有寥寥几个国家还维持着奴隶制度,其中米伦提共和国是最近的那个。
“是的,我怀疑他就是在热沃失踪的,之前那些人没对我们说实话,或者是他们也不知道此事。”
“埃蒙.或者厄蒙。”
克雷顿念出那块皮上的单词:“这或许是他的名字,不过也可能是他的主人的,我希望你能做一次占卜,看看他的主人是否还在这附近。”
朱利尔斯不明白他的用意,再过不久他们就要离开热沃了,调查这个有什么用。
“我的占卜一次要损耗价值三十镑的材料,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的占卜免费。”唐娜说,但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可能不太清晰。”
“先让她来好了。”男巫谦让了这个机会。
少女接过皮肤,手指在那几个变形的字母上来回刮动,随着她的动作,这些凸起越来越深刻、清晰,渐渐转变为没有被暴力撕扯时的模样,就好像时间在这块皮肤上正向后倒退。
“埃蒙·梅格,这是它原来的样子。”
“那这应该是它的主人的名字。”克雷顿说。
奴隶不可能有姓氏。
少女的占卜方式不同于朱利尔斯的香烟袅袅,她只是将这块皮肤贴在额头上,然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在上面,好像这样做能让阳光将皮肤中的信息直接拓印进她的意识中。
没一会儿,她就得到了结果。
“埃蒙·梅格没有办法影响到这块皮肤的拥有者,我只能得到这个信息。”
克雷顿松了口气,这解除了他的怀疑。
第214章 唐娜突击
克雷顿不打算再查下去了。
他们解决了制皮师却隐瞒此事,就算它真有一位主人,此刻也该心生忌惮,在没有弄明白他们的底细之前不会再贸然出手。
之后,只要他们回到城里,区区一个巫师就奈何不了他们了。
接下去的空闲时间里,他指导唐娜处理生意上的事,包括市场行价与人手联络的系统规则,
咒缚仪式过后,狼人的习性对克雷顿的影响更加深入。只是他对于狼人仍欠缺了解,他所习惯的还是人类的身份,但他的身份迟早会暴露,如何在这种情况下维持自己的社会身份对于狼人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因此他决定回到城市购置新家后就前往魏奥底联络黑爪氏族,那些依靠狼人身份获得权势的同族或许能为他提供一些经验。
而在十二月,他必须保证唐娜在自己离开的时间里也能看懂账本,至少也要能够在夏绿蒂小姐的辅助下解决一部分工作。
这场教学到了九点就结束了。
不是因为唐娜将所有知识都学会了,也不是克雷顿对教学本身感到不耐,而是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一件本该在昨晚就解决的事。
伊恩·拉撒路还在野外呢。
他和两个同伴匆匆吩咐几声,便又出门了。
等叔叔一走,唐娜就合上账本,瞪着酸涩的眼睛看向用烟头在烟灰缸里画画的朱利尔斯。
“你怎么想?”
“我听付我钱的人,别的一概不管。”朱利尔斯画得很认真。
“前天住在我们隔壁的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朱利尔斯终于抬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们住进来的时候,叔叔让我不要靠近他们,现在他们都走了,你们却还是什么都不说。我可是知道的,施密特先生被他们带走了。”
天空的鸟儿总是能带来特别的消息,即使它们零碎不全。
“这和我们无关。”朱利尔斯说:“施密特被带走也是好事,他知道伱的身份,或许会用这一点来威胁我们。”
“可他还没有那么做,或许他真是个好人。”
“或许吧。”
男巫不愿意再浪费精神在这件事上了,但唐娜没那么容易被打发。
“那带走他的那些人是谁呢?”
她原本想问的问题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他们是救世军的人,一群宗教疯子、通缉犯,现在看来可能还和末日追寻者教派有关。”朱利尔斯看着少女无所畏惧的眼神,撇了撇嘴:“我得提醒你一下,就是你的校长法缇娅也不敢去踩这坨狗屎,你别想着去找他们了。”
“反正救世军现在已经离开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回来,你就当他们不存在吧。”
“通缉犯?”唐娜吃惊地微微张口,随后更加地不忿:“你们知道他们的身份,那为什么你们之前不提醒施密特先生?我们完全可以联合巡逻队轻松解决掉他们。”
布拉科拉的匡扶正义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唐娜有为之奋战的觉悟。
男巫点了点头:“是的,但谁会相信我们呢。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了,他们是通缉犯的消息目前还没有传到这里,通缉令理论上在昨天就该被邮差送到了,但如你所见,这个邮差直到现在也没来。没有通缉令证实他们的身份,劝说本地人率先挑起战端可不合适,他们也不会愿意冒着风险去攻击有这么多枪支的队伍,要不然施密特早就自己带人动手了,他刚见面就看他们不顺眼。”
这确实是个问题,唐娜没有考虑到这点,她不甘心地看向窗外,外面正阳光明媚,是难得的好晴天。
“我出去晒晒太阳。”她突兀地说。“就在这附近,很快回来。”
朱利尔斯什么也没说,而是把克雷顿刚才用于教学的草稿纸盖在脸上。现在是大白天,谁也不会傻到在镇子上直接动手,偶尔放这个姑娘一马也不会怎样。
最麻烦的救世军和制皮师都已经消失了,镇子上暂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在意的威胁。
唐娜理解了这个暗示,她高兴地起身下楼,向着门外的阳光走去。
瑟兰妮趁着阳光大好的时候,对着银镜侧身测试着新衣的合身程度和诱惑力,蓝色的丝线和银线纠缠,在曼妙的躯体外闪闪发光。这套裙子不便宜,但是为了她的工作,一定的付出还是有必要的。
她是一名妓女,在热沃居住的妓女。
虽然在这里住了五年,但她还是不能自称是个热沃人。
妓女没有家。
在来到热沃前,她只打算在这里做两年就离开,不过两年之后又延长了这个期限。
这个镇子太小了,而且客源稳定,几乎没有染病的可能。
这个优点对于瑟兰妮来说已经足够,而热沃的另一个妓女在长相方面又逊色于她,双方接待的客人层次完全不同,基本没有竞争关系。上个月倒是来了个来自巡游马戏团的竞争对手,现在也失踪了。
几乎没有外力会打扰她的工作,不过即使是应付相同的男人也必须时不时来点新意
就在瑟兰妮试装的时候,楼下突然有人摇晃门铃。
这么早就来的客人不多见,不过现在是工作最少的冬天瑟兰妮摇晃着腰身下楼开门,一路想着这会是哪一位熟客这么早上门。
棕色的门扉推开,外面却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
她头发微卷,眉毛浓黑,年纪虽然还小,但已然比瑟兰妮还要美貌,而且看那微皱的眉毛和抿起的嘴唇,瑟兰妮就知道她是一个执拗的人。
瑟兰妮叉腰站在门口,等待一次暴风骤雨般的谴责与奚落。
但这姑娘没有,她只是微微欠身一礼:“女士,我有一些事想要询问您。”
“为什么我要回答你的问题?”瑟兰妮下意识地尖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