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湖草原一直到死亡之路,从也门镇一直到古鲁丁小镇,这一路走过来,我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我慢慢地发现自己整个身体就好像是一个巨大而脆弱的容器,里面储存满了各种来自外界的魔法元素,虽然我仅仅能从这些魔法元素中,感受到火元素的存在,但是那些魔法元素也是在我身体里,汇集在身体中的各个节点之上,身体里无数大大小小的节点组合起来后,就像是一副繁杂的星图。其中无数数不清的节点,以头顶眉心、胸口心脏、小腹丹田这三处储存的魔法力最为密集,我身体内的魔法力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增长。
我慢慢地开始发现,每当在夜晚冥想的时候,体内这些璀璨如星河般的节点,竟然会如同夜幕中的星图般,在体内慢慢地转动。我曾问过琪格,她在不恢复魔法力的情况下,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一口气能够绘制多少张聚火术卷轴?她说大概三十张这样子,而我目前仅仅是两张。这就是我和一位九级魔法学徒之间拥有魔法力的差距。
琪格对我说,在她是七级魔法师学徒的时候,释放一个‘魔法弹’技能差不多会将魔法池中所有的魔法力全部消耗一空,这也是为什么魔法师学徒们到了七级之后,才会拥有第一个魔法技能的原因,实际上七级的魔法师学徒体内魔法池里的魔法力,刚刚能满足释放一次初级魔法技能最大的耗蓝量。
后来琪格沉迷于魔法药剂学,甚至一心想当一位铭文师,很少冥想增加魔法池中的魔法值,而是醉心于对于魔法的操控,以及如何提升自己的魔法感知力,最后甚至到舞团里学习舞蹈,增加身体的柔韧度和协调性,以此来刺激只身感观的敏锐度,提高自身的魔法感知力,然而确并没什么起色。
有一点她没想到过,那就是这样反复的练习自己对魔法的操控能力,尽然使她的“魔法弹”突破了初级的桎梏,在抵达矮人王国的时候,琪格的“魔法弹”技能的熟练度就已经是中级了,虽然魔法弹的威力并没有任何提高,但是耗蓝量却大大的减少。这也是我当初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作为七级魔法师学徒的她,为什么会连续释放两个“魔法弹”技能。
直到在北麓荒原上,我们狩猎到了三张魔羚羊皮革之后,开始没日没夜的配置月光墨水,绘制聚火术卷轴,那个时期对于琪格来说,竟然在一个月之内连续的提升两个等阶,成为了九级魔法师学徒。其实说起来也不难理解,达到九级魔法师学徒不仅仅需要体内魔法池中的魔法力达到要求,而且还要求魔法师学徒们对于自身的魔法元素亲和度达到规定程度,这样可以学习威力更大的魔法技能。琪格每天都需要操控体内的火系魔法元素来调配月光墨水,一直增加着火系魔法元素亲和度,直至古鲁丁小镇的时候,她成功的突破八级魔法师学徒瓶颈,成为了九级的魔法师学徒,学会了初级魔法技能中威力更大的“白焰术”。
每隔两小时,坐在亚归兽上的琪大小姐,就会从包裹里掏出那张制作失败了的霜冻卷轴,她动作优雅地将一团水球投进水盆里。
一看到这一幕,我就有些无语。能够粗心大意得将月光石水溶液当成寒冰草汁液的魔法师学徒,怕是不多见的。这种失败的霜冻卷轴,我们暂且称之为次级水球术卷轴,在制作出了第一张水球术卷轴后,琪大小姐当时很不好意思让我继续做下去,就算是没有添加寒冰草,满满一瓶儿乳白墨水的造价也是价格不菲,基于不能浪费的想法,我在那后半夜儿里,一口气绘制了三十来张这种魔法卷轴。
这个时候,格日勒和库兹身边的那位侍女浅草两个人会站在亚归兽身旁,一同高举水盆,让琪格很容易的将水球放进铜盆中。格日勒会将装满水的铜盆放到路边儿,然后爬上亚归兽跟库兹聊天,那位侍女则是安静地坐在亚归兽上静静地看着凄美的荒原景色。
排成长队的部落兽女们会默默的走上来,将自己的水囊灌满。当然这一盆清水无法将四百人的水囊全部灌满,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时来铜盆边灌水的,总有人会来灌一些。等到铜盆落到最后面,会有背着短标枪的强壮女兽人,将铜盆捡起并送回到亚归兽上来。
……美丽分割线……
傍晚扎营的时候,队伍已经走过古鲁丁镇周围最贫瘠的地段,在荒原上已经可以看到斑斑点点的苜蓿草丛,若是再往前走一些的话,草势将会变得更茂密。今年春季荒原上的雨水充足,没有发生大旱,这算是值得庆幸的事儿。
有了充足的魔法羊皮纸的变角料,我们索性就摆出一副土财主的架势,将原本在北麓荒原囤积的聚火术卷轴拿出来,每五十人就会扯开一张卷轴,让拉伊图部落的兽女们围在篝火边儿上,煮黑面粉做成的面片野菜粥。
这个时候,荒原上的篝火往往会吸引来附近的兽人,他们大多都是挖野菜讨生活的饥饿兽人们,部落里的兽女们不会拒绝他们过来煮一碗热菜粥。但是因为有了前面的教训,那就是部落的人口数量不断在增加,原本的黑面粉平摊在每个人头上的时候越来越少,大家都在荒原上挨过饿,挖过野菜,那些苦日子有多么难都能理解,所以她们会很介意流浪的饥饿兽人们的加入,那样会将分摊属于她们的粮食。这时候,属于拉伊图部落里的兽人们会泾渭分明的和那些荒原兽人们分开坐,无论是原本部落里的老人,或者是新加入部落里的新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抵制外来的兽人,她们虽然还保持着最基本的荒原礼节,但是从那一张张略微紧张的脸上看得出来她们的担心,老兽人格里巴斯钦看到这一幕,不禁暗自哀叹,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兽人们朴实的心。
我们小队里的几个人独自占据用聚火术卷轴烧起来的一堆篝火,如今又添了格日勒与那位名叫浅草的侍女,围坐在一起之后就显得有了人气。琪格喝着煮化了的肉汤,吃着半块白面包时,总是不时的看向我和库兹,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狐疑。她当然会猜疑,在古鲁丁镇的这些日子里,我们一直在库兹家的城堡里用餐,作为古鲁丁镇最高档次的宴会餐食,说实在的,那些肉食的味道并不出色。因此在勒伊帕斯商队里,曾经传言满天飞,说我们两兄弟掌握了兽人族烹饪的秘法,才能配置出那样与众不同的调味料,做出美味的菜肴来。
这时候,这个借口就有点不攻自破了。城堡里的菜品并没有那么出色的味道,反而如今身在荒原之上,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却能喝到鲜美的肉汤,这就让琪大小姐百思不得其解了。
我背靠在行李卷上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因为我有些心慌,我不确定我这种感觉来至于哪里,但是这种就像上次从也门镇走进北麓荒原时候,那种感觉一样。我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夜里远远的盯着我们,我伸手摸摸裹在行李卷里的镀银猎枪,唯有这样做会让我觉得心安一点儿。
库兹吃饱之后就再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用抹布擦拭着合金弓,他的箭壶里的箭并不多,十支羽箭以及五支风狼牙箭。他曾偷偷地告诉我说:要把自己所有的箭矢都换成风狼牙箭。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这个愿望就会实现的。
到晚饭之后,默默坐在库兹身旁的侍女浅草永远会先收拾残局,她要比卡特琳娜勤快很多。每当这个时候,我觉得她即使板着脸,也不算太难看。
拉伊图部落的兽女们依然是带着善意,面对这些逃荒的兽人们,当她们看到铁锅中的汤已经快要烧干了,那些荒野兽人们身上挎着水囊是干瘪的,会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水囊里的水倒进汤锅里,有时甚至会从自己背包里抓出一把咸肉干,偷偷地丢进去。
在荒原上流浪的那些依靠野菜为生的兽人们,大概很久没有吃过盐了,虽然汤锅里除了野菜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但是被煮熟的野菜汤里加了一些咸肉,那种滋味对于饿久了的兽人们,滋味就不同了。四周的气氛,在那些看到篝火就赶过来的贫苦兽人们,吃饱之后逐渐的热烈起来。她们之间也会需向询问与传递消息。
一位兽女搂着在怀里睡熟了的孩子,羡慕地看着拉伊图部落里的兽女们问道:“你们是从哪来的?”
那位身上背着三支魔羚羊角短矛拉伊图部落兽女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个吃饱了,就乖乖躺在母亲怀里,睡熟了的兽人孩子,眼中显出一份柔和的目光来,语气不在那么生硬地说:“溺亡泊那边儿,离这挺远的,我们走了好久才到这儿。”
搂着孩子的兽女大概不知道溺亡泊在哪,她这辈子除了自己的部落以外,哪里都没去过,走到这片荒原上挖野菜,是她走过的最远的路,她瞪着眼睛苦思了半天,依然没有在记忆中搜索到一丁点有关于溺亡泊这个名字的任何信息,于是只能说:“我们是喇沁那边的,离这不太远。男人们都去参加春猎了,实在没办法了才带着崽子们到荒原里找些吃的,前一阵子还算好过些,还能挖到豚鼠之类的小兽,现在想找些野菜也不是那么容易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夜狼崖那边吧,长老是这么说的。”身背短矛的女战士显然也不知道夜狼崖是什么地方,只是格里巴斯钦长老是这样说的,她只是简单地认为,那个地方是回家要经过的地方。
搂着孩子的兽女脸色显出了一点不自然,抬眼看见兽女背后的短矛,眼神一亮说:“你是女战士?”
背短矛的兽女摇摇头,只说:“我们只是在守护着部落,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女战士的。”
“夜狼崖啊,那边应该有很多吃的。不过你可要小心些,我听我们部落的长老讲:那些危险其实并不存在草丛之中,有时候甚至来至于天上。”抱着孩子的兽女急忙低声说了两句,这样的话她是不敢多说的,否则一旦触碰到对方部落一些忌讳,那样就糟糕了,自己刚刚还连吃了三大碗热乎乎的野菜汤,这是她们来荒原之后,为数不多的热食。
只是她没有发现坐在一旁的我,或许因为我是个小孩子而将我忽略了。看来老库鲁那些资料上的记载,很多都是真实的。夜狼崖的崖顶之上应该真的居住着一群鹰身女妖,她们平时应该很小心,外界很少有关于她们的传闻,古鲁丁镇的长老会应该不知道这个消息,否则这样的兽人异端分子,早就会被长老会里的战斗萨满清除掉了。
库兹带着格日勒出去设置警戒陷阱,已经走了好一会儿,现在还没有回来,让我有些担心。
部落的营地里很快就扎起了一个帐篷,那是琪大小姐的营帐。拉伊图部落的兽女们几乎所有人都愿意为琪大小姐效劳,对琪大小姐这样慷慨的魔法师,贡献一点儿体力又算得了什么呢?卡特琳娜忙着从亚归兽的行李中找出暖和的毯子出来,而琪大小姐则是从腰包里摸出一把秘制肉干,分给站在一旁眼巴巴望着她的孩子们,这些孩子们似乎知道,琪大小姐高兴的时候永远不会让他们失望。
单一而富有节奏的清脆马蹄声有远处传来,那是来至于古鲁丁镇的方向。
此时的夕阳已经完全淹没在西边儿晚霞之中,就像煎锅里的鸡蛋,四周的光线变得很昏暗。在这样快要入夜的黄昏,依然有人骑着快马赶路,就知道事情一定非常紧急,一定是古鲁丁镇有事情发生,不知道那位狼族骑士目的地在哪儿,这么晚,要是赶夜路就一定要小心些了。我正这样想着,就看到那匹古博来马由远而近飞奔过来,
不久之后,库兹领着一位血狼族的骑士,脸色凝重的走回部落营地,并吩咐侍女浅草再准备一些面片肉汤。看那血狼族骑士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我和琪格也凑了过去。库兹神色凝重地对我们低声说:“家族城堡陈列室里那根‘雷鸟的羽毛’被盗了,就在今天下午的时候。”
我和琪格都吃惊地看着库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不过真的想知道究竟是谁又这样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血狼族大酋长的家里偷东西,而且一出手,就盯上库氏家族的重宝‘雷鸟的羽毛’,这种蕴含着雷电之力的高级魔法材料,可以让一转萨满们强行提升一个等阶,通常情况之下都是十九级巅峰阶段的元素萨满,都会梦寐以求,自己能够又这样一根强大的羽毛,让自己晋升二十级的时候,毫无瓶颈可言,然而,此时血狼族骑士骑着快马追上我们,居然说那根稀有的雷鸟羽毛丢了。
第145章 战还是逃
清晨的时候,血狼族骑士就独自离开了营地,带着我们队伍的消息返回古鲁丁镇。对于每一支近期离开古鲁丁镇的队伍,古鲁丁镇长老会都派出骑士带荒原上寻找,这样四处撒网的海捕,显然是对盗窃雷鸟羽毛的窃贼没有一点儿的线索。而我们无疑被列入了嫌疑人名单里,这时间点赶得太巧了,恰好是我们离开古鲁丁镇半日之后,那个羽毛就失窃了,还好我们有充份的证据,可以证明我们没有机会参与这件事儿。
记得前几天的时候,库兹的姐姐库耶鲁曼小姐,还颇为自豪的向我们介绍,那根充满了雷电之力的羽毛。每位魔法师都很难抗拒这样一根充斥雷电之力的羽毛,假如将它镶嵌在法杖之上,它能够将一根烂树枝直接提升成为卓越品质的法杖。
但是很快,我们的注意力就从这件事上转移到另外一件事情上。
走出古鲁丁镇的第二天下午,卡特琳娜站在亚归兽上向远处眺望的时候,发现了那位曾经在北麓荒原上弃刀逃走的狮虎人首领,他骑着一匹古博来马远远地站在土岗上,静静地注视着我们。若非卡特琳娜的有超敏锐的眼睛,我们根本就看不清。
我终于知道昨天晚上莫名的心慌,并非是没来由的。只不过当时我们部落中,忽然出现了一位血狼族骑士。恰恰是那位给我们送信,也是调查我们是否有不在场证据的骑士,惊走了这位狮虎人首领。我想他此刻一定也在远处冷冷地看着我们。
直至今日我们依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那双充满杀戮气息的金黄色的眼睛,深深地刻进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我猜测他至少是一位六、七级的战士。如果不是那天琪格当场用了一张智慧卷轴,还真有很大可能挡不住这位狮虎人首领的冲锋。
与明迁或达伊那些贵族子弟们不同,这些贵族子弟只不过是没能正式成为战士的学院里的战士学徒,他们甚至没有一点实战经验,然而这些荒原上的强盗不一样,他们弑杀并且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而且等级都已经达到追风者冒险团里强巴赫那样的实力,或是仅仅比繁星冒险团团长宝玑差一线。
先是狮虎人首领一人一马孤单地站在土岗上,遥遥地望着我们。
一匹、两匹、三匹……接连着整个土岗上出现了一条浓密的黑线,几百马贼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是一群披挂着灰色甲胄的战斗盘羊,它们头顶上有一对巨大弯曲的羊角,那些浑身穿着鳞甲的灰矮人,背着巨大的双手开山斧,冷冷地注视着我们。此时此刻,我看到对面的那片人海,心里一片冰凉,冰至骨髓的寒意从脚底板一直延伸到头顶。
我和库兹相互对视一眼之后,都知道大事不好。
那些灰矮人在出现后的下一刻,已经纷纷扬起马鞭向我们猛扑过来,那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看来,狮虎人首领的这次奇袭已经是谋划好久的,他们就在古鲁丁镇的外围荒野里等着我们。我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到吓得瑟瑟发抖的卡特琳娜,我贴在她耳边儿用最低的声音说:“如果一旦我们这些人被冲散,你就背着琪格跑,跑得越远越好。她的身体很轻,你可以跑得很快,对吗?我会让你们带上足够的霜冻卷轴,只要跑开他们的视线范围,你们就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知道吗?”
卡特琳娜眼中充满了恐惧,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在还可以点头,表示她听懂了。
我松开茫然失措的卡特琳娜,跳到琪格的身边狠狠地给她一个拥抱,然后双手扶住她的头,紧紧凝视她的眼睛,虽然身为高贵的魔法师学徒,但是她面对恐惧的时候依然会很慌张,我对她说:“一会你和卡特琳娜,跟着部落里那些老人和孩子一起向后撤,别回来找我们,知道吗?让卡特琳娜被这你跑,跑得越远越好。路上多带一点卷轴!”
“吉嘉,你还在叽叽歪歪说什么呢?准备战斗!”亚归兽的后面传来库兹的声音,他在喊我。在库兹的词典里,永远也没有失败、撤退等词语,无论遇见什么样的危机,他都会无惧的冲到最前面去,而我,至少在库兹的眼中我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对于任何危险无畏无惧的人。
我转头见他已经将装满了霜冻卷轴的封魔木箱的绳索松开,沉重的木箱轰隆一声落在沙岗上,我知道库兹一定是想在这儿死战了,我猜想我一定跑不过那些四条腿儿的盘羊,与其被追上之后一刀砍死,倒不如奋起反击来的更爷们儿一点儿。于是对库兹说道:“这些卷轴来不及上夹子了,统统撒到土坡上去,我们用箭矢和铜豌豆触发绳扣的机关!”
格里巴斯钦这时候狼狈的从人群中跑出来,他想扯住格日勒的手,格日勒滑溜得就像水中一条鱼,并没有让她阿爷拉住,格里巴斯钦跺着脚说:“你准备和库兹少爷还有伸手敏捷的女战士一起跑,阿爷带着跑不动的这些老家伙在这里撑一会儿,你们一定要记得,一旦要被追上的时候,就分成两拨,分头跑,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活着。”
“阿爷,我出不跑,我要和阿兹一块在这儿死战!”格日勒摸了摸身后的短标枪,鼓起勇气说。
格里巴斯钦眼窝有些湿润地喃喃说道:“傻孩子呦!”
这时候拉伊图部落里的兽女们,也发现远处漫山遍野的灰矮人强盗,那些狂奔的盘羊们踏起的尘土让地平线上,像是吹起一片沙尘暴一样。荒原上的兽人们差不多都遭遇过灰矮人强盗的洗劫,如不是灰矮人强盗如此猖獗,兽人部落里的大人物们也不会倾举国之力,剿灭灰矮人强盗。只不过这时候在古鲁丁镇百里之外的地方,就出现这样百人团队的灰矮人强盗团,实在让人很意外。兽人联军们就在去年秋天的时候,曾经拍胸脯向所有兽人们说:灰矮人已经让我们杀干净了!
这一次,恐慌并没有蔓延开。
当漫天尘土以及灰矮人强盗们出现的时候,队伍中最核心的大人物都没有任何迟疑,非常积极的投入到战前的准备中来。尤其当那整整一箱子的魔法卷轴,直接倒在山坡上,远远看过去白花花的一片。我从行李卷中拿出了那把镀银猎枪,稍微的检查一下背在身上。
五十位背着短标枪的兽女并排站在土岗的最高处,她们的身后就是一群手无寸铁的老弱兽人。人群中开始有些兽人哼起了悠扬的民歌,我只能听出大概的意思来:今天是个光荣的日子,染血的旗帜笼罩着我们,你可曾听见战场上,战士奋战的嘶喊声,谁要闯入我们的中间,杀戮我们的孩子、妻子、亲人?
然后有人开始随着节奏不停的跳舞,有些兽女战士们甚至将上身的皮质马甲解开,随着若有若无的鼓点,她们在一起舞蹈。坐在一旁的格里巴斯钦长老高高的卷起袖子,在一面灰滔滔的石鼓上不停的拍打着,声音虽然若有若无,但是我感受到了有一种让热血沸腾的旋律从心底滋生出来,那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充斥着我的身体。
我都忍不住想和那些站成一排的兽女们一起跳舞,空气中感受不到魔法元素的波动,但是就是有那么一股力量在体内滋长。我满脸惊奇地看着一旁的库兹,他此时也变得极为亢奋,这一刻里,大家心中的恐惧在慢慢消散。
卡特琳娜这时候竟然从亚归属上跳下来,她将外面的麻布罩衣脱掉,露出里面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的火蜥蜴皮轻甲,配着她一头火红的秀发,就如同一位火精灵。她单手握着碎剑者,跳到我的身边,看样子是想跟我一起战斗。
我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扑上去搂着她的脖颈,非常勉强的吊在她柔软的身体上,贴着她的耳朵对她说:“你去照顾琪格,你要在最后时刻带着她跑掉,你知不知道?”
她略微地犹豫一下,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沙哑的说道:“我要和你一块战斗。”
库兹的侍女浅草这时候也拎着一根黑铁棍子,安静的跟在库兹身后,无论库兹怎样试着说服她、骂她、推她都不为所动,只是倔强地跟在库兹的身后,最后看到库兹非常无奈的带上她一起,将草地上的那些霜冻卷轴尽量弄得更分散一些。
我正搂着卡特琳娜试图再劝说她的时候,琪格穿着宽大的魔法长袍从亚归兽的脊背上跳下来,单手提着魔法符文剑,气冲冲的跑过来,对我怒目而视,那美丽的大眼睛好像对我说:你有点儿太看不起人了吧!她站在我身边,神色有些激动的看着那些跳着战舞的兽女们,说道:“看那些兽族女人,她们在跳战舞!”
我有点发傻,说道:“原来这就是战舞啊,我还以为是多么神秘的舞蹈,原来竟然这么简单!这些我也能学会啊!”
琪格有所感悟地说道:“原来战舞并不是基于某种特定的舞姿,来激发某种力量,她们更像是随着韵律在向先祖们祈祷,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是先祖之力,兽人们信仰祖先之灵以及兽神,看来这些战舞就是在用心去祈求先祖之灵的庇护。”
那些灰矮人强盗就像是潮水一样冲过来,我看到狮虎人首领一马当先冲到最前列。他混夹在人群中,身后背着两把巨斩,那两把巨斩分明是在古鲁丁镇的时候,已经卖给那位人族商人的那两把。难怪我们的行踪被这些强盗们摸得这样透彻,定是在古鲁丁镇里就有接应他们的内奸。
矮人强盗骑着盘羊一路狂奔,在距我们部落还有五百米远的土坡下,做最后冲锋的阵型调整。狮虎人首领在一位身材粗壮的灰矮人强盗身边,试图劝说着那位大胡子灰矮人首领,我看到了灰矮人已经开始犹豫了,那位大胡子首领将自己手中的铁锤高高的举起来,这时候竟然无一只盘羊骑士敢越过他举起的铁锤。
……美丽分割线……
灰矮人首领巴伦特单手扶着巨大的盘羊犄角,另一只手高举战锤,他那双傲慢的双眼迸发着仇恨之火,他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那身强壮的体魄被包裹在华丽的矮人鳞甲之下,就连胯下的战斗盘羊身上也披挂一层厚厚的甲片。
这些战斗盘羊的已经在此之前喂食了掺了罂粟花的草料,在接下来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是它们最兴奋的时期,它们的眼睛里面已经充满了红色的血丝,鼻子里不断地喷吐着热气,躁动不安地在踢踏着柔软的草地,只等着战争号角一吹起来,就无所顾忌的冲上去,屠杀视野范围内所有的兽人。
矮人们是非常记仇的,而且这些仇恨会伴随着啤酒杯里的大麦酒一样,时间越久越浓烈。他们的心并没有他们的身体那样宽阔,对于去年与兽人部落联盟一战失利,造成整个战线崩溃,灰矮人首领巴伦特一直认为那是大首领铜须的错,是他指挥失误才造成今日的败局。
在战争之后存活下来的灰矮人们,大部分已经在这一年之中陆续的向更深处的地下世界迁徙,前锋人马已经在地脉的深处找到了一处新的火山熔岩池,只要有充足的地下之火,矮人们就会凭借高操的锻造工艺,在地下世界里挖掘出一座城市来。
可是对于曾经在帕伊荒原上,终日在西部荒野里,抢掠兽人部落的矮人首领巴伦特来说,这种藏在地下的生活,是没有办法忍受的。没有足够的麦酒,也没有温暖和煦的阳光,没有气味芬芳的青草,只有红彤彤的地下熔岩带,一不小心跌进去的话就会化成一股青烟。
巴伦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宁愿堂堂正正的战死,也不想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继续生活下去。所以在冬季丰收节的前一天晚上,他联合了一些与他有同样想法的,想要返回地面上复仇的矮人战士们,一起偷了灰矮人骑兵团的几百只盘羊之后,浩浩荡荡地返回了地面。他们担心兽人部落联军的围剿,在整个初春时节里,一直游荡在夜狼崖山口之外的青海湖边缘,那里几乎寸草不生,若不是还能偷偷地在青海湖南面,百里外的沼泽边缘地带,挖到一些地薯,这些灰矮人战士也许无法度过这酷寒的严冬。
这几个月以来,一直东躲XZ担心兽人部落联军的围剿,荒原上到处都有狼骑的影子,就连那些在荒原最深处狩猎魔羚羊的兽族猎人们,对于几百灰矮人战士来说,实力也是太强大了,兽人们似乎就不知道什么是恐惧,见到灰矮人就会红着眼睛冲过来拼命。对于这样一个民风彪悍的民族,巴伦特的恨意已经占据了他整个脑袋。
这一次,灰矮人的朋友狮虎人战士毕佛库里带来的消息,说是在西部荒野上有一支兽人部落的队伍,携带了大量的物质赶奔夜狼崖,去围剿那里盘踞的风狼老巢,在这样的大灾年里,还有这样的大动作,终于让巴伦特有机会能够报复一下这群肮脏的兽人们了。
本来这次行动,团队里依然有些保守的灰矮人们是不同意这次奇袭的,认为至少要派出小股的伺候打探一下对方的虚实,可是狮虎人毕佛库里却在一旁嘲笑他们是一群连女人都打不过的熊包蛋,并拍着胸脯保证整的队伍都是一些只会牧羊的兽女和兽人孩子,被刺激得面红耳赤的矮人们终于要为了保住他们最后一点儿的尊严而战斗。
第146章 向我冲锋吧!矮人
当机括按下时,猎枪尾部的撞针狠狠地扎在枪身的魔法机构上,蕴含在枪体魔法构装上的魔力一下子炸开。在夜晚,应该看得会更清晰,整个镀银猎枪的枪身忽然发亮。整个猎枪的枪身上,会在那一霎那,出现一幅魔法阵图一样的神秘纹路。那颗被附着‘火舌武器’伤害的铜豌豆,化成一条火线喷射而出。
人的眼睛无法跟得上子弹的速度,当那位灰矮人骑士脸色大变,想要将头缩回盾牌里的时候,那颗铜豌豆已经从他的铸钢头盔眼睛的补位滑进去,“噗”的一声,打入他的眼眶中,飚起一捧血水。那颗铜豌豆附带的火系魔法伤害,接触到灰矮人眼睛的一瞬间就炸开了,飞溅的火星将整个面孔都包裹在里面,这位可怜的灰矮人的头上还带着全复式头盔,火星飞溅出去之后,又迅速的反弹回来造成二次、三次、四次伤害。然而对他最致命的,却还是射入眼睛里的那颗铜豌豆。
他被铜豌豆带来的力道冲击的向后扬起,“啊”的一声,剧痛传到脑中,他的双手再也没办法抓住盘羊犄角,盘羊继续向前冲,灰矮人强盗双手抱头,仰身跌下了去,他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了没俩下,就看他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
那只盘羊因为没有骑士,也在不远的地方停下来,躁动不安的踢着草地。
一时间,对面灰矮人强盗们的嘲笑声没了,那种压抑的杀气再次凝聚起来,对于这些灰矮人来说,枪械这东西并不是稀罕玩意,制造工艺精湛的矮人们总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有无比强大的想象空间和创造力,猎枪正是矮人们研究出来,替代弓箭的产物,但是无疑枪械最终是失败品。
猎人们很少喜欢拿枪,因为枪械非常的不稳定,而且造价非常的昂贵,保养起来也很难。
虽然大量的练习,可以让精准度提升一些,但是一般的枪械的寿命,无法维持一个标准的练习周期,就报废了。所以除了矮人们自己之外,很少有其他种族使用猎枪,除非是一些大收藏家。
而我这样一个孩子,站在草坡上直接将一个全身披甲的灰矮人强盗放倒,这种致命的羞辱,让这些矮人们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就像此刻的巴伦特首领,他额头上的血管都已经鼓起来,铁青色的脸堂透着浓烈的杀气,他的脸上胀得通红,高声说道:“全体灰矮人战士准备,冲锋!”
“冲锋!”
几百匹盘羊同时向我们的山坡冲过来,那沉重的脚步踩在大地上,就像从远方传来的阵阵雷声。
毕佛库里也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精准的枪法,就算是神射手也不过如此吧。他有意的让自己的马跑得稍稍慢一点儿,大概是不想被在冰上一次,那些冰系陷阱让他吃尽了苦头,到现在他身上还有几处冻伤没有好利索,他可不想被冻得跟一位骑着野猪的凛冬勇士似的。
……美丽分割线……
其实我自己认为,我要比神射手更准一点,因为我的精神之海将完美的虚拟弹道和铜豌豆运动轨迹,在我眼底清晰的标注出来,我只需要在某一时刻,将两条轨迹重合,那样就可以弹无虚发。用枪械撂倒一位矮人族战士,这是对矮人们莫大的侮辱,矮人们自负的认为自己打造的盔甲,有着其他战甲无法媲美防御能力,这种全复式铠甲恰恰是弓箭类武器和枪械类武器的克星,更别提那些投石索抛出去的石子,打在链甲上就像是给人挠痒痒。
面对着灰矮人的冲锋,我依旧一动不动的端着枪,指着冲过来的灰矮人们。
“快回来,我的孩子!”终于身后有拉伊图部落的老兽人忍不住了,他用干瘪沙哑的声音喊道。
后面的部落兽人们开始躁动,不断地有一些老兽人们开始站起来,加入到抵抗者的队伍中,而那些拿着短矛的兽女们,也将战意提到最高点。当一个人族孩子,拿着猎枪挡在所有兽人身体前面,依然冷静的面对着灰矮人强盗的铁骑与战锤,此刻,拉伊图整个部落里没有人再惧怕,兽人们的民风原本就极为彪悍,他们更漠视死亡,只不过几十年的安逸生活,打磨掉了他们身上那股原本的锐气,但是一旦有人带头,有人引燃了他们心中悍勇的本性,他们每个人都是狼。
一位老兽人沉声说:“握紧棒子,你这样不行!他们的锤子第一时间就会把你手里的木棒砸飞,要用带子绑在手上,就像这样,现在还有时间!快来,我帮你。”
“让那个孩子回来吧!我们跟他一起战斗,即使是死,也要让我们勇敢的兽人死在前面。”
“我们要有我们兽人的尊严!”
“吉嘉,你快回来吧!我们大家和你一起战斗!”
有一种精神需要用生命来唤醒,每个兽人都有自己的勇敢,只不过他们在人生抉择的时候,不知道要舍弃那一边儿。需要有榜样告诉他们如何的做。我站在最前线,原本的意思并不是想激发兽人的斗志,这是我没想到的,这些有血性的兽人们如此容易被煽动。
我站在这里的本意,其实是担心灰矮人会分路,从侧面向我们进攻,如果避开了我们布置的霜冻卷轴阵,那么他们就将会是一群冲进白菜地里的野猪群,将我们在顷刻之间,就会拱得七零八落。我站出来,就是要挑衅,要引出他们的怒火,然后向我们发起冲锋,一旦混战在一起,也许还有逃生的希望。
我的枪没有在瞄准灰矮人的眼睛,再这样如潮水般涌来的灰矮人强盗团的面前,我只有尽最大的努力扣动机括,铜豌豆飞快的射出去,打开弹仓装进铜豌豆,按动机括,再将铜豌豆射出去。
一头盘羊的头上刚出现了一个血洞,白色的脑浆和鲜红的血液刚刚喷溅到灰矮人强盗的身上,那头盘羊前腿一软就倒在草地上,与背上的灰矮人滚成一团。身后那些灰矮人骑手们纷纷避开,可是冲锋的阵型非常的密集,总有人避不开,拌在那头盘羊的尸体上摔倒,再次滚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