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什么!?”
雷文只是用眼皮夹了他一下,接过多尔顿手中火把,对身旁埃里克说道:
“看吧,这就是我说的‘幼稚病’。”
“总以为,只有他能对付别人,而别人不能用同样的手段去对付他!”
冰凉铁桶扣在小剥皮的腰际,又被用铁链捆在树上,牢牢贴紧了他的肌肤,老鼠那细长胡子刮在肚子上,让小剥皮恐惧得想要流泪:
“我说,我全都告诉你,这一次绑架西蒙是安东尼指使我做的!”
“为了诱骗西蒙,我当时……”
雷文走到他面前,将火把放在了铁桶尾端。
铁桶剧烈地震动起来,那是里面的老鼠和黄鼬在拼命奔逃的声音。
“啊!!!”小剥皮惊恐地大叫着。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正在被牙齿和利爪撕裂,这种痛苦并不算强烈,可是随之而来的恐惧却如同洪水般爆发开来!
理智被彻底冲垮,小剥皮如今只有一个念头——
赶紧说点什么,让雷文快停下来!
“我当时花了不少钱去联系你们雄鹰城的人,能抓住西蒙不可能没有你们的内鬼……”
“安东尼其实在离开诺德之前就有安排,他不是在审判时才站在庭上,早在你打下艾沃尔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算计你了……”
“国王把血腥高地交给你本身就不怀好意,血腥高地和奴隶湾本来就是一体的,你面对一个就必须要面对另一个……”
一个个话题被抛出,小剥皮期待着某句话能够打动雷文,但雷文却连眼都不眨,只是冷冷听着,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的情绪产生波动。
忽然,小剥皮的身子一僵。
他能够清晰感受到自己肚子上的肌肉被咬开,内脏在这瞬间失去了束缚,一种巨大的空虚感传来,随后就是无比剧烈的、来自肝胆和内脏的疼痛!
冷汗瞬间流满了脸,他身上肌肉完全僵住,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痛到极限,其实根本就叫不出来!
脏污血水从铁桶口部缝隙渗出,伴随着被扯烂的黄白碎肉。
鲜血从他喉中涌出。
这一刻,疼痛忽然消失了,仿佛此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小剥皮咽下一口鲜血,双眼死死盯着雷文,他还想要说话,但说出来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这是濒死时身体本能地对大脑进行着保护,可这只能屏蔽痛觉,却无法让他恢复生机和体力。
“还有……还、有……”
最后一个有字,变成了长长的“嗬”音,纯粹是气流涌动的声音。
头颅向一旁歪倒,小剥皮的瞳孔开始扩散,完全失去了神采。
雷文将火把扔在了小剥皮脚下。
他对这种刑罚有所了解,实际上大多数受刑者都会死于恐惧而非伤害。
毕竟老鼠的爪子和牙齿锋利程度有限,很难在短时间内攻破腹部的层层肌肉。
但小剥皮是个例外。
他到死前,都还抱着雷文可能会放他一马的念头,所以他撑得够久,撑过了恐惧,真正地死在了这种刑罚之下。
多尔顿深吸口气,将手横放在胸前,为自己无辜死去的儿子哀悼。
西蒙并不喜欢刑罚,但在小剥皮受刑时,他的眼睛从未移开。
眼神中没有快意,当小剥皮歪过脑袋时,他长长松了口气。
摘下小剥皮手上的空间戒指,雷文后退几步,抬手射出一道火球。
看着熊熊燃烧的树木,雷文道:
“走吧。”
……
深夜,雄鹰城。
外面广场上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可是大厅里,却显得颇为安静,只有低低的议论声不断响起。
距离宴会本该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6个小时,伯爵大人依旧没有出现,很难不让人去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人说,伯爵大人可能是发现了高阶魔兽的踪迹,率队前去狩猎了。
有人说,伯爵大人可能是在回来的路途中,看上了某位贵族家的小姐,不过人家家里不同意,所以约好时间私奔,这是带人去接亲了。
还有人说,此前国王陛下没有给伯爵大人实际封地,现在这是派了特使过来,要把福克斯家族的领地交给伯爵大人,现在大人正在会见特使呢。
这些闲话声音当然都很小,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还在更迭版本,很快,雷文去接的那个并不存在的女人,就已经变成了男人。
唯独荷亚兹等几个孤儿,没有参与进这种闲聊。
在他们眼底,隐隐有一丝不安闪过。
父亲大人不在,埃里克、鬣狗、林克等人也都不在,这一定是在进行某些秘密任务,而且是需要武力的秘密任务。
可偏偏,这一次任务,没有他们的份儿。
忽然,大厅中的灯烛摇晃了一下,略带冰凉的风吹过,大门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门口,然后齐齐起身行礼:
“伯爵大人!”
在众人的瞩目中,雷文脸上带着和煦笑容走进了大厅,他身后,此前跟随他一起外出的18人鱼贯而入。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雷文笑着道:“处理了一点私事。”
“菲奥娜,宴会继续!”
角落里音乐奏响,侧门打开,有侍者推着高达6层的蛋糕走了进来。
“大家等了这么久,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了。”雷文举起一杯天使之泪:“让我们,为了格里菲斯家族的未来,干杯!”
大厅里的各级官员举杯高呼:“为了格里菲斯家族!”
饮下一杯天使之泪,雷文从侍者手中接过面包刀,第一个在蛋糕上下刀切下一块,然后才有侍女上前,分割蛋糕,将它们送到每个人面前。
菲力的二儿子拜多将一块熏肉塞进口中,又用酒顺下,挤眉弄眼地凑到父亲身边:
“父亲,想不想知道,伯爵大人带我们做什么去了?”
“不想。”菲力发挥着一贯的胆小、或者说谨慎品质:
“永远记住,伯爵大人需要我们知道的,我们自然会知道;不需要我们知道的,那就不要去瞎打听。”
拜多本来也没打算说,只是想和自己的父亲开个玩笑,听到这种回复,也觉得有些无趣,瘪了瘪嘴,站起身来接过侍女手中的蛋糕,专心对付起来。
旁边,雪枫领的政务官库曼,只是拍了拍儿子亨其顿的大腿,默默将一盘肉推到了儿子面前。
赫萝领的政务官寇鲁,一边优雅地将熏肉放进嘴里咀嚼,一边轻声问着:“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没有,您放心。”玛格德同样坐得极为端正:“其实真正作战……”
“好了,不必再说。”寇鲁止住了儿子的话头:“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如果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是不该说。”
“是,父亲。”玛格德止住话头,默默为寇鲁倒上了酒。
而在大厅边角,书记官朱纳生一张老脸笑得几乎开了花,不住地打量着皮普,脸上的骄傲清晰可见。
伯爵大人,这一次只带了18个人出去,其中就有皮普。
这是什么?
这就是信任啊!丝毫没有虚假的信任!
来到雄鹰镇8年多几乎9年,他们家终于算是站稳了脚跟。
从现在开始,就不是朱纳生照应皮普,而是皮普这个儿子撑起了家里的梁柱了!
很快,众人基本都停下了手中刀叉,开始举起酒杯四处游荡,和人闲聊起来。
本来一场宴会,吃饭时间就应该极少,今天若不是等得太久、实在是饿了,也不会花费一整块时间去吃东西。
雷文此时也已填饱了肚子,端着酒杯在大厅里逡巡,每到一处,就有人围上来向他敬酒。
领地内的各级官员们极有分寸,在敬过雷文、送上几句祝福后,便会自发离开,绝不会多打扰伯爵大人。
而军官们虽然在军队里令行禁止,但在酒会上反而更加放得开,有些人甚至还敢拿之前揣测雷文的闲话开玩笑地说出来。
雷文也不生气,他知道,这是军官们在向他请战,潜台词就是——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您可得带上我们!
荷亚兹眼巴巴地看着,有心上去祝贺雷文,但心头的不安又在发作,一时间有些患得患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父亲大人不似平日那般温柔和蔼,反而多出了凌厉威严。
终于,雷文走到了他们桌边。
“怎么样,等急了吧?”雷文笑着道。
“不急、不急!”荷亚兹觉得心头轻松许多,举起酒杯:
“父亲大人,祝您健康长寿!”
旁边一众孤儿也都举起酒杯:“祝父亲大人健康长寿!”
在别处,雷文都是酒杯浅浅碰一下嘴唇,唯独在这里,他高举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
将空杯放在桌上,雷文目光扫过一众孤儿,最终落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脸上:
“尤敏,你就没有话想对我说?”
“父亲大人,我脑子笨,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尤敏挠着自己的后脑勺。
“唉……”雷文叹了口气。
他抬起右手,魔力悄然流转,只听锃的一声,腰间一把长剑跃出剑鞘落在手中。
剑身上刻着一行文字:“献给我们亲爱的父亲。”
那是6年前孤儿们合资为雷文打造的“慈父剑”,这6年来,雷文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将其佩在腰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现场迅速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雷文身上。
尤敏脸色变得干黄,他瞪大了眼睛:“父亲——”
嗖。
一道弧光划过。
尤敏的头颅高高跃起,咚一声落在了桌子上。
仍站在地上的尸体,脖颈处血泉高涌。
旁边的傅里叶双膝一软就向下跪去:“父亲大人,我错了,我不该……”
然而他的膝盖还没有落地,雷文便已迅雷般挥剑,将他的头颅也高高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