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将雷文亲手推下深渊。
“今天站在这里,我的心情非常复杂。”
“我要感谢凯恩斯帝国,感谢你们的公平公正,能让我有机会站在这里,为我的祖国争取一丝公平。”
“雷文男爵,对我们的土地做出了太多可怕的事情。”
“他攻陷我们的领土、击败我们的军队,这我能够理解,战争本该就是如此。”
“但,千不该万不该,雷文不该做出那些残暴的恶行!”
本来昆汀只是在背稿子。
但说着说着,昆汀再度回想起了蓝堡被攻破的屈辱,回想起了艾沃尔八世小丑一样的表现,回想起了自己在雷文面前野狗一样溃败的过往。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声泪俱下:
“他击败我们的军队后,会把战死者的头颅割下来,堆成一堆尖塔,任由他们的尸体暴露在空气中,被乌鸦、被野狗、被虫蚁啃咬!”
“而雷文,竟然还为它取了个名字,叫‘京观’!”
“我们的男人,都还是年轻的小伙子,就因为不肯向他屈服、不肯投效到他麾下,就要被他砍去拇指,拇指都堆成了山!”
“他们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家庭啊!”
“不仅如此,雷文还在艾沃尔纵兵烧杀抢掠,拆毁我们的房屋,杀戮我们的平民,凌辱我们的妇女,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都有记载,每一件都有实证!”
这段讲话情感是如此真挚,昆汀已经做好了接受在场旁听者们同情的哭声或者掌声。
然而停下之后,现场却安静得像是图书馆。
大法官邓鲁普,表情更是没有丝毫波动。
安东尼看在眼里,心中大骂昆汀愚蠢。
本来,这段内容就没有割俘虏手指的事情,更没有烧杀掳掠这一节。
真正的重点,就是雷文堆垒的“京观”。
要强调雷文这么做有多么前所未见,多么冷血无情,多么残酷不仁,多么与人族的普世价值相冲突。
现在倒好,昆汀不仅没有展开京观内容,还把它放在了第一个,重点完全偏了。
这里是凯恩斯帝国,又不是艾沃尔公国。
对于帝国的贵族来说,艾沃尔人有多惨,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战争之中,割掉俘虏手指已经是非常仁慈的做法了;而对于占领地的烧杀掳掠,也是战争的一部分,谁要不这么做才奇怪呢。
没看大法官都对这事儿无感吗?
急得安东尼不断给昆汀使眼色。
说点有用的啊!
昆汀却理会错了,他认为自己的话之所以没有引起共鸣,是大法官不了解艾沃尔的状态,于是强调道:
“当然,我要指出一点,雷文只是趁着公国没有准备才取得了一场又一场胜利,实际上,雷文在艾沃尔打得相当艰难!”
“正是有我们艾沃尔公国的顽强抵抗,才让雷文恼羞成怒,做出了一桩又一桩恶行!”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了法庭内一阵哄笑,就连大法官都露出了笑容。
打得艰难?
堂堂一个公国,不到一年就被人一路平推、占领了首都,这叫艰难?
许多人要个孩子,都比这费事!
唯独雷文没有笑。
因为只有他才真正知道,攻打艾沃尔的过程,远没有外界以为的那样一帆风顺。
眼看着事与愿违,安东尼心中暗骂一声,连忙出声:“这条指控到此为止,我想请下一个证人出场!”
“他将向我们揭示,雷文这张看似彬彬有礼的面孔下,究竟隐藏着怎样邪恶的真正面目!”
昆汀盎然而来,黯然退场。
他到离开时都不太明白,本来应该是势如破竹,怎么自己就变成了小丑呢?
难道我在战场上比不过雷文,连法庭上都不行吗?
不过没人注意到昆汀的状态,所有人都在期待下一个证人。
但随着大门打开,贵族们却没有看到有人走进来。
直到一个矮小身影,踩着椅子,站上了证人席。
雷文瞳孔一缩。
庇勒!
他怎么会在这?
下意识地看向凯恩斯十六世所在的王座,雷文吞了口唾沫,觉得四肢有点发凉。
庇勒能出现在这里,只能出自国王的授意。
这场审判,真正的推手,是国王!?
怪不得。
怪不得裴迪南他们会放弃对自己的劝说、偃旗息鼓;怪不得安东尼敢于出面指控自己。
不是雷文愚蠢,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因为这么做,对于国王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国王在授意、推动,那么无论雷文如何挣扎,结果都不会有任何不同。
凯恩斯十六世,可能无法直接影响整个审判的走向。
但以帝国之主的能力,怎样的罗织构陷做不到呢?
恐惧的种子在雷文心中扎根。
今天,他怕是走不出萨穆尔宫了。
“证人。”大法官邓鲁普看着庇勒,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要控告雷文男爵‘淫虐’之罪?”
庇勒仿佛鼓起了极大勇气,深吸口气,然后道:
“是的,法官阁下。”
邓鲁普道:“那么,请具体说一说吧。”
庇勒的手摆在台上,紧紧攥成了拳头,十根手指麻花一样扭曲在一起,头颅低下,身体微微颤抖,咬紧嘴唇,仿佛陷入了某种难于启齿的回忆:
“雷文男爵……强暴了我。”
轰!
就像是一枚火球在法庭内炸开,所有旁观者在这一刻炸开了锅!
哪怕对于王都的贵族们来说,这也实在是太过变态了。
庇勒是男人,还是侏儒,那种体型说是小孩子也不为过。
雷文怎么下得去手的?
就连大法官邓鲁普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证人,你要清楚,这里是法庭,你说的任何话都将被记录,在这里说谎,可是要承受重大后果的!”
“我明白,法官大人。”庇勒没有抬头,但声音却有些颤抖: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件事对我来说,绝不是令人愉快的回忆,但我必须说出来,揭开雷文的真面目……让更多人意识到,他是个怎样的人皮恶魔。”
邓鲁普沉声道:“……那就请说吧。”
“呼……”庇勒深深呼吸,站直身体,抬起头来,眼角隐隐可见未曾擦干的泪:
“本来,雷文男爵在我心中是个很正直的人,不会像很多人那样因为我的身高、种族就歧视我,反而与我相处得非常融洽。”
“可以说,从雷文男爵进入銘耐加尔城后,很短的时间里,我们就成为了朋友。”
“直到去年12月3日,雷文男爵邀请我去他在翡翠殿堂的住宅赴宴。”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的一切都很反常……没有其他人作陪,雷文男爵还一个劲儿地向我劝酒。”
“你们知道的,身为一个侏儒,很难交到朋友,我也很珍惜与雷文男爵的这段友谊。”
“所以我喝了很多。”
“没想到,等我醒来时,却看到、看到……”
庇勒的声音越发颤抖,眼角再度流出泪来,他却没有去擦,继续道:
“雷文男爵伏在我的身下,我那时候已经全然被脱光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酒里加了什么,让我动弹不得。”
“但……我能清晰感受到,他掰开我的两颊——我是指我的臀部,然后开始又吸又嗅。”
“我想要反抗,但根本没有力气;我哀求着,他却充耳不闻。”
“然后,他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枚油乎乎的木锥,就这样、刺进了我的身体……”
“可以了证人,本庭已经清楚了。”邓鲁普面目阴沉,眼中满带对庇勒的同情:“不必再继续伤害自己了。”
庇勒的身子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仿佛对抗着某种本能,脸色也变得惨白:
“不,我必须要说下去!”
“我当时在哀求,但是他却好像越来越兴奋,就那样……玷污了我。”
“那一晚我不知道恳求了多少次,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全都被撕碎了。”
“我之所以要把真相说出来,不是为了让法官阁下、让在座诸位同情我,只是想要提醒大家。”
“他如此熟练的手法,真的就只会对我下手吗?”
“……我听说,雷文男爵,热衷于收养孤儿。”
如同剃刀一样的目光锐利而密集地落在雷文身上,嘈杂议论不可遏制地爆发开来。
“天啊,雷文男爵看着仪表堂堂,没想到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这……这是污蔑吧?”
“怎么可能是污蔑,你要是庇勒,你会说这种慌吗?”
“是啊,庇勒都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了……雷文真是个人渣!”
“混混出身,边地的乡巴佬,勉强混了个贵族身份而已,做出这种事,很奇怪吗?”
咚咚咚。
大法官连着敲了3下木槌,才让现场安静下来。
他看向庇勒:“证人,你的遭遇的确让人同情,但法庭是讲求证据的地方,你是否有证据?”
“当然!”庇勒擦去眼泪:“当时我亲耳听到,雷文说要将那木锥留下作为收藏,它就在雷文的空间戒指里!”
很快就有守卫退下,将雷文的戒指带了上来,并将其放在了一只魔法托盘上。
托盘上光芒涌起,戒指显出一种独特的魔力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