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王权 第330节

  但投石机不长眼睛,即便是韦萨辛如果没有准备也会被它重伤,甚至当场身死也不无可能!

  信被死士带出城墙,韦萨辛开始焦急地期待回音。

  坏消息一桩接着一桩。

  首先是第2天下午,下人回报,城内的木匠和铁匠根本不会打造投石机,而储存在仓库中的图纸早就被蛀烂了,许多关键设计都存在缺失。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从无到有制造出第一台投石机,最少需要20天时间,而且可靠性也不能保障。

  最少也需要半年时间,才能摸索到足以使用的程度。

  而床弩的核心机关都已经损坏,重新打造需要2阶材料星辰铁,这个铁匠铺内还有存货;可是作为其弩弦的3阶魔兽筋,却根本找不到。

  据韦萨辛的妻弟坦白,那东西已经被换成了他姐姐梳妆台上的天使之耀。

  本来以为局面不会更坏。

  但第3天早上,菲克手下扈从过来报信,说菲克本人昨晚率领50人出城,想要夜袭布洛卡的军队、烧掉床弩,但却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同时送来的还有附近佣兵公会的回复,他们明确表示不会与帝国军队为敌,而且还顺带捎来了邻居色列瓦男爵的回信。

  回信内容简直就像是平时在寒暄,看似热情,但没有一丁点实质内容不说,还隐晦提醒让韦萨辛低头投降。

  韦萨辛看着信,笑了。

  当天晚上,城墙被投石机轰中7次,有2次命中了同一段,导致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垮塌,但被士兵们顶了回去,可防线也岌岌可危。

  第4天早上,一夜未睡的韦萨辛召集了自己的精锐“夜驹军团”,以及两个小队的轻装骑兵。

  劲风凛冽,大红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韦萨辛身披铠甲高坐在战马上,目光扫过麾下士兵,声音如钢铁般嘶哑:

  “城墙即将破了,我们没有援军。”

  “有人让我们投降,这样做,我可以活下来,但科嘉镇将落入布洛卡的手中。”

  “你们的妻子将成为别人的玩物,你们的孩子将成为别人的奴隶。”

  “如果你们能接受这样的命运,那么现在就放下武器,我不会责怪任何人。”

  短暂的沉默,没有人离队,士兵们默默举起了武器。

  韦萨辛深吸口气:“很好,既然如此,那么就跟我一起杀敌!!”

  城门嘎吱吱打开,率先冲出去的是两个小队、共计200人规模的轻骑兵。

  本来正在攻城的布洛卡士兵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马蹄冲散、分割。

  轻骑兵们手中弯刀横置。

  在马力加持下的锋锐刀刃面前,皮甲和皮肤没有区别,都会被轻巧地划开,布洛卡的轻步兵们喷溅出血泉,然后哀嚎着倒地,又被马蹄践踏,踩碎骨头、挤出内脏。

  骑兵出城展开,染满鲜血的马蹄踩出一条猩红的通路。

  豪威尔非常紧张,紧张中又带着一丝兴奋,不住地舔着嘴唇,这还是他一生中面对的第一场战争,喊杀声是那样让人兴奋。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得到肯定点头之后,豪威尔举起令旗高声下令:“准备——射击!”

  布洛卡子爵的军队严格执行着帝国步兵操典,前方剑盾兵下蹲,为十字弓手提供了良好的射击视野。

  附魔弩箭如同幕帘般飞出,破空之声呼啸,随后在一阵闷声中没入轻骑兵阵型之中,好像镰刀割过麦子,瞬间便倒下数十骑。

  惨叫声,骨头碎裂声,随同鲜血晕染铺开,又被杂乱的马蹄声掩盖。

  就在冲到半途时候,两队骑兵划过了漂亮弧线,向左侧绕了个大圈,直奔布洛卡军队右翼、投石机方向而去。

  豪威尔脸上露出“不出所料”的笑容,当即下令命自家左翼步兵甩了一个“大摆锤”,驰援自家右翼,要把这两队骑兵尽数吃下。

  如今除去本来正在攻城的300名士兵,以及这段时间的战损,布洛卡本阵还有大约1400名士兵,中央200名,左右两翼各600名。

  右翼的600人足以阻挡轻骑兵的马蹄,而从后包抄过去的左翼可以堵死这些轻骑兵的退路。

  如果战斗经验更丰富些,或者没有前一次菲克的夜袭,豪威尔可能会判断出这是佯攻,目的是为了分散兵力。

  但豪威尔没有,他的父亲布洛卡也没有。

  两小队轻骑兵冲进布洛卡军队的右翼,速度不免降了下来,而这时,布洛卡的左翼也从后方夹击而来,将这两队轻骑兵包夹其间。

  失去了速度的轻骑兵战斗力甚至不如阵型完好的步兵,他们的全灭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地面开始震动!

  隆隆如雷霆般的马蹄声响中,韦萨辛手持长枪,带领自己麾下100精锐重骑冲出了城门!

  当重骑兵出现在面前,豪威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重骑兵会被称为战场之王!

  只有100人,却冲出了一种洪水溃堤般的可怖气势。

  豪威尔正要下令弩手攒射,可是这时候自家阵型因为围剿轻骑兵已经一片混乱,根本无法让出足够空间。

  他脸色一片惨白,几乎无法思考。

  这时候,布洛卡站起身来,高声呼喝:“银牦军团,举盾,阻敌!!”

  号角声长鸣,银牦军团动了,前排士兵们举起了那足有一人高的巨盾,用肩膀顶住。

  在阳光照耀下,光滑盾牌映照出战场上的积雪,就好像一座钢铁铸就的城墙,而那盾牌缝隙中钻出的长枪、戟斧,则为这城墙增添了嗜血的荆棘。

  重骑兵冲击重步兵方阵,是一种愚蠢至极的战术,但此刻韦萨辛已别无选择,如果不能趁此机会击溃布洛卡,那么等待他的就将是一场慢性死亡!

  布洛卡也知道这一点,之所以启用投石机,就是不想给韦萨辛与他决战的机会,却没想到,还是被窥到了破绽。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战马上韦萨辛和布洛卡都能清晰地看到对方。

  但马上,韦萨辛就偏开了目光,因为他已经冲到了那厚实盾墙之前!

  手中长枪包裹上混沌颜色的斗气,韦萨辛一记横挥,虚空斗气化作波纹荡漾开来,三阶的锐利斗气铿然割开盾牌,以及盾牌后的手臂、身躯。

  连惨叫都没有,鲜血与内脏几乎是爆炸般泼洒开来,在凛冬寒风中冒着热气纷纷洒落,噼里啪啦地挂在了周围每一个士兵的头上和脸上。

  在韦萨辛身后,夜驹军团顺着这撕开的缝隙砸入阵中。

  前排骑士有的被长枪贯穿,惯性让他顺着枪杆向前撞去,与杀掉他的人滚在一处。

  有的躲过枪锋,却被自己死去的战马带到地上压断了腿,随后被四面而来的长枪、大斧砸开了罐头。

  还有的用手中骑枪刺爆了敌人,自己却也因为失去动能停在原地,又被身后奔来的同僚挤进敌阵。

  虽然损失惨重,但有韦萨辛作为前锋,这支队伍还是狠狠砸进了银牦军团中,甚至隐隐有将其贯穿之势。

  布洛卡高举手中长枪,光明斗气的光芒流转其上,硕大的巨熊头颅虚影在枪上一闪而逝,随后伴随着一声可怖的咆哮,长枪脱手而出呼啸着撞在了韦萨辛的长枪柄上!

  光明与混沌翻涌交织,就好像火光之中的浓烟,枪尖与枪杆之间爆起锵然火光。

  咔嚓一声,韦萨辛手中长枪从中断裂,但飞来枪尖也用尽了去势。

  韦萨辛伸手将其捞起,高举着对准了布洛卡,眼中是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意!

  他的斗气或许不如布洛卡深厚,但若论战斗经验,经历过死亡之手一战、又有竞技场上经历的韦萨辛却胜了不止一筹!

  一旦两人当面,韦萨辛有信心将布洛卡擒下!

  他挥舞长枪,逼退了想要阻拦他的豪威尔,策动战马就要上前。

  可是对两人实力的差距,布洛卡也非常清楚,所以他平静地挥了挥手。

  在他身后,忽然站起了一小队十字弓手,他们身上穿着雪白色的披风,和满地银妆融为一体,几乎难以分辨。

  每一个人的十字弩中,都填装着附魔弩箭。

  毫不顾忌面前还有自己的士兵,布洛卡一声令下:“射!”

  弩箭几乎是钉板一样拍向了韦萨辛,他身上斗气狂涌,手中长枪挥舞,一阵金属爆裂声中,许多附魔弩箭断成两截、三截、或是粉碎着落在地上。

  可那数量实在是太多,韦萨辛纵然用尽全力还是不能防护周全,噗然入肉声中,胯下战马哀嚎着缓缓倒在地上,他自己也被三支弩箭射中,一支在小腹,一支在右侧大腿,还有一支落在了肩膀。

  第一时间不是疼痛,而是麻痒。

  “无耻——!!!”

  弩箭上竟然淬了毒!

  布洛卡面无表情一挥手,银牦军团开始不计代价涌向韦萨辛,身后一队弩兵更是再度展开了填装。

  看着那汹涌而来的敌军,韦萨辛心中猛地一僵——他不准备活捉我?

  他真要杀我!?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韦萨辛心头,他怒吼一声拔出大腿上的弩箭,声音中已经带出了几许悲愤。

  就在这时,一位夜驹骑兵冲到了他身边,伸出手臂:“男爵大人,我们走吧!”

  眼看身边敌人越聚越多,自己的夜驹军团陷入死战,韦萨辛看了一眼端坐在马背上布洛卡,心中满是不甘。

  可忽然,他看到布洛卡从麾下士兵手中再度接过一杆长枪,光明斗气已经开始注入其中。

  恐惧陡然在胸中炸开,韦萨辛一把拉住对他施以援手的骑兵的手臂,跃上马背。

  那骑兵道:“大人,我们去哪?”

  “我会记住你的。”韦萨辛道。

  “什么?”

  没等那骑兵反应过来,韦萨辛抓住他的脖子高高举起,猛地砸向布洛卡,随后拨转马头,掉头就跑!

  “阿卜、阿卜——”

  这是诺德行省的一句土语,意思是,“逃跑”!

  随着主帅溃逃,这场战斗很快就陷入了尾声,余下的骑兵们跑了几个,但更多的还是就地投降。

  布洛卡率军进入城中,接管了这座足称繁华的城镇,而豪威尔则在后方负责打理战场、救治伤员、收容俘虏。

  这一场战斗,豪威尔学到了很多,有些东西他还不能完全理解,但唯独一点记在心头。

  那就是冷静,只有冷静,才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中做出最精准的决策。

  在外头一直忙碌到晚上,虽然琐事繁杂,但这场胜利还是让豪威尔颇为兴奋。

  可这种兴奋的情绪在进城之后就渐渐消失不见。

  到处都能看到火光和浓烟,豪威尔本以为那是军队的篝火,但被点燃的分明是一座座民居。

  平民的尸体交错着倒在地上,衣不蔽体,身下凝固血液倒映火光。

  被烧透的梁柱在火焰中呼啦啦地倒塌,却掩盖不住四下里的哭喊和惨叫。

  有士兵从民居中抢出钱袋、铁锅,稍有人阻拦,就立即拔刀相向。

  “啊、啊……啊!!!!!”

  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传来,豪威尔循声而去,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看得出来,这家庭并不富裕,晾衣绳上的衣服满缀着补丁。

  在院子里,躺着一具老者的尸体,身首异处,鲜血已经在冰冷的气温中凝固。

  欢快的调笑和少女的悲鸣充斥在豪威尔耳边。

  这让他的正义感膨胀起来,两步冲入屋内,看到了还在燃烧的灶台,以及锅子里的麦粥,这家人显然正准备吃晚餐。

  就在那家里唯一一张桌子上,一位批头散发的少女正躺在那里,身体不断耸动,满口鲜血,白皙的肌肤上到处是青紫色的手印,空洞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神采。

  火炕上趴着一个男人,他的双脚已经被斩断,鲜血四处流淌,一个士兵正嘻嘻哈哈用脚踩着他的背让他动惮不得,另一个则掰着他的下巴,撑着他的眼睛,让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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