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谷地雄鹰 第95节

  杰诺斯·布雷肯紧盯着自己的私生子儿子,手指有规律地敲击身旁的椅把,“你的意思是?”

  “老瓦德死得不明不白,佛雷家那么多人,死在战场里,死在后面的袭城里,这难道不是蓄谋已久吗?”哈利·河文盯着父亲冷淡的神情,紧紧皱着眉头,有些焦急地说,“这时候投诚,谷地人甚至会瞧不起我们.”

  杰诺斯·布雷肯抬起手,止住了哈利·河文的言语,“我一清二楚,你以为我这些年在霍斯特公爵手下是白混的?”他微微抿了口酒,颇为赞许地看向自己的私生子儿子。

  “那为什么.”哈利·河文不解地问。

  “理清楚一点,哈利,”杰诺斯站起身,走下高台,手指沿着长桌的边缘摩挲,红棕色的挂毯从高台悬挂而下,猩红色战马的巨大纹章印在挂毯表面,极为瞩目,“阿提斯·艾林想要什么?他能拿走绿叉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绿叉河多是落寞的旧贵族,只有些像孪河城佛雷家这样的暴发户,和老女人掌管的赫伦堡.”

  他不屑地摇晃着酒杯,“但红叉河和腾石河这里不同,北部有梅利斯特和该死的布莱伍德,红叉河这里有布雷肯,还有许多古老高贵的贵族,即便奔流城被拿下,”杰诺斯看向私生子,“凭借谷地的影响力阿提斯·艾林只能优先选择巩固绿叉河,而这里,即便他挂名当上了三叉戟河总督,也依旧需要一个代理人,我相信没人愿意和冷血的狮子直接接壤,他确实需要一个代理人。”

  私生子哈利双眉舒展,“这个代理人”他目光依旧疑惑,“谷地会选择我们?”

  “当然不一定,摆正自己的位置,”杰诺斯看着夜色,“阿提斯·艾林把绿叉河视作囊中之物,佛雷家注定不会有好下场,而红叉河这里,离血门太远太远.”布雷肯伯爵走近哈利·河文,拍拍他壮硕的肩膀,“接触谷地吧,战争时期总要在封君和铁王座之间选择”

  哈利·河文点点头,不再质询,对父亲说:“我尝试和罗伊斯接触,他们的骑兵就快到这里了。”

  杰诺斯点点头,“只能先这样”他再次想到少狼主百战不殆的过往,内心也一阵发怵,布雷肯伯爵深吸一口气,冲私生子点点头。

  罗伊斯的人数很少,而奔流城若是能团结梅利斯特和布莱伍德等多数贵族,恐怕依旧有超过一万的军力,况且奔流城的储粮一直充足,足以支撑大军消耗。

  谷地人数虽多,但并不集中,少狼主若是整合力量,未必没有胜利的机会。

  杰诺斯·布雷肯走回高台,看向印着猩红战马徽章的长长挂毯,闭上眼,右手轻颤,他在赌博,赌上布雷肯家族的前途,他在下注,把石篱城和全部的希望下注在了阿提斯·艾林身上。

  但他心里依旧没底。

159.第158章 梦境

  159.

  2023-12-21

  硕大的狼头挂在人的身躯上,张开血盆大口,朝阿提斯·艾林袭来。

  荒野的旋风掀起风沙,遮蔽住了阿提斯的视线,让他无法看清来者的身影,只感受到模糊的轮廓和血液划落在岩石上滴答的声音。

  巨剑握在手中,像是烧融一般,剔透的剑身表面透着白雾,汗渍在掌心聚集。

  阿提斯退到一处凸起的岩石前,左手抵在裸露的岩石上,沉静地看向逐渐靠近的狼头。

  血盆大口终于接近了阿提斯,巨剑插在来者的身躯里,灼烧的热气在剑的表面升腾,剑在烧红,凝聚的力量似乎在插入身躯的一刻即将释放。

  阿提斯瘫倒在荒野上,抬眼望去,红色的光形如轨迹,整个世界仿佛转向无法理解的荒诞之中。

  他从梦中惊醒,赤身的梅丽珊卓眨着美丽的红瞳,静静地看着阿提斯,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解读出什么。

  汗渍爬上全身,阿提斯·艾林深深呼吸,整个人的身体仿若火炭般滚烫。

  梅丽珊卓不惧滚烫的体温,而是伸手抱住阿提斯,“拉赫洛会在梦境中予以提示,我的真王,”她猜出阿提斯做了噩梦,伸手安抚着他,“告诉我,我来帮你.”她吻上阿提斯的嘴唇。

  “巨剑,”红袍僧马奇罗手里拿着木棍,在地面上指划着什么,“狼头,”他摇摇头,“剑在融化.”马奇罗深吸口气,轻笑着说:“就像寒冰一样。”

  梅丽珊卓透过窗户,赫伦堡阴寂的氛围泛在每一处皲裂的黝黑城墙上,死去的灵魂滞留在诅咒的堡垒下,无时无刻不袭扰城堡的住户。

  “寒冰吗?”红袍女闪烁着眼睛,重复着这个词语,看向碧蓝的天际,微微摇头。

  提利昂伸着懒腰,打起哈欠,摸了摸发痒的鼻子,看了眼桌面上堆积的文件,格拉夫森家族的致歉信和相应的财税被海鸥镇的船只摇摇晃晃地送了过来,自从史坦尼斯率领着龙石岛舰队南下之后提利昂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丰厚的一笔钱财。

  短暂被提拔为财政大臣的暮谷镇伯爵瑞佛雷·莱克很不智地表达了对海鸥镇乃至鹰巢城的不满,他觉得海鸥镇不该只交上这个月的海关税,之前因为与铁王座为敌而没有上交的数月的海关财税都应缴纳。

  提利昂看着咄咄不休的瑞佛雷·莱克伯爵,颇为可怜地表达了对暮谷镇失守的同情,然后果断解除了他财政大臣的职务。

  “为你的城堡悲哀,老人家,您不适合和这些需要精打细算的数字打交道,对您来说,这些太困难,”提利昂·兰尼斯特当着瑞佛雷的面,微笑地说出解除他职务的决定。

  “您不该”暮谷镇伯爵睁大眼睛,“您不该这么草率,我你只是代理首相,泰温大人”

  “我的父亲在英勇作战,为了王国的和平,”提利昂举着酒杯,微微一笑,“敬和平。”

  他目送着这位失去城堡的伯爵离开,让波德将他遗留下的大量文件都搬去首相塔,自己一个人独自处理才最放心。

  提利昂回想着此前的举措,他相信自己的决断总没错,国王之手胸针的古铜色光泽在阳光下愈发熠熠,他深吸口气,转身向门口走去。

  “波德,去御前会议,我们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了,呼!~”提利昂吹起口哨,走过波德时拍了拍他的胸膛,向首相塔下走去。

  红堡的城墙在修复,首相塔的涂漆完成了一半,提利昂路过被他雇来工作的泥瓦匠和流民,看着他们齐齐吃着烧饼向自己微微致意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愈发藏不住,他嘴角露出弧度,“我拯救了他们,我拯救了君临,哈,他们真该做个雕塑来膜拜我。”

  红堡的议事厅叽叽喳喳,似乎已经讨论起国家的大事,波德推着门,提利昂微微皱眉,心中正疑惑御前会议的重臣何时这么心切于国家大事。

  推开门,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

  瑟曦翘着腿,微笑地看着来临的提利昂·兰尼斯特。

  泰温坐在首相的位置上,沉默不语地盯着自己。

  提利昂的步伐渐渐放缓,他看向泰温,“您应该先通知我,让我有个准备”

  “父亲不想再浪费君临的信纸了,”瑟曦得意地看着提利昂,语气里满是愉悦,“伱在君临这么威风,频频发出的渡鸦和斥候不让人厌烦吗?父亲想回君临城要是告诉了你,你又不知道要发出多少张信来阻止,诸神都知道你爱上了首相的位置,但它不属于你。”

  提利昂攥起拳头,摇着头,“不,瑟曦,”他越过大臣,走近泰温,尝试低声说,“您不该”

  “大声点,提利昂,”泰温沉声说道,“这里都是乔佛里国王的忠臣。”

  提利昂看了过去,原本被自己撤职的暮谷镇伯爵正拿着酒杯,微笑地看着自己,眼神里写满嘲弄。

  “你只是代理首相”伯爵的话语在提利昂的脑海里一扫而过。

  提利昂清了清嗓子,“您应该和阿提斯·艾林一同对付奔流城,谷地是我们的盟友,必须要万无一失地拿下少狼主.”

  “鹰和狼的角逐,”泰温说,神情里没有半分情绪,“相比于守护乔佛里国王回到君临主持七国大局,还是无足轻重。”

  “乔佛里回来了?”提利昂看向瑟曦,“我以为你在凯岩城。”

  “詹姆在凯岩城,”瑟曦抿了口酒,露出笑意,“而一国太后,则需要陪在国王身边,辅佐他。”

  涌动的狂喜出现在提利昂的心头,“詹姆?詹姆他回来了!”

  “是”瑟曦眼神有些怪异地看向喜悦的提利昂,“他在凯岩城先主持大局。”

  提利昂后退半步,内心很难压住这份欣喜,他拿起桌面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真是举家团圆,哦不,”他迟疑了片刻,举起酒杯,“敬顽强的兰尼斯特!”

  泰温冷淡地看着他,像在看戏耍的小丑。

  瑟曦轻笑着,嘴里满是嘲讽,“你真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小恶魔。”

  提利昂收起酒杯,勉强挤出微笑,“那弥赛菈.我们与阿提斯的约定是带她去鹰巢城,你把她带来了吗?”

  “弥赛菈·拜拉席恩和阿提斯·艾林的婚姻应在君临城举办,弥赛菈只是个孩子,阿提斯则是国王的重臣,肯定要在御前会议里占据一席,未婚的夫妻,不一起待在君临,又待在何处。”泰温·兰尼斯特冷冷地答复,似乎不近人情。

  提利昂看着冷漠的父亲,内心满是不解和担忧,“可是.”

  泰温伸出手,指向提利昂的胸前。

  “什么?”提利昂迟疑地看着父亲。

  “我会和阿提斯·艾林商讨这件事,晓之以理,扮演首相的游戏该结束了,”泰温指着胸针,“你不再是代理首相。”

160.第159章 回归与落寞

  160.

  2023-12-22

  污泥干裂成斑驳点缀在撕裂的裙摆上,原本靛蓝色晕染的裙底已经污秽不堪,有着平整边缘的长裙除去了赘余的部分,徒留下使行动更为便捷的部分穿裹身上。

  玛格丽·提利尔站在河边,长途跋涉的疲态和沾染半身的污泥早已让她放下了王后的姿态,她看着布雷妮涉足水中,用木桶将水灌满,提上岸。

  “稍作处理就可以喝,王后陛下。”布雷妮向玛格丽微微颔首,如同后者见到的所有骑士一样,只不过这些骑士并无一人真正英勇战斗,在见到夜间出没袭击的史坦尼斯军队仿佛吓破了胆,四散逃命,无一遵循骑士的精神。

  倒是眼前这个毫无女人味的女.骑士,玛格丽捧着清澈的河水,向脸上微微涂抹,清凉驱散了愁云,她看向布雷妮,握住她的铁皮手套,“我真是敬佩您,布雷妮,爵士。”王后小心翼翼地说,试探性地如此称呼。

  布雷妮只是低头轻笑,这笑容在艾尔拔·罗伊斯爵士眼里就仿佛田地里打滚撒欢的小豚猪,他连忙低下头,摆弄着自己已经有些松动的片片铠甲。

  “这是我的职责,保护国王,以及国王的家人,我发过誓,王后,”布雷妮对玛格丽说,她将木桶放在阴凉处,“倒是您,王后陛下,您更令我惊讶。”

  玛格丽莞尔一笑,麋鹿般迷人的眼睛打量着布雷妮,“这让我很是荣幸,是什么令你惊讶,布雷妮爵士。”

  “布雷妮就好,我不是什么爵士,我和您一样,只是个女人,”布雷妮回应道,“您的坚强,我的王后,您的坚强令我感到惊讶,”说完她看向天空,“天色已经很晚,我们困在这里很久了.”

  “玛格丽王后!”艾尔拔·罗伊斯爵士走了过来,他将有些松动的铠甲扔给侍从,“也许我可以去打猎,为您献上鲜美的肉食。”

  “再好不过,艾尔拔爵士。”玛格丽露出笑容,即便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没有盛装出迎,王后的气质也一览无余。

  风暴地群丘的南部,河流掩藏在稀疏的树丛与裸露的山丘间,再往山势更低的南部走去,便能到达多恩海入海口的夹山低地,他们已经非常接近。

  暮色渐渐隐没在山峦,雅雀归巢的尖细叫声在山林中传来,夜幕低垂,月亮伴着星点点缀夜空。

  阵阵马蹄闯入了寂静的夜幕,布雷妮紧紧握着长剑,玛格丽躲在她身后,两手搭在她的盔甲上,嘴唇紧张到发颤,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艾尔拔·罗伊斯扑灭篝火,将熟肉塞入嘴中,警惕地望着林丛以外。

  火把的曳火飘摇,马蹄哒哒,隐隐有军士交谈的声音。

  玛格丽借着火光看向远处,“是塔利,蓝道伯爵的军队。”她此时没有了之前的紧张,眼眸如泓般平静。

  “我还是不能理解,”提利昂皱着眉头,御前会议只剩下他与泰温两人,他紧皱双眉,看向父亲,“河间地诸侯貌合神离,之前我们与阿提斯合攻河间地就能看出端倪。”

  小恶魔握着拳头,挨在御前会议的长桌表面,“父亲,泰温大人,”他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没有本钱与谷地谈判”

  泰温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疙瘩的轻响,“瑟曦是兰尼斯特的雄狮,乔佛里是她的儿子。”

  提利昂微微挑眉,他不清楚泰温为什么说出这些不明所以的话来。

  “御前会议,”泰温回过头,“我相信你这颗大脑袋应该足够聪明,不至于把军情告知于众。”

  “当然没有,他们也只是听说些传闻,不知底细。”提利昂回答道,语气里带着些诧异。

  泰温站起身,侧身对着提利昂,目视着身后的红色挂毯,上面绣着宝冠雄鹿。

  “最近几日,我会带西境大军入城。”泰温平淡地说。

  “入城?”提利昂差点跳到长桌上,“大军甚至不能待在王领太久,这里”

  “要让全城的人知道,”泰温说,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这座城,还属于兰尼斯特,还属于家族,无论谁和我们做朋友,”他扭头看向错愕的提利昂,“国家的太后是兰尼斯特,国王接受兰尼斯特的庇佑,这个国家的国王之手也是兰尼斯特!”

  “让谷地去剿除狼家叛逆是阿提斯·艾林身为封臣的职责,”泰温的脸紧绷着,很是僵硬,“此前合围奔流城他们没有配合我的行动,若不是我的佣兵,他也拿不下孪河城,”他看向沉默的提利昂,“兰尼斯特,有债必偿。”

  提利昂微微吁了一口气,他在泰温紧绷的脸上看到一丝不屈,也嗅到衰弱与无力,他仰头直视泰温的双眼,“父亲,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个侏儒儿子提出什么建议。”

  提利昂带着一丝倔强抬着头,“我们有金矿,还有坚不可摧的凯岩城,兰尼斯特有债必偿不代表眼光短视。”他目光如炬地看着泰温,他似乎发现了父亲看似强硬的做为背后有着致命的弱点。

  从为了维护家族颜面兵出金牙城,发兵河间地,却没有好好利用河间地本就貌合神离的各路贵族,反而纵容手下烧杀抢掠,白白完全得罪了许多本可以拉拢的河间地贵族,结下了灭人家族的深仇大恨,譬如说红叉河以东的许多城堡,本可以恩威并施,却四处树敌。

  泰温低头盯着提利昂,锐利的目光里多了份厌恶,“伱在指责你的父亲吗?”

  提利昂紧紧抿着嘴唇,“为了兰尼斯特,我可以付出一切,父亲。”他缓缓后退,不顾泰温如箭矢般想要穿透其血肉的眼神,离开了御前会议。

  他走到很远处,靠着有些破损的墙垣上,微微扶住,大口喘息。

  波德跟在身后,“首相大人?”他担忧地问。

  “别叫我首相了,波德,”提利昂咬着下唇,舔舐几下干裂的嘴唇,“我只是个侏儒,一个兰尼斯特家的,高贵的侏儒。”他神色落寞,黯淡地向前方走去。

  “您的住处不在那里,提利昂大人,”瓦里斯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提利昂有些恼火地微张嘴唇,转身看向瓦里斯,后者脸上并无笑容,“那里是首相塔,是泰温大人的居处。”

  “多谢你提醒,亲爱的该死的瓦里斯。”提利昂深吸口气,勉强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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