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谷地雄鹰 第106节

  史坦尼斯没有回应,戴佛斯清楚这是默认和赞同的表现,他的国王喜欢吝啬赞颂的词句,这或许让人觉得刻薄和疏远。

  “阿提斯·艾林,”史坦尼斯道出了人名,“我一直以为他会和他的父亲一样,值得人去尊敬,遵守铁王座的秩序。”

  洋葱骑士不再言语,他曾经劝谏史坦尼斯答应将绿叉河领地敕封给鹰巢城,他猜到蓝礼和泰温都会这么行事,以获取艾林家族的效忠和谷地骑士的支持。

  他甚至和老学士合计,想将席琳公主嫁给罗柏·史塔克或者阿提斯·艾林,可后来少狼主与罗伊斯家达成婚约,所以戴佛斯又将目标放在了撮合与谷地联姻之上。

  但史坦尼斯完全没有考虑前一个想法,戴佛斯清楚,自己的国王一向重视铁王座的法律和贵族的秩序,他绝无可能轻易答应将被强抢的绿叉河领地划归给鹰巢城的统治。

  至于后者的联姻,史坦尼斯的确考虑过,但随着三叉戟河战事的进展,数月之间变化莫测,少狼主称王毁约背誓一气呵成,阿提斯答应与弥赛菈联姻,发兵奔流城。

  在红彗星出现在天际的那几天里,阿提斯·艾林彻底击败了英勇善战的少狼主,几乎吞并了整条三叉戟河。

  随即嫁出席琳公主的想法也彻底破灭。

  “可他没有,”史坦尼斯的言语里带着愠怒,“他向非法占据铁王座的乱伦孽子乔佛里屈膝效忠,这是叛国,他非法占据绿叉河,驱逐绿叉河的有产贵族,这更是违背铁王座法律,更是叛国。”

  戴佛斯沉默地倾听,他的国王对阿提斯·艾林的态度很是模糊,他总觉得有惋惜的意味在其中。

  一个声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远处营帐里的旗帜忽地折断,宝冠雄鹿的标识瞬间映入他们的眼帘。

  “艾利斯特送给我们的大礼,”史坦尼斯轻声说,“他不敢声张,明面上向我效忠,因为亮水城离高庭太近.”

  戴佛斯轻踢马肚,朝着营垒的深处前进。

  他抽出长剑,用剑背掀起帐篷的帘子,蓝礼·拜拉席恩被绳索绑在中心的木桩上,闭着双眼,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一结局。

  “蓝礼·拜拉席恩,”戴佛斯轻声呼唤,伸手掀开蓝礼乱蓬蓬的头发,“是蓝礼·拜拉席恩,”他笃定地说,对身后的人吩咐,“对这里严格看守,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是!”士兵迅速在营帐外散开。

  蓝礼有些似笑非笑地望着戴佛斯,“我认得你,他们叫伱”他沉吟片刻,似在回想,“洋葱骑士,被我那古板的哥哥砍去手指的走私贩你明明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

  “你的哥哥是铁王座的正统国王,七国唯一合法的君主,”戴佛斯低声说道,“砍去我的手指是陛下公正的体现,是我罪有应得,是十数年走私犯罪应有的惩罚,饶我不死是另一回事,陛下最为公正,赏罚分明”

  “当然,那当然,”蓝礼摇晃着头,嘴角轻笑,“史坦尼斯,哦,史坦尼斯!七国谁不知道他最古板,最无趣,最守礼,连和妻子上床都是怀揣着使命感哈哈!”

  戴佛斯低头望着嬉笑的蓝礼,“蓝礼大人,您是史坦尼斯陛下的阶下囚,是七国的叛徒,你心里清楚,劳勃国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史坦尼斯,不是你,你的失败是诸神早已命定的结果。”

  蓝礼收敛了笑容,“七国需要一个更值得爱戴的君王.”

  “一个头发邋遢,有着不良嗜好的君主不值得爱戴。”戴佛斯不再和他废话,说完便转身留蓝礼一人,离开了营帐。

  艾利斯特·佛罗伦只在蓝礼的军营里安置了不到千人的军队,其意味再明显不过。

  史坦尼斯并没有去见他的弟弟,而是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手底下的军队,将这不符合行军规范的营垒重新调整,以便于驻扎。

  天色逐渐变晚,史坦尼斯也没有对蓝礼的安置有任何的表示。

  戴佛斯·希渥斯在史坦尼斯的营帐前踱步盘踞,眉宇间多了几分焦躁,他紧紧皱着眉头,望向亮着灯光的营帐。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等待,大步向营帐走去。

  帐前的士兵出声制止,“陛下不想见到任何人,戴佛斯爵士。”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陛下商议,请你转告”

  戴佛斯还未说完,史坦尼斯的声音便从营帐内传出。

  “让他进来。”简短而不容置疑。

  士兵让开道,戴佛斯大步走进。

  “陛下,蓝礼·拜拉席恩被我们俘虏,我觉得需要尽快.”

  戴佛斯不禁止住了步伐,有些愕然地看过去。

  盔甲的链条杂乱地摆放在营帐的地面上,史坦尼斯孤坐在地,两眼紧闭,手里的长剑半出鞘,神情很是颓然。

  “陛下,你怎么了?”

  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史坦尼斯,他从来都是一丝不苟,衣冠整肃,头发和胡须都修得很整齐,从不会让自己的书房或是卧室变得杂乱。

  国王的模样让他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惊愕,甚至有些恐惧,来自未知的恐惧。

  戴佛斯连忙走近,伸手想要扶住史坦尼斯。

  史坦尼斯却摆手制止住戴佛斯,睁开双眼,“蓝礼犯下叛国的罪行,他应该被处以绞刑。”

  戴佛斯皱起眉头,“陛下,我觉得.”

  “但他是我的弟弟,亲弟弟,就像劳勃是我的亲哥哥一样,是我的亲人,是拜拉席恩家族的一份子,”史坦尼斯摇晃着手里半出剑鞘的长剑,剑锋在剑鞘里磕磕绊绊,发出磕碰的声音,“我并不愿意承认,但血统就是血统。”

  戴佛斯清楚此时他不能多嘴,只是静静倾听。

  “我把劳勃视作兄长,执行他的命令,他让我守风息堡我就去守,哪怕在梅斯·提利尔的围困下守到不剩一粒粮食,草皮,树皮,藏在风息堡地窖里的老鼠只要是能吃的都搜刮来,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坐骑,将马肉分给随我守城的战士们”

  “然后他便将风息堡转手封给了蓝礼,蓝礼那时在做什么,跟着学士辨识着家族的徽章旗帜乃至箴言,一把短弓都拉拽不起,什么功劳都没有却得到我应得的一切,戴佛斯,你听明白吗,我不是贪图风息堡,而是风息堡应该是我的,是我应得的!”

  戴佛斯轻轻点头,他的国王就是如此,从不争抢不属于他的东西,包括铁王座的争夺也是如此,并非是他想要,而是按照法理,铁王座就应归属于他

  “蓝礼应该率军拥我为王,甚至在我生下儿子以前,他就是我的继承人,按照规矩,按照律法,就应如此。”史坦尼斯咬牙切齿。

  “所以.”戴佛斯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蓝礼.”

  史坦尼斯的目光恢复了清明,似乎在倾诉一番之后又回到从前的模样。

  他站起身,将长剑收回剑鞘,“我会让蓝礼·拜拉席恩披上黑衣,去往长城,让他与寒冷为伴,永远不得南下。”

  戴佛斯轻轻点头,他清楚,史坦尼斯的口吻是命令,是决定。

  艾德·史塔克从船舱里惊醒,胸腔剧烈的不适迫使他咳嗽起来。

  重重的咳嗽声响彻船舱,他伸手摸索着四壁,浪花击打船体的声音传入,艾德在摇晃的船舱里勉强撑起上身,匍匐坐在地上。

  “这里在海上?河面上?”他自问自语。

  艾德大口喘息,他不知道今夕何夕,他不知道自己被瓦里斯带出去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被安置在何处,他不知道是谁在囚禁他。

  珊莎,罗柏,凯特琳,琼恩,还有艾莉亚,布兰和瑞肯他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和妻子近况如何,不知道罗柏南下之后与兰尼斯特的战事如何,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

  一柱月光透过船体投射进来,艾德仿佛见到了希望,他掐着自己的大腿,似乎并无知觉,没有痛感。艾德只好拖着下身,利用上肢,缓慢地前进。

  月色愈发接近,艾德将脸贴在船舱上,两眼张望着。

  这是块窄小的玻璃窗,也许是囚禁他的人无意留下的。

  月光皎洁,洒在水面上,但黑夜中凭空出现的红彗星却使得艾德目之所及的景致多了份诡异。

  “这是陌客的船吗?”艾德胡言乱语道,失神地看向远处的红色彗星。

  船舱的木门忽地打开,艾德猛然扭头,看向门外。

  陌生人站在那里,“看来你醒了,”他靠近艾德,递来餐盘,清水和面包,“吃吧,你昏迷太久了。”

  极度的饥饿感顿时在尾部翻滚,艾德用手抓着面包,塞往嘴里。

  “这是去哪的船?”艾德支支吾吾地说,嘴里咀嚼着。

  “不要急,慢点吃,船里有的是,”陌生人没有及时回答,只是将水杯举起,递给艾德。

  他犹豫片刻,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我是莫迪,这艘船属于我,”莫迪摩挲着套在手指上的金指环,对艾德说,“这艘船前往白港,前往北境,至少目的地在那里。”

  “你是.”艾德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莫迪,“你是北方人?”

  莫迪没有答话,而是继续说,“中途会在很多地方停靠,我们正前往潘托斯.”

  “为什么不直接去白港?为什么?”艾德焦急地询问,他伸手搭在莫迪的衣服上,“我是史塔克家族的族长,临冬城公爵,北境守护,送我回白港,我会给你们丰厚的报酬”

  莫迪却露出笑容,“我知道你,艾德·史塔克。”

  艾德愣在原处,“你认得我?”

  莫迪站起身,“好好呆在这里吧,你需要什么我都会给你,食物,水,还有酒,甚至包括妓女,不过我猜尊贵的史塔克公爵不会稀罕,唯一的要求是,不许离开这个房间,这是唯一的要求,先在黑暗里度过一晚吧,明天就会有油灯。”

  他转身离开,关上房门,紧逼的房门也锁死了艾德原本的期冀。

  真是没办法,熬出的字,这样更新不仅质量很差,也影响睡眠

180.第178章 风息堡

  180.

  帷幕隔开了蓝礼与外界世界的联系。

  他只能通过依稀的人影和聒噪的杂音判断出营帐内大概有着较大的人员攒动,史坦尼斯的军队在干什么?他们要去哪里?

  艾利斯特·佛罗伦关押自己的营帐里空无一物,稍微有些尖角的犄角疙瘩,譬如椅子、锅碗瓢盆等等都被艾利斯特清空,什么都没有留下。

  史坦尼斯肯定是在刻意折磨自己,他没见到一杯可以用于止渴的水,没见到任何缓解他饥饿的食物送来该死的史坦尼斯。

  他无力地干咳,饥饿感搅动着自己的胃,嘴唇干裂到出血。

  剧烈的咳嗽声传出帷幕,蓝礼睁开眼睛,环绕空旷的四周,绳子绑得他太紧,火辣辣的痛感布满他的四肢,佛罗伦家的叛徒将他捆绑时,自己身上只剩下生病卧床时穿着的单衣,根本没办法减轻麻绳的挤压和摩擦。

  蓝礼从未经受过这样的境地,他是在风息堡侍女和骑士的拥簇夏长大,泡澡要加上数斤农庄产的牛奶,洗澡水的表面还漂浮着散发芬香的紫花瓣,偶尔也会用上多恩的红泥,将整个身子浸在其中,出浴时再经由羞红脸的侍女用上刮毛的刀片,将粘在皮肤上的红泥逐一剃下。

  只是自洛拉斯爵士来做他的侍从以后,这项工作就无需可怜的侍女来承担了。

  百花骑士盛赞他是散发熏香的王,这并不是没有道理,蓝礼自小就讨厌庞洛斯爵士给他强加的各种骑士的训练,他还记得更年轻的时候驳斥庞洛斯爵士的话,“合格的领主无需掌握利剑,”他笃定地对庞洛斯爵士说,迎着对方生疑的面孔,继续说,“更重要的是,掌握持有利剑的人。”

  这句话传到劳勃那里后,蓝礼差点被已经成为国王的兄长打死。

  “你能让手握利剑的人为你所用,那我拿锤子好了!”

  劳勃提起战锤的可恨模样蓝礼一辈子都忘却不了,至今还是他内心阴霾的一部分。

  “长剑学不会,那就去学骑马,学射箭,我不相信我的弟弟就只会混迹宴会!”

  劳勃扔下战锤,砸在地上,冷冷抛下这一句话,但转身便投入到红堡的宴会中去,教训他的话总在这一来一回的折腾下失去了价值,根本劝服不动蓝礼。

  劳勃的锤子蓝礼用两只手抓也提不动,也许是挫败感作祟,他对狩猎,对骑士对练愈发排斥。

  正想着时,帷幕忽地揭开,戴佛斯·希渥斯平淡地看向他,“蓝礼大人,我们该走了。”

  “去哪?”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戴佛斯身后的士兵就迅速走到他面前,用匕首将绳索砍断。

  绳索的挤压消失,臂膀和胸膛上火辣辣的痛感却更甚,蓝礼强忍着疼痛,“我需要食物,水.”

  话音未落,戴佛斯递上肉干和水,“士兵的粮食,但愿你能咽得下”戴佛斯语气的尾部落得很轻,蓝礼吞咽着肉干,丝毫没顾忌上“国王”的身份。

  “去哪里?”

  蓝礼艰难地咽下最后一片肉屑,抬头看向洋葱骑士,重复着问题。

  “去您的城堡,”戴佛斯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朝着随从前来的战马走去,翻身跃上马背,“跟着他俩走,蓝礼大人,我们不会为难伱。”

  我的城堡?蓝礼的思维略微有些停滞,他一时间没有想到史坦尼斯的军队要去哪里。

  他环绕着军营,不少熟悉的旗帜映入眼帘。

  伊斯蒙家族的海龟旗帜,威尔德家族的蓝绿漩涡旗帜,莫里根家族的黑鸦旗帜

  风暴地贵族的旗帜大半在此,一股眩晕先是涌上自己的脑额,但政治嗅觉的敏锐瞬间使他冷静下来。

  风暴地的贵族不可能对史坦尼斯的指挥心悦诚服,他们恐怕清楚自己在史坦尼斯心中的印象是什么,是叛徒,是叛逆,史坦尼斯一定会这么想,只是战争时期没有显露罢了,风暴地贵族一定清楚。

  蓝礼感到身后一阵推搡,士兵控制着他的手臂,用关押犯人的铁链栓在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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