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法师也有自己的奥法之神嘛。
“不管你是鬼火还是别的什么，都别藏头露尾的，”罗恩的指尖点向井中，“出来大伙儿见见，有什么事情，把话都说明白了！”
“救——救——我——”
井中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却没有任何出来的意思。它似乎只会说这一句一样，只是语气越来越重。
“那就是没得谈咯？”罗恩也没兴趣继续跟对方猜谜，一发打击死灵直接洞穿了井中的水面，向着更深处射去。
这一次，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声悠长又痛苦的叹息声。
“入夜——”
“看来我们的小鬼火儿还有点害羞，大白天不想见人呢！”瑟拉哈哈大笑，“酋长，我看咱们不如就这么跳下去，把它揪出来算了！”
“或者干脆把这口水井都一块儿拆了，挖地三尺给它找出来？看它还敢不敢装神弄鬼！”
对于来自北方的野蛮人来说，不死生物中唯一值得敬畏的只有战死的英灵，就如同神祇他们只信奉战猎之主格洛姆一样。
第59章 鬼火的讲述
2024-07-13
“这个还是算了，”罗恩看了看有些震惊的安德烈，“人家挖口井不容易，还是别捣乱了。”
“既然那个家伙说是会在夜晚出来——安德烈，你去通知村民今晚不要到处走动，都老老实实休息。”
“遵命。”安德烈连忙躬身，便和自己的伙伴离开了这里。
而罗恩等人则是回去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或者休息，眼下离着入夜还有相当长的时间，在这里枯等没有任何意义。
很快，当夕阳收敛它最后的一丝余晖后，罗恩他们再次来到了水井前。安德烈在井沿点燃并固定了火把，将周围和井下的一切都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清晰。
罗恩再次准备冲着井底释放打击死灵，“召唤”那个鬼火。
“别打别打，我出来了！”
还不等罗恩开口，一道蓝光突然从井底亮起，一团没有丝毫热量的光球破水而出，悬浮在了水井的井口上方，和罗恩的头部保持水平。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暴躁？我不少是说了入夜就会出来吗？”
淡蓝色的火焰中，一颗表面光滑的骷髅头沉浮不定，它的下颌骨一张一合，便有清晰的声音传出。
“你知不知道那一发打在身上有多疼？！”
“不知道，”罗恩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又不是不死生物。”
“伱！”
“看你颅骨的样子，生前是个女性？”罗恩打量着对方，“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鬼火刚准备顺口答音，体表却突然爆裂出了一大团电光和火花，“啊啊啊啊！”
“那是怎么回事？”罗恩先是一惊，打击死灵就准备脱手而出，但看到对方似乎并没有攻击的倾向后，才止住了攻击的姿态。
“我，唉，我被限制了语言的内容，不能谈论这方面的事！”鬼火叹了口气，骨骼之间发出“咔哒咔哒”的碰撞声。
“只要我试图说这方面的事情，那个魔法就会生效，让我饱受痛苦！”
“听起来像是被其他更加强大的生物给操控了，”维多利亚道，“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水井里面？这附近应该没有什么强大的魔法生物。”
蜥人、狂蛙人，他们都已经清剿过了，连个祭司都没有。
“这个水井连接着地下水道啊，”鬼火在井口飘忽不定，“虽然这些人把周围给砌上了石头，但我是鬼火啊！这可难不倒我！”
“维多利亚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罗恩看着这个有些不靠谱的家伙，“既然你有一位非常苛刻的主人，为什么不在它的面前效命，而是要跑到这里来做恶作剧，捉弄村民？”
“我就是在为它效命啊！”鬼火说得理直气壮，“我在贯彻我主人的意志：吓唬你们！直到把你们吓跑为止！”
罗恩：“？”
“一般来说，你的工作应该是引诱我们去你主人的巢穴，而不是吓跑他们。难道说你有自我意志？”
鬼火是一类比较脆弱的不死生物，尽管它的种种特性让它们变得非常难杀（免疫雷电和毒素，且对强酸、冷冻、火焰、黯蚀、雷鸣，非魔法攻击的钝击、穿刺、挥砍都具有抗性），但这改变不了它们存在的本质。
它们只是一些无法散去的精魂而已，依照本能和主人的命令行事。
“我没有自我意志，这就是主人的命令！”鬼火的火焰上下抖动，“最近主人的领地里出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生物，非——常——可——怕！”
“所以我的主人命令我恐吓附近的居民，将你们赶走，这样就可以避开危险！”
“那你的主人自己呢？”艾薇好奇地问，“难道是哪个非常喜欢类人生物的鬼婆？”
“你这话就好像是在形容‘一坨非常香的屎’，”瑟拉吐槽，“即便是我也知道，鬼婆大多是厌恶人类的家伙，并且热衷于看到我们堕落和扭曲！”
“不是的，我的主人不是鬼婆。”鬼火在井口跃动，“但是我的主人曾经确实和鬼婆一样邪恶！”
“曾经？”罗恩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一般来说，鬼火都是被黑魔法或者黑暗的命运禁锢的产物，它的阵营固定邪恶，而它的共生者也大多数是鬼婆、恶鬼、黑龙和邪教徒等等这种家伙，所谓蛇鼠一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它说，曾经？
“是的！”鬼火的声音中似乎非常崇拜它的主人，“我家的主人曾经是一个非常邪恶的存在，而且它本来注定会像它的前辈们一样邪恶！”
“我也是它邪恶而卑微的奴仆，在四周游曳，劝诱蜥人等等生物走进它的陷阱，沦为它的饱餐。而我也可以在它的身边，夺取受害者们最后一次挣扎时的呼吸，尽情享受他们生命中最后一丝光芒从眼中消逝的快感。”
鬼火说这话的时候，空洞的眼眶中爆发出强烈的神彩，足以证实其所言非虚。源自于其邪恶的天性，它确实非常享受那些时刻，并且自愿且乐意为了它那恐怖主人的事业而努力奋斗。
直到那一天……
“那么，你的主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它是良心发现了？开悟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特殊的原因？”
前两者罗恩只是随口一问，邪恶对于某些生物而言是天性、是本能、甚至是为了生存必不可少的东西。几乎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会让这些存在放弃自己的本性，转而上岸从善的。
德莱弗多也是因为他跟随了罗恩，而且事实上他的本性并没有多少变化，只不过是在和罗恩配合的时候收敛起来了而已。
“没有良心、也没有开悟！”鬼火叫着，“是因为那天丛林里飞来了一只金丝雀！”
“金丝雀？”
“主人想要吃掉它！”
“然后？”
“它被金丝雀给揍了一顿！”
“啊？”
“然后它就开始供奉起了一个银色的侧面龙头的肖像，并且在遇到那个危险的存在后开始与其周旋，并让我开始在你们这边捣乱，以便逼迫你们离开这里！”
第60章 主人以及它的敌人
2024-07-13
说实在的，在鬼火的讲述中，罗恩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原来如此。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它的最后一句话：那个银龙的侧面肖像，一般被认为是白金龙王巴哈姆特的圣徽，那么一个非自愿、且本来邪恶的存在突然开始供奉它，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只鬼火背后的主人同样也是一头龙。
而且大概率还是一头色彩龙。
色彩龙、居住在沼泽之中，在五色真龙里有这么一类符合这一标准：黑龙。
作为色彩龙中最暴躁卑劣的种类，黑龙会将倒毙者的残骸连同其财宝一同收集起来。它们厌恶眼见弱者的兴盛，并乐见类人生物王国崩溃。恶臭的沼泽，以及覆亡王国曾经耸立的废墟瓦砾会是它们理想的家园。
当然，以上都是对黑龙的刻板印象，对于一个被“金丝雀”揍过之后改信了的黑龙，罗恩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他们的邻居，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拜访一番。
“那你为什么会在白天的时候不停地喊着救你？你是希望摆脱伱的主人吗？”
“我不知道！”鬼火说得理直气壮，“我只是想要吓唬你，让你远离井口而已！谁知道你居然会死灵法术！”
“那么，可以带我们去见见你的主人吗？这应该是你曾经的本职工作吧？”
“不行，”鬼火断然拒绝，“我现在的任务是驱离你们，而不是给你们带路。”
罗恩看了看身后，那些看似沉寂的屋舍里，村民们都已经各自睡去。让好不容易重新安居的他们再次开始流浪？
罗恩懒得很，比起这个，在逃避问题过于麻烦的时候，那还不如去解决问题。
“你主人的意思肯定是不想让它的敌人伤及无辜，对吧？”罗恩循循善诱，“正巧我们的目标也是如此。”
“而只要把你主人的那个敌人干掉，就不会有人再受伤了，不是吗？你再好好想一想？”
鬼火沉寂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我不确定这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好吧，我会带你们去主人的巢穴！”
“但你们要跟紧我，我家主人的巢穴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在嘱咐好安德烈照顾好村子后，罗恩几人准备妥当，跟着鬼火一路出了村庄。
鬼火一般来讲很少说话，而这个则是个话痨。因此罗恩更加倾向于对方说的是真实的。
深夜里的妄想地，黑暗笼罩着沼泽与森林，如同一只饥饿的巨兽吞噬着万物。泥潭和土地毫无生气，草木也几乎被淹没在沼泽之中，匍匐于地面。这里没有人迹、没有灯火，只有被林间呼啸而过的夜风，和如同鬼怪一样摆着手臂的树木枝干。茂密厚实的树林和深不可测的泥沼掩藏着种种神秘的事物。
天空中挂着厚厚的云层裹挟着圆月，像一只暗淡的眼睛，注视着这片的大地，在无尽的黑暗中，莫名的恐惧笼罩总会从各种角落蜿蜒渗出，笼罩在每个人的身上。
“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袭击我们，”瑟拉在手上啐了口唾沫，以便自己牢牢地抓握住双刃巨斧，“要是连续在这种环境下待几天，我肯定会发疯疯掉的！”
“一个有趣的课题，”艾薇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狂暴的野蛮人发疯后，会负负得正地变正常吗？”
“那我也有一个问题，”瑟拉撇嘴，“两个半精灵结合会生出什么后代，一个纯血人类和一个纯血精灵吗？”
“你在挑战半精灵的底线！”艾薇佯怒。
“你们好吵啊！”鬼火在前面叫道，“我们要走好远的距离，你们能不能稍微安静一点儿？”
整整三个夜晚的功夫，罗恩他们在鬼火的指引下甚至走出了地精猎手们已经探明的地图范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怪异、扭曲而陌生了起来。
“说真的，我开始觉得这次的冒险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维多利亚走在罗恩的身边，小声道。
“我们对这里几乎一无所知。”
“如果你们要是离得近的话，我的主人也就不会费心让我驱赶你们了！”鬼火叫道，“因为你们根本不会是那怪物的对手！”
“看到了吗？我们到了，就在那儿！”
鬼火化作一道流光，倏忽间飘向了一片看起来和周围地形没有区别的坡地后面：“就是这儿了！”
“这是一片……废墟？”
当罗恩几人加快了脚步赶过去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他们之中任谁都没有想到，在这妄想地的深处，穷山恶水的地带，居然会有一片聚居地的废墟！
在废墟里，古老的街道支离破碎，曾经的商铺只剩下黑灰色的烟尘和的残垣断壁。一切曾经生活的痕迹都被风化，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
荒芜的广场中央，一座巨大的、由干燥的泥巴和废墟瓦砾建造而成的怪异建筑正是鬼火主人的巢穴。在昏暗的天色下，鬼火停了下来，借着它自身发出的火光，罗恩几人终于见到了它那“改邪归正”的主人。
这头恐怖的生物身长约为五米左右，体宽一米，高约一米二，和德莱弗多差不多。
它的颅骨上有着深陷的眼窝和显眼的开放性鼻孔，这使得其看起来酷似骷髅。它的双角弯曲且分节，在根部附近为骨白色，而越靠近末端就越变暗直到化为死黑色。它扁平的舌头在末端分叉，强酸味的粘稠流涎增强了身上那混杂着腐烂植被与污水的恶臭。
这一切都证实了这些特征主人的身份：这确实是一头黑龙，只不过看起来还没有成年。
而此刻的它正半张开嘴，吐着舌头，喉头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似乎是在警告某个生物不要靠近，又似乎是为了即将发起的进攻而做准备——而这些动作的对象，都不是罗恩等人。
舞光术从罗恩手中亮起，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看清了这条黑龙的敌人，那个更加黑不溜秋的生物。